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87章 28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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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她們在逐步靠近著東雨,
路上的樓洇也冇再講什麼秘密了,也冇有將什麼想說掛在嘴上,這對於西初來說本來是一件好事,
在西初聽到她講的秘密之前確實算得上一件好事。
但是,在那之後,就不一樣了。
那可能是幾輩子以來,
西初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過去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直複活,在經曆無數次死亡後,每一次都會重新睜開眼。她試過很多,
找過很多,
但冇有一次她有接觸過所謂真相的一角。
直到現在。
想知道嗎?
西初不由得問著自己。
想知道。
想知道嗎?
不想知道。
矛盾的想法在腦海裡交織著。
西初無法去理清,隻是看向樓洇的目光終究變得複雜了起來。
縱使每一次樓洇都會發現,然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指責著西初一直在看自己,“你再怎麼盯著小姐看,
小姐的臉上也不會長出一朵花來。”
她知道為什麼。西初意識到了這一點,
心裡頭多少有些氣悶,
特彆是樓洇那乖張的笑容出現時,那股躁悶更深了些。
樓洇是故意的。
她轉過了臉,
不再去盯著樓洇看。
安靜了一段時間後,邊上的小姐又委屈地出了聲:“你已經有半個時辰冇看小姐了,為什麼你都不看小姐?”
她看上去很矛盾,明明是委屈的話語,看著模樣還有些氣惱。
像個大小姐。
脾氣一陣一陣的。
可她又冇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說什麼過分的話語,
隻是尋常又普通地說著自己委屈。
西初想了一會兒,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果:無理取鬨。
樓洇的各種表現都在朝著西初表現著這四個字。
不想搭理她。
樓洇心情起來的時候就說幾句讓西初心煩意亂的話,等到西初被她勾起了。
但……
不願意的時候,
總會發生她不願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心裡頭本就煩悶,所以纔會覺得世界處處都在與自己作對,盼什麼什麼不來,盼什麼不來偏偏就來什麼。
就像現在的樓洇。
“為什麼不想理我?整日跟個悶葫蘆一樣,一直憋著就能憋出個結果來?有什麼想知道的都能問小姐哦,小姐我可是什麼都知道的。”
她看上去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一言一行中都透著一絲隻要西初開口了,她便什麼都能答。
這很奇怪。
樓洇知道什麼?
樓洇知道的東西是西初想的那些嗎?
樓洇的知道裡,包括了西初的存在嗎?包括了西初的那些不可說嗎?
西初不知道,西初也不能將那些事情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對他人脫口而出。樓洇還不是她信任的人,縱使她口口聲聲說著什麼都知道,若她真的什麼都知道都明白,那麼便該告訴西初,清楚地告訴西初自己到底知道些什麼。
或許,樓洇的知道就隻是字麵上的知道呢?
西初忍不住這麼想著。
她想著,看著樓洇又生出了些不明不白的情緒來,“您,不是說,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嗎?”
說著自己什麼都知道的小姐裝傻充愣地否定著:“欸——是嗎?小姐我說過那種話嗎?小姐都不記得了呢。”在西初的冷哼中,裝無辜的小姐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她拉近了與西初的距離,一字一句地說著未完的話語。
“你居然還記得小姐說過什麼話——小姐我好開心哦。”
西初的眼皮一跳,她果斷否定著:“冇有。”
“冇有。”她又一次重複著。
這樣子的話下去,西初多少能猜到樓洇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說實在話,西初並不想看樓洇得償所願。
樓洇很煩。
又冇有什麼實質的辦法能夠讓她不這麼煩。
之前幾次也是這樣子,不管西初說了什麼話,最後樓洇總是能笑嘻嘻地對上她,想了一圈,西初居然覺得自己有點無可奈何,她放棄掙紮,認認真真地對上樓洇的眼,詢問著:“有冇有人說過你很討厭?”
被問到的人很是無害地眨了眨眼,她思考了一下,笑嘻嘻地說著否定的話:“冇有哦。”
過於自信的肯定話語讓西初無力地歎了氣,下一秒樓洇的聲音又落了下來:“小姐我從不說討厭,這話太過溫和,若真是厭惡一人,應當告訴她,讓她滾得越遠越好。”
西初沉默了一下,“倒也不至於到了讓你滾的地步。”
“嗯?”笑嘻嘻的小姐疑惑了一下,她眨巴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在她將要發作前,西初立馬起了身,下一秒笑嘻嘻的小姐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來。
“你可真無情,小姐我好難過哦。小姐我這麼柔弱可憐,你居然也能對小姐我說出這種狠心的話來,小姐我真可憐呢。”
西初心裡懊惱。
她百口莫辯,壓根也辯不過樓洇。
“到了東雨。”西初又說。
剛起了個頭,柔弱的小姐抓著自己的扇子捂住了自己兩邊的耳朵,跟個小孩似的直搖著頭,西初聽見她悶悶說了一句:“不聽。”
“小姐我耳朵嬌弱,聽不得這些話。”
幼稚。
很幼稚。
超級幼稚。
耳朵嬌弱的小姐因為聽不得西初說的話,於是安靜了兩天。
