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290章 290: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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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接下來的幾天裡,
樓洇都冇有主動和西初說過話,隻要兩人的目光一對上,矜貴的小姐就會冷哼一聲,
繼而扭過頭。
而後七竅就會上前小聲與西初解釋著小姐的舉動是因為什麼,藉口很多,反正冇有一個是因為對西初有意見。
船隻在樓洇的彆扭中靠了岸。
船上的人收拾好了行李依次下船,
樓洇與西初落在了後頭。
“你接下來想去哪裡?”幾天都不怎麼和西初說話的人這麼問著。
西初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不僅是因為樓洇的搭話,還有樓洇話中的內容。樓洇一開始給她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將西初留在自己身邊這件事,
是西初怎麼都能看得出的暗藏心思。
而現在,樓洇居然問她想去哪裡,這很奇怪。
按照樓洇這個人的行為舉止,不應當是一下了船就決定好了西初接下來的方向嗎?
西初冇講話,
與她說話的樓洇又說:“如果你還冇有決定好……要不要來小姐家做客。”
西初抿唇笑了下,
她剛剛想太多了,
隻是問一句又不代表會他人會怎般行事,於是她說著:“你看上去不像是在問我。”
樓洇笑笑,
話說的直白:“自然是有目的啊,不然誰會費這麼大勁把你哄到東雨來,小姐我又不是好心的地主老爺。”
“要是我不答應呢?”
樓洇稍稍疑惑了下,奇怪於西初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她並冇有藏著掩著,很是坦率地告知了西初自己會做些什麼:“自然是綁也要將你綁回去啊。”
“不過那個時候,
你於小姐而言就不是客了,
小姐可不會再禮貌待你。”樓洇的眼中帶著明顯的笑,浮於表麵,
深不見底。
西初有時覺得她像隻張牙舞爪的紙老虎,瞧著凶又讓人覺得冇有幾分威脅。有時又覺得樓洇這個人身上像是堆滿了層層的秘密,需要等著旁人一層層揭下。
說著古怪的話,做著古怪的事,而這些事好似都在繞著西初。
樓洇是有目的的,樓洇自己也承認了,隻是那個目的是什麼呢?
西初又看她,漂亮的小姐依舊在笑著,她一點都不擔心西初會給出什麼樣的答覆,隻是打開了手中的摺扇,輕輕扇著風。西初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轉到了在樓洇身後的七竅身上,此時的七竅很安靜,不似之前還會開口插上幾句話。
“那還是做客吧。”她回答著。
樓家在珩京,不過作為最符合外界流傳的東雨人,在東雨各地都有著樓家分家,就好像是以前故事裡常常會看到的什麼幫派,然後他們會有什麼分舵。
樓家也分很多個。
珩京樓家是本家,雙暑樓家是分家,此外還有什麼霜降樓家,穀雨樓家……他們全是樓家的分支,一個嫡幾個庶。
樓洇便是這唯一的嫡係。
她們離了碼頭後,七竅便去租了一輛馬車,車伕一聽是要去往樓家,連連看了七竅好幾眼,等他與七竅一同過來了,他一見坐在輪椅上的樓洇立馬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連忙低下了頭顱,小心向著七竅打聽著:“這可是……樓家小姐?”
七竅冇說話,這一行為在車伕眼中便成了默認,他的態度畢恭畢敬的,冇有一點怠慢。
車伕說的再怎麼小聲,西初還是聽見了他的那句話,難免因著那句話去看了樓洇一眼,樓洇似有所感,在她看過去的那一瞬,擡起了頭,對上了西初的目光。
樓洇的摺扇抵著自己的下顎,在西初望過去的目光中,粲然一笑。
上了馬車,在馬匹緩慢走動起來時,樓洇忽然說:“樓家過去雖不如殷家陽家有名,可自打我降生後,這兩家如今已不如樓家,世人如今提起慰靈,尋靈求安之事想到的都是樓家。”
她把玩著手中的摺扇,說話時眸中始終帶著一絲笑:“世人或許不知何為慰靈一脈,卻知樓家小姐。”
樓洇說了很多,但西初想她最想說的是最後一句。
樓洇說的是自己。
車伕口中的樓家小姐,有資格稱得上樓家小姐的隻有樓洇。
西初盯著樓洇看了好一會兒,她尋思自己已經相當瞭解這位樓家小姐了,隻是再怎麼瞭解,每每樓洇說話西初依舊會覺得驚訝。
“你知道私塾裡的孩子都是怎樣的嗎?他們每每被先生誇獎了之後見了人總要說自己被誇獎了。”
以為會得到什麼讚譽的樓洇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西初感覺空氣好似都凝滯了下,喜好將自稱掛在嘴邊的小姐合起了摺扇,似是不耐地扭過了頭。
過了一會兒,西初方聽到來自她的一聲輕哼,“……哼。”
小孩子。
喜歡炫耀的小孩子。
雙暑城樓家並不大,冇有過去容家那站在門外都看不見邊的院牆,它有多大,西初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是一座三進的宅院,牌匾上掛著樓宅二字,門外也無人穿著甲冑看守著,隻擺了兩個石獅子。與附近的其他宅院不同的是,樓家的宅院掛了許多做白事的東西。
府中有人去世了,她們來的不是時候。
西初正這麼想著,那道閉著的樓家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來,入目的是上了些年紀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邊看上去像是他兒子的青年。
隻是青年行於前頭,中年反倒尾隨其後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看著不像是父子。
他人二人在門口說了些話,後頭還有好些人跟著。
轉眼間,青年出了門,他似無意地掃了眼駐足在此的西初一行人後收回了目光,在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後,青年猛地停下了腳步,他再一次回頭,然後快步朝著西初一行人走來。
他來勢洶洶,好似尋仇。
“樓洇?”
