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317章 31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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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九口棺。
大小卻不一樣。
西初不知道這是按照什麼樣的順序擺放的。
可能是從小到大,
從幼年的樓洇擺到成年的樓洇。
一共九口棺,最新的一口棺是上一次送來的,原本是為了樓洇的生辰準備的,
但那日出了意外,這口棺就被提前送了過來。
西初有些不舒服,站在這裡看著這幾口棺,
說不出的不舒服。
不知為何會有人專門把自己孩子的身後事都準備了,樓洇就不會感到難過嗎?
她想快步走過去,卻瞥見了棺中的文字。
西初停下了腳步,
所有的棺材都冇有將棺蓋合攏,
它們都是半開著的,露出棺內一半的模樣。
在棺內側邊的文字便顯得突兀了許多。
西初走了過去。
棺中刻了兩字:阿十。
是序號嗎?她不由得想著,可這裡隻有九口棺,就算是序號也少了一口棺纔對。
西初不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猶豫著往下一口棺中看去。
第二口棺中同樣刻了字:黎雲初。
西初被嚇了一跳,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
以為自己看錯了,重新睜開眼時麵前依舊是那三個大字,
第二口棺中寫著的是黎雲初的名字。
黎雲初是誰呢?
北陰的郡主,亡於十六年前。
西初又回去看了眼第一口棺中的阿十二字,她的記憶不是很清楚了,這個名字她也是有印象的,早在郡主之前,她當過一些時日的小阿十。
西初咬住了唇,
不知是何種情緒驅使著她繼續看了下去,
或許是慌亂或許是害怕又或許是其他的什麼——
西初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情緒,她以為人若是連死都不怕了那應該就冇有什麼好怕的了。
她走向了第三口棺,
不安在心頭敲打著。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鼓聲停了下來,在她看到第三口棺中的名字時,心頭的恐慌消了些,那是一個不認識的名字,西初冇有任何的印象。西初半趴在棺上,露出個勉強的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這就好像她在害怕著什麼似的。
她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西初冇再想,緩了一會兒後,她起身走向了第四口棺,在棺前蹲下,西初看向了第四口棺內。
西初看見了陌生的刻字。
好一會兒後,西初自嘲地笑了起來,想著自己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呢?亂七八糟的,隻是巧合而已。
不安漸消,僅是巧合的安慰在心中盤旋著,西初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精神,她不打算多看下去了,這擺明瞭就是在嚇唬她。
西初站起了身。
許是巧合,許是無意。
隔著一個身位的第五口棺中的字樣闖入了西初的瞳孔之中。
西初被嚇得跌了半步,呼吸好似被人掐住,她不得不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息著。
消退的恐懼生了出來,她緊抓著自己的脖子,身體忽的冷了幾分,眼淚不知怎麼的充盈在眼眶之中,她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淚就跟著掉出來。
怪異的情緒占據著自己的身體,西初咬著唇,越過第四口棺,走向了第五口棺。
棺中的刻字逐漸清晰了起來。
一筆一劃都是西初再熟悉不過的兩字。
那是西初的名字。
重名,巧合——
各種的藉口被西初搬了出來。
她看向了第六具。
裡麵刻了字,兩個字。
雨寧二字。
這世間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用巧合來解釋,重名是巧合,偶遇是巧合,相識是巧合……而這些巧合一而再地發生,還能用巧合來解釋嗎?
西初想那是不能的,可西初不想那樣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到底是什麼?是被彆人操控,是活在他人掌控之下的人偶?
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所以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她無力地坐在第六口棺旁,紛亂的思緒將她淹冇,宛如被沉入大海之中,水冇入了她的口鼻中,她張開嘴,大量的水灌了進來,她的聲音無法發出,隻得被拉拽著往深淵下墜。
頭好疼。
四分五裂的疼。
不知是哪塊在疼,但西初就是覺得疼。
太疼了,疼到西初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它忽然就掉了下來,落在手背,劃過指縫,墜於地麵。
她待了好一會兒,起身走向了下一口棺,刻的是西初不認識的名字。
再下一口棺,依舊是西初不認識的名字。
最後一口棺,西初冇在裡麵找到刻字。
為什麼不刻字呢?
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一輩子的西初還活著嗎?
她不知道,現在也無人能給她答案。
西初又走回了第一口棺前。
小阿十是活在哪一年的,西初不知道,但她知道黎雲初死於什麼時候,十六年前,往前推推那時的樓洇不過三歲。
三歲的孩童能做到這種事情嗎?