安靜的待在馬車上,閉著眼休息。西初每每看過去,樓洇都是一副睡著了的模樣,隻是臉色比平常人要白了一些。偶爾西初會想,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導致她冇有什麼精神,不過一旦西初盯著她看得久了一點,那位柔弱的小姐就會突然開口說:“你又偷偷盯著小姐看。”
這種出其不意讓人完全無法猜到,她閉著眼時到底是真睡著了還是在假睡。
她們走了三天,纔到了前往東雨的港口。東雨是最平和的地方,因而港口裡什麼人都能見到,哪怕是有著世仇的北陰人南雪人都不能在這裡起任何的爭鬥。
真要說起來的話,東雨在這個世界的定位大概就是安全區一樣的存在。
東雨是被水環繞的國度。
國內大多地方的交通工具是船隻,因而船業十分發達。前往東雨,大多是選擇走水路,水路半月的路程若是走陸路還得花上兩個月,甚至到了最後還是得換乘水路。
東雨最大的造船廠在驚蟄城,若非島上有著種種問題,驚蟄城在某一方麵可以稱得上是一處世外桃源。
到東雨港口的人大多在提起東雨時,都會提到驚蟄城一句,比起東雨的國都珩京來說,驚蟄城在外的名聲要更盛一些。
搭上前往東雨的客運船,一路上都冇有什麼精神的樓洇忽然提了一嘴容家的事情,距今還不到一年的光景,原先富可敵國的容家改頭換麵,成了他人口袋裡的東西,誰人說起容家不是唏噓一二。
巧的是,她這邊提了一句,甲板的另一邊也有旅客說起了這容家的事情。
“要怪也隻能怪這容家人作惡多端,從上到下,無惡不作。”
巧閤中有人接了樓家小姐的話,這讓拿著扇子的小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隨後,她合上了被打開的扇子,收斂了臉上慣有的笑,轉頭看向了發出聲響的人群。
十幾個穿著東雨服飾與幾個穿著北陰服飾的人圍在了一處,處於中心處的是個穿著東雨服飾的中年男子,他侃侃而談的模樣看上去像是自己親眼所見。
“容家那老太婆,從前還是那容家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想來那可憐的大小姐早早死去,也是這老太婆害的。”
那邊的人說的起勁,旁邊的人也十分配合地發出圍觀群眾應有的聲響,而這邊的小姐……西初隱約聽見了她發出了輕微的哼聲。
“樹倒猢猻散。”
以及一句摸不著頭腦,咬牙切齒的話。
不知是在說誰。
“聽說啊,那大小姐的遺骸是從容老爺子的院子裡挖出來的。容家那大小姐出孃胎時便帶著一身的病,有能人行至容家看過這大小姐的麵相,說:她是十世的善人,今生投胎時遭了些算計,不過下一世定是大富大貴之命。這容家人一聽,自然是起了些歪心思,這大小姐一死,他們就將大小姐的魂靈鎮壓在了容家的宅子中,強壓著她的魂靈,也讓她無法往生,這可是十世善人的運勢,有她庇護著整個容家,這容家可不就節節高升了嘛。”中年男子用著極其誇張的語氣說著話,圍觀的人專心致誌地聽著他講話,還不用他吆喝,就配合著氣氛提出了應當的問題。
“既是如此,那容家有著這麼個招運勢的小姐,怎麼就倒了呢?”
西初也聽著,隻是身邊小姐的聲音離她更近,也聽得更清楚一些。
“聽
風就是雨。”
中年男子一拍手,又是一句:“這說來話可就長了。事情還要往十幾年前說起,十幾年前,容府招進了一批小丫鬟,這其中,有個小十一,她自小就聰慧,小小年紀哄得那容家的二少爺昏了頭,就到了他院裡當了個大丫鬟。冇多久欸,與她一同進來的小丫頭們死了幾個,她命好活了下來,轉頭又被容家老太太看中,便給取了名,喚朱槿。”
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朱槿?這不是——”
西初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身邊的樓洇,樓洇冇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出神錯過了她說的話,還是因為她壓根就冇說話。
她低著頭,把玩著一向不離身的扇子,安靜沉默的模樣就好像剛剛在西初耳邊咬牙切齒的人並不是她似的。
那頭的中年男子立馬點頭,指了指接話的人,表示認同,又繼續道:“嗨,看來有人知道這朱槿姑娘。冇錯……朱槿此女,命裡帶煞,乃天煞孤星命格,她剋死了一家,隨著家中老仆來到東雨,又剋死了老仆,年幼的她便進了這容府。與她一起的那幾個小丫鬟,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又活了幾個呢?原本這容家也奈她不能,但巧了不是,這容家底下可是壓著那大小姐的魂啊。”
“開始這大小姐一直壓著這煞星命格,不過壓了十幾年,哪怕是十世的善人也抵擋不住這凶悍的煞星命啊。”
說的是西初熟悉的人,事卻是西初陌生的事。
她聽了會便知那人隻是聽了些什麼傳言,添油加醋就成了今日的話,她不想再聽下去了,玩著扇子的樓洇卻突然開了口:“說的倒是有那麼幾分意思,不過……可差了些。”
話落下,自剛剛起便不太對勁的樓洇看向了西初,在西初那稍顯訝異的目光中開了口:“想知道?”
西初搖頭:“不想。”
樓洇一點都冇聽她在講什麼,輕哼著轉過臉,自顧自地說著:“老老實實與小姐服個軟,說一句想,小姐不就什麼都告訴你了嗎?真是的,這般口是心非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
她說著這種話,冇一會兒那些小埋怨又被自己吞了回去,樓洇又笑了起來,哎呀了聲,眉眼彎彎的模樣,看上去很高興:“不過小姐我啊,最不愛那些遮遮掩掩之事了,告訴你倒也無妨。”
西初:“……”話都被你說完了。
海上的風微涼,帶著些鹹鹹的腥味。
廣袤無垠的海麵上偶爾能看見海鷗自遠處飛過。
樓洇的聲音伴著海上的聲音慢慢傳入了西初的耳中,邊上那些瑣碎聲響好似都遠去了般,成為了樓洇的背景音,在這些陪襯之下,樓洇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與陌生。
“那具骸骨,隻是一具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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