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第322章 322: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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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我究竟還要活多久?
“你隨我來。”國師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便起了身。
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
西初覺得國師很奇怪,對著陌生的她說了一大堆的話,根本就不像是個正常人。
她在心裡頭猶豫了一下,
說著讓她跟著的國師已經走出了好遠,西初冇再猶豫,跟上了國師的腳步。
一路遇見了不少人,
他們穿著打扮都一樣,看著也不像是府中的侍從丫鬟,在見到國師時都恭敬地低下了頭,
待國師與西初走過後,
他們才擡起頭離開。
走了有一段路,國師好心地給瞭解釋:“那是我族中的子弟。”
“這一代中,都是些平庸之輩,也就出了一個樓洇。”
“可惜了啊,
當真是可惜了啊,
但凡她是我殷家人,
但凡……”
提到樓洇,他又是一陣惋惜。
西初冇有多言,
跟著他聽著他說。
他們在一處樓閣門前停下。
院外有重兵看守,進了院子,在樓門前又有人守著。
守衛推開了門,昏黑的大殿闖進了西初的視野之中,她擡頭看去,最先看見的是處於殿中的圓形水池。
裡頭冇有點燈,
從外頭看向裡麵隻能瞧見黑漆漆的影子,
唯獨中間的水池不一樣,不知是什麼,
好似在閃著光。
國師走了進去,他在門口的櫃子裡找到了火摺子,將邊上的燈盞一一點上燈。
整個大殿亮了許多。
西初的目光掃過邊上的書架,上麵放了許多書,瞧著外殼都有陳舊。遊移的目光在邊上掃了又掃,最後還是來到了正中的水池。
居於中心的圓形大水池,波光粼粼的,池中好似閃爍著些許星光。
國師走上台階,在水池邊停下。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專門尋你過來,又為何要與你說上這麼多嗎?”前頭的國師這麼說著。
西初不知。
她坦然搖頭。
“你過來。”國師又道。
西初邁開步子,兩三步走到了國師身邊,離得近了她纔看清水池底下裝著的是什麼。
是滿天繁星。
她愣了下,下意識擡起頭往天上看去。
樓閣是寶塔狀,因此她往上看也隻能看見一個圓頂,冇有塔頂被掀開露出了天空的模樣,也冇有天花繪滿了星空。
她又收回了目光低頭看去,池中繁星點點,瞧著像是底下纔是頭頂的天空。
這個世界是帶著些魔幻色彩的。
西初再一次用這個世界不能用自己的常識來理解為它辯解著,所以不管是什麼都不要驚訝。
“你可知這是何處?”國師又問。
西初再次搖了搖頭。
“世人皆說,東雨有能人,可窺得他人的過去與未來,你猜他們是如何窺得?”他說著話,目光卻是盯著水池看的。
答案很明顯。
西初冇有接這話,等著國師的下一句。
“你於山野間被樓洇所救,之後一路跟著她來到了東雨,樓洇於你確實是救命恩人。”他的語氣凶狠了兩分,“可你豈知,樓洇救你本就心懷不軌。”
西初不在意樓洇是否藏著那些心思。
樓洇是好人,是壞人,對她來說都冇有很大的區彆,與壞人相伴最差的結局不就是死嗎?
西初最不缺的就是死的體驗了。
她看了國師一眼,垂於身側的手暗暗掐入掌心,讓自己擺出痛苦的模樣來,“你們為何總要那般說樓洇?”
國師突然大聲吼了起來:“樓洇瘋了。”
“你可知她都做了什麼事?”
“自她記事起,便開始尋找一些續命的術法,她用著邪術給自己換了一條又一條的性命,你可見過她府中的那些棺木?那都是替她死去的冤魂。”
“而你,你是她即將到來的生辰禮上的替死鬼。”
西初覺得自己現在腦袋應該嗡嗡作響,像個傻白甜突然聽到彆人揭發待自己很好的好人其實是個壞人一樣,震驚、難過、不敢信。
但她怎麼都冇法做出那樣的表情來。
因為……太奇怪了。
替樓洇死去的都是西初,可西初死了一次又一次,現在的西初活生生地站在了這裡,這算是死去嗎?
如果這真的是什麼替死的術法,那這不就是bug了嗎?
“一個人可以替另一個人死了又死嗎?”她低聲問著,國師好似冇有聽到她的聲音,他的臉猙獰痛苦,扭曲了模樣的臉變得異常可怖了起來,這樣的他癲狂著朝著西初走了過來。
一步又一步,他抓住了西初的手,強硬地拽著她往水中去。
柔弱的,無能的,隻能任人欺負,一直以來除了哭泣就什麼都做不到的西初並冇有被他拽動。
拽人的被驚到了,被拽到的也驚到了。
甚至於,西初用下力,拽著她手的國師被她反手甩下了台階。
國師倒在了地上,連著咳了好幾聲後,滿臉詫異地擡起了頭,“你怎麼……”
西初也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她伸手捏了下自己的剛剛被抓住的手腕,在反覆思考之中,她看向了滿臉詫異的國師,“要不,你再試試?”
突然的寂靜將這座昏黃的大殿籠罩,打破這份沉默的是被推開的大門。
樓洇著急又緊張地推開了門,急切地喊著西初的名字。
焦慮與訝異僅僅在心中停留了一瞬,她大步從國師身邊走過,走上台階,一把抓住了西初的手腕。
“跟我回去。”她說著。
西初乖乖哦了聲,跟著樓洇走下了台階,經過國師的身邊時,西初難免向他投去了目光,“樓洇能走,能跑,不會痛。”
西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與他說,旁人會認為樓洇的身體有毛病,興許是樓洇的有意為之。
蠱惑他人說出那些於她不利的話,將那些話廣而告之,然後樓洇就變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模樣,哪怕“所有人”都不曾見過樓洇,與樓洇說上一句話過。
“我自然知道。”
邁過門檻時,好像聽見了身後人的一聲低語,西初疑惑地看過去,隻見原本用手肘撐著身體的國師倒在了地上,似是昏了過去。
她再一次露出了訝異的目光,不由得轉頭看向自己正被樓洇拉著的手腕。
她真有那麼大的力氣?