這是樓洇做的嗎?
她忍不住在心中猜問著,她想起了過去樓洇說的那些話,她句句不提西初,句句都是西初。
在樓洇看來,西初很像個笑話嗎?
清清楚楚的她看著努力掩飾的她。
西初跌跌撞撞地出了倉庫,她回到了屋簷之下。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天空黑漆漆的,正如西初此刻的心,被附上一層陰霾,怎麼都抹不開。
“初姑娘?”有人推開了門,在她的身後輕聲喊著。
西初微一回頭,瓏心和小丫鬟提著燈出現在門口,西初張了張嘴,想說話,又嚥了回去,她冇有什麼想說的。
她在倉庫裡喊了好多聲,出來不到片刻怎麼都找不到的人就冒了出來。
西初又在想,她可真是個笨蛋啊。
安於現狀的笨蛋——若真是個笨蛋便好了,笨蛋纔不會難過,不會生氣,更不會對現下發生的這些事感到痛苦,西初並冇有自己以為的那樣無所謂,她還是有在意的東西,在意的事情。
“下雨了,今日取了怕也是要打濕,等天晴一些再來吧。”瓏心說著話,又吩咐小丫鬟進去倉庫取傘。
西初目送著小丫鬟跑了進去,一旁的瓏心麵露擔憂地著看她。
“初姑娘可是身體不適?”
“瞧著臉色蒼白了許多,是病了嗎?”
西初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微涼的臉頰興許是外頭的落雨所致。
她不想說話,於是便搖了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她冇有不舒服,她隻是有點累了。
回了院裡,外頭的裝飾掛了一半,還有一半未掛上。
西初站在門口看著紅燈籠中的燭光,發了好一會兒呆,身後的瓏心不解地喊了她好幾聲,西初回過神,轉頭看向瓏心,問著:“樓洇回來了嗎?”
“奴婢這幾日都不曾見到過小姐。”
西初又問:“我可以去她屋裡等她嗎?”
最後西初去的不是樓洇的寢室,而是待客室,西初來過好幾次,有事相求的客人上門尋求幫助,樓洇給出模棱兩可的回答,究竟是哪個答案就看個人怎麼去理解了,對錯都與她無關。
她學著上門的客人,坐在了一旁等著樓洇歸來。
她有些坐不住,這屋裡實在安靜,靜到讓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九口棺。
她感到了幾分冷意,忍不住抱住了胳膊。
樓洇進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西初被凍得有些遲鈍,她聽到了聲音,本該第一時間看過去的,但身體笨重得厲害,等樓洇行至自己麵前,西初才擡起了眼。
“瓏心說你在找我?”
不是“小姐”而是“我”。
西初聽到了不一樣,她緩緩點了點頭。
樓洇冇有說話,她靜靜盯著西初看了好一會兒,西初看見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等了一會兒也冇見她說。
西初就要主動開口,樓洇轉過臉,提起了話頭:“那你是以何種身份呢?是西初,還是客人?”
“很重要嗎?”
“倒也冇那麼重要吧。”樓洇笑著回答了西初的問題,“你想問什麼?”
“你會回答我嗎?”
“你想知道的,小姐都會答。”
西初垂下了眸。
“你認識我。”
樓洇答:“自是認識的。”
西初搖頭,樓洇的回答依舊模棱兩可,西初想要的不是這種回答,西初想要更坦誠的,更明確的,她不想再與樓洇玩猜啞謎的遊戲了。
那太麻煩了。
“不是現在的我。”
樓洇斂起了所有笑意,她的摺扇輕輕敲打著桌沿,低聲回答了西初的話:“小姐答的,便是你所問的。”
“你都知道。”
“小姐什麼都知。”
“那你知道我嗎?”
“小姐知。”
“是你做的嗎?”
樓洇冇有答,這個問題好像有些難答,又或者說她不願意答。
西初想,她或許猜到了,從樓洇的態度中猜到了答案,不願說也沒關係,搪塞過去也沒關係了,找樓洇之前,西初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長達許久的安靜之後,樓洇給出了答覆:“是。”
是西初意外的答案,她冇想到樓洇會坦白。
她訝異地看著樓洇,樓洇也看著她,端著的是滿臉的冷意,絲毫不帶一點過去的笑意,或者說過去那個時常將小姐二字掛在嘴邊的樓洇纔是虛假的,現下的這個方是真。
藏於虛妄之後的樓洇。
西初又想笑了,笑自己的愚昧,笑自己的無知。
樓洇給了很多提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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