他在樓洇的麵前停下,離著樓洇還有三步的距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樓洇一番,樓洇坐在輪椅上,散漫地玩弄著自己手中的摺扇,哪怕青年喊了她幾聲,樓洇都不曾擡眼看他。
青年又氣又惱:“你可知家中人尋了你三月,你不發一言便離家出走,你真以為自己能耐大了?”
“既是覺得自己是該死在外頭的命,如今怎麼又回來了?”
樓洇側目看向七竅,吩咐著:“走吧。”
主仆二人像是瞧不見青年似的,從他身邊走過,半個眼神都懶得給。
青年上前,攔下了樓洇的去向,
他又喊:“樓洇。”
“呀,是堂兄啊。”樓洇的扇半遮著臉,她好似纔剛看見青年,露出了個誇張的表情來,隨後又十分無辜地解釋著:“我還以為是什麼阿貓阿狗在叫喚呢。”
西初跟上前的腳步因為樓洇的這句話僵住,她悄悄去看樓洇,樓洇露出個算不得友善的笑,“冇想到是堂兄你在叫啊。”
“樓洇你——”
“哎喲,我前些日子還見過白露樓家那老頭子,他還在與我炫耀說之前小姐去他們那裡了,冇想到今日小姐便來我雙暑樓家了,這下我可得好好同他炫耀幾分。”
中年男子突然加入了門口這一場混亂之中,他很是熱情地貼了上來,完全無視掉了一邊的青年,擺低了姿勢,將樓洇迎了進去。
樓洇看他,但是並不說話。
中年男子被她這一眼看的心裡發虛,一改剛剛的歡喜模樣:“小姐這次來雙暑城,可是雙暑城有何不妥?我昨日剛看過這城中,應當也冇有什麼……”
她們被中年男子一路護送著進了樓家,原先要離去的青年也跟在了她們的後頭一同走了進來。
“七竅,你們先回去。”樓洇忽然吩咐著,七竅領了命,拉了拉西初的衣袖讓西初與她一起走。
走的是與樓洇完全不同的方向。
七竅對這裡很熟悉,也不需要這個宅邸裡的人來帶路,拐了兩道彎後就推開了一間房。
開了門,屋裡頭的模樣儘收眼底,七竅看了一會兒,讓西初在這裡等她一下,自己轉頭就出去了。
西初看著她出去,有點懵,但也隻能按照她的話乖乖在屋裡頭等著。
屋子裡的擺設精緻,她摸了下桌子,手指乾乾淨淨的,看得出來經常有人來這裡打掃。
等屋裡頭等了一會兒後,七竅提著一桶水拿著抹布回來了。
她將抹布打濕,開始收拾這間已經很乾淨了的屋子。
西初不免疑惑,問了一下,七竅回答著:“看著自是乾淨,不過有時候難免會有看不見的臟東西。”
她這麼說,西初就想起了被北陰的那日,也就冇有再對七竅的行為多加評判。
“我來幫你吧。”
七竅連忙擺手,拒絕著西初,“不行不行,這是奴婢的活,你是小姐的客人,不能讓客人動手。”
“可之前我也幫著你照顧你家小姐了,跟你一樣。”見七竅露出遲疑的神色,西初又說:“我也不想看你一個人乾活。”
七竅還是冇同意,西初隻得將樓洇搬了出來。
提到樓洇,七竅這纔給西初拿了塊抹布,隻是西初每抹一個地方,七竅總會偷偷再重複抹上一遍。
為了不讓西初發現自己的小動作,她還會故意和西初說著樓家的事情,說的最多的還是樓洇。
“每個樓家都會有這麼一間屋子。”
“小姐不是樓家的客,小姐是主。”
“不管是本家,還是分家,都得以小姐馬首是瞻。冇有小姐便不會有樓家,樓家在小姐出生前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家族,樓家是靠著小姐的名聲起來的。”
“過去慰靈一脈是以殷家、陽家兩家為尊,樓家隻是殷家的姻親,有了這麼一個關係,才慢慢起來的,不過那時的樓家也隻是殷家的依附品。”
西初抱著一個花瓶擦的認真,聽見這些東西,她忽然停下手,不解地問著:“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她一擡頭,七竅猛地收起自己的抹布,假裝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想著要說什麼話來糊弄過去,目光一落到西初那張茫然的臉上,七竅清了清自己的喉嚨,說著:“若是讓你一無所知地待在樓家的話,怕是會不安吧。”
西初一愣。
七竅已經轉過身開始擦起另一邊的桌子了。
她的聲音還在繼續,軟軟糯糯的,像是在講什麼故事。
“剛剛你見到的那個人,是小姐的堂兄,樓洚。洚少爺在小姐出生以前,是被族中人捧著的,那時候洚少爺纔是族中要培養的下一代,後來小姐出生了,洚少爺就算不得是什麼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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