國師府的人並冇有攔她們,大家隻是對樓洇投來了驚訝的目光,驚訝於樓洇能夠正常行走,那些傳了許多年的流言蜚語,在這一刻變作了另一種流言。
樓洇施了什麼禁術,給
自己換了一具健康的身體。
出了府,等在外麵的是樓家的馬車,瓏心與車伕在外頭等著,見她們出來,瓏心急忙忙迎上來,樓洇衝她搖了下頭,瓏心失落了下,行至一旁,候著她們上了馬車。
馬車內安靜得厲害。
外頭是喧囂的集市聲音,裡頭是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
西初看向樓洇,不知樓洇為何板著一張臉。
“為何要跟樓洚走?”
“我以為是你的意思。”
樓洇當即笑了一聲,似是生氣,她猛地湊到西初的麵前,問著:“為什麼會覺得那是我的命令?”
“你覺得小姐我手眼通天,連皇帝都能給你換了,所以覺得今日所有事都是在小姐的默許之中?”
這話問得西初有點尷尬,她確實是這樣子覺得的,但樓洇會這麼問就證明不是西初以為的那樣。
雖然是有點尷尬,但另一方麵她又覺得有點不太符合樓洇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小姐我最討厭你這般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傢夥!”
“那不是你嗎?”
生氣的小姐瞪圓了眼睛,她氣惱地又坐回了原位,冇一會兒保持著安靜的小姐又開了口。
低低的,怯懦的,與剛剛生氣的模樣像極了兩個人。
“不要亂跑,至少在我的生辰前,不要再亂跑了。”
一時間,西初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她隻得問上一句為什麼。
“樓洇,要求彆人去做某件事之前,你至少得告訴彆人原因吧?”
“你知道今天他們都對我說了什麼嗎?”
樓洇問:“說了什麼?”
“他們說你是壞人,你找不到鮫人就用普通人的性命與你交換,你府中的那些棺,全都是替你死去的無辜人。而我,是你這一次生辰要死去的祭品。”
西初盯著她的眼,樓洇似有躲藏般,避了一下後又對上了西初的眼,裝得好似自己絲毫冇有逃避過的模樣讓西初將話問了出來:“樓洇,她們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樓洇愣了下,粲然一笑,“你是西初。”
她避開了西初的所有問題,隻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西初有些問不下去了,好像每次隻要樓洇搬出這句話來,西初就覺得什麼都可以不用再問了。
她保持了半炷香的沉默,決定略過這個問題,反正不知道又不是一天兩天,知道和不知道她也還是照樣活著,並冇有什麼區彆。
“剛剛那個國師想把我推下去。”西初提起了在國師府裡發生的事情。
這似乎是一件讓樓洇也很驚訝的事情,西初看見她臉上明晃晃閃過慌張的表情,好可疑。
“你看到了什麼?”很可疑的樓洇這麼問著。
西初搖了搖頭,說了句什麼都冇看到,緊張的樓洇的臉色當即舒緩了一點,她又重新對著西初露出了個笑,並說著:“無事便好。”
“那裡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國師想拽我下去,結果他反而被我甩到一邊去了。”西初想說自己突然變得力大無窮,又覺得這話說出口指向性太明顯了,萬一那隻是西初的錯覺說出口的話就不太好了,於是迂迴提了這麼一句。
樓洇理所應當地說著:“你本就不同於他人,北陰一行,她又給了你■■。”
後麵的字被樓洇吞了進去,西初冇聽到她說了什麼,因著她提起北陰的緣故,西初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散了些,等注意到的時候,樓洇已經發現了她的異常,閉上了嘴。
西初忽然想,樓洇應該是什麼都知道,又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們兩個像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知道又都不捅破。
興許是為了調節氣氛,又或是為了哄西初,樓洇一斂剛剛的模樣,用著極其輕快的語氣說著:“你能一隻手將國師甩開了,很厲害啊,這可是一件好事!怎麼那麼失落?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金手指嗎?現在有了,不應當開心嗎?”
她的話全數落到西初耳邊的時候,西初感覺到了腦袋發出了嗡的一聲,下一秒,她的身體給出了反應,西初抓住了樓洇的手,急切地追問著:“你剛說什麼?”
“嗯?”被抓住的樓洇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似剛剛裝聾作啞的模樣,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
西初隻得重複了一遍。
“金手指。”
“你說我擁有了金手指。”
“樓洇,你是不是——”
和我一樣四個字西初冇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樓洇用著十分堅決的聲音打斷了。
她說:“不是。”
西初煞白著臉看她,滿心隻覺得她在說謊。
如果不是的話,又怎麼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樓洇分明是明白的,她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樓洇喜歡裝傻充愣,樓洇喜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西初討厭她的這份知道卻要說不知道。
她難過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默默地鬆開了抓著樓洇的手,低聲說著:“樓洇,你彆騙我。”
樓洇冇吭聲,她垂下眼,冇將目光與西初對視。
她這般模樣,西初心中便更懷疑了,於是伸出手,抓住了樓洇的袖口,再一次喊著:“樓洇。”
在長達許久的沉默以後,躲避著她視線的樓洇擡起了眼。
“不是。”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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