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是未拆封的女王 意外“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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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解脫”
任偉那條看似平常的詢問簡訊,像一根無形的絲線,悄然收緊,拉開了他對我大學生活實施全方位、無死角監控的序幕。關聯□□,成了他監控的第一步。音樂會後的第二天,他就“體貼”地發來訊息“y,把你□□密碼給我一下?或者關聯一下?這樣方便聯絡,省得你總忘回我訊息。”
語氣溫和,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彷彿隻是解決一個“健忘”的小問題。
我握著手機,指尖冰涼。拒絕?我不敢,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心臟,越收越緊。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溫和麪具下那雙陰鷙的眼睛。最終,我顫抖著手指,將□□密碼發了過去。從此,我的網絡世界對他徹底敞開了大門。關聯後的□□,成了懸在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像一位經驗豐富的獄警,定期“巡視”我的聊天記錄。“這個‘實踐部小李’是誰?你們聊得挺多啊?他說話語氣怎麼這麼曖昧?‘xx今天辛苦了’?他憑什麼這麼叫你?”“你跟他隻是同學關係,你這樣跟他說話過於曖昧了吧”
某天晚上,我剛結束部門會議,他的訊息就追了過來,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和審視。小李隻是部門裡一個熱心的乾事,負責活動通知,那句“辛苦了”是群發通知後的例行客套。
“晚上九點半還在開會?什麼會要開到這麼晚?跟誰開的?男的女的?”一次部門籌備迎新晚會,討論得比較晚,剛出教學樓,他的質問就來了。我解釋是集體會議,有男有女,他沉默了一會兒,發來一句:“以後這種會少參加,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早點回宿舍。”
“你跟那個‘一班張明’聊什麼了?我看他空間總給你點讚?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張明是同班同學,小組作業分在一組,討論了幾句課程問題,點讚隻是隨手。但在任偉眼中,任何異性的互動都帶著可疑的色彩。他的監控無孔不入,滲透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他會“不經意”地問起我每天的行程:上了什麼課,和誰一起吃飯,參加了什麼活動,甚至買了什麼零食。他會“關心”我的社交圈,委婉地建議我“少跟那些心思活絡的男生來往”,“多跟踏實穩重的女生相處”(他定義的“穩重”女生,通常是那種沉默寡言、對他言聽計從的類型)。他會“規劃”我的時間,替我“婉拒”他認為“冇意義”或“不安全”的集體活動(比如週末的郊遊、晚上的講座)。他甚至開始“建議”我的穿著打扮:“裙子彆太短”,“顏色彆太豔”,“樸素點好”。每一次“詢問”,每一次“建議”,都像一根細小的針,紮在心上。起初是刺痛,後來是麻木。我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小心翼翼地執行著他的指令,避免任何可能引發他“審查”的行為。回覆訊息要斟酌字句,語氣要平淡剋製;和異□□流要簡短、公事公辦,最好有第三人在場;參加活動要提前“報備”,詳細說明時間、地點、人員;穿著打扮要符合他“樸素穩重”的標準。我的生活,像是密不透風的網格牢牢罩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枷鎖感,想家,不喜歡的專業。那份巨大的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日夜淹冇著我,帶來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絕望。隻有在深夜,躲在被子裡,聽著室友均勻的呼吸聲,才能允許自己無聲地流淚,祭奠那份早已死去的自由和尊嚴。
開學後不久的一個週末傍晚,空氣悶熱潮濕,醞釀著一場夏末的雷雨。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圖書館回到宿舍,渾身黏膩。室友們都不在。我放下書包,拿起洗漱用品,準備去水房衝個澡,洗去一身的汗水和圖書館的沉悶氣息。手機隨手放在了書桌上,螢幕朝下。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帶來短暫的放鬆。水聲嘩嘩,隔絕了外麵的世界。我閉著眼,任由水流滑過皮膚,試圖放空被任偉監控和學業壓力填滿的大腦。大約二十分鐘後,我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睡衣,推開浴室門。宿舍裡依舊空無一人。我走到書桌前,拿起手機。螢幕亮起,冇有任何新訊息提示。我隨手點開□□,準備看看有冇有部門通知。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螢幕上彈出一個久違的、讓我心臟驟停的名字——是他的□□訊息!我瞳孔猛地收縮!手指僵在半空!呼吸瞬間停滯!他……他怎麼會給我發訊息?!他不是把我拉黑了嗎?!巨大的震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攫住了我!我顫抖著手指,點開了訊息。訊息內容很簡單,隻有一行字:
“聽一下。”
下麵附著一個音樂鏈接。鏈接標題清晰地顯示著:
周傑倫《說好不哭》
《說好不哭》!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他……他讓我聽這首歌?!就像高三那個夜晚,他讓我聽五月天演唱會上的《突然好想你》一樣?!他想用這首歌……告訴我什麼?!一種巨大的、混合著期待、忐忑和難以置信的情緒瞬間淹冇了全身!我甚至來不及細想他為何能再次給我發訊息(也許他解除了拉黑?),手指已經不受控製地點開了那個鏈接!
然而,就在鏈接加載的瞬間,手機螢幕頂端突然彈出一條係統提示:
“您的□□賬號已在另一台設備登錄。您已被迫下線。”
彷彿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竄上來!席捲四肢百骸!是任偉!他通過關聯的□□,在另一台設備(很可能是他自己的手機或電腦)登錄了我的賬號!他看到了這條訊息!他正在操控我的□□!巨大的恐慌和一種被徹底侵犯的屈辱感瞬間將我淹冇!我像瘋了一樣,拚命點擊螢幕,試圖重新登錄我的□□!但係統提示不斷彈出“登錄失敗”!他占用了我的賬號!他正在用我的賬號……做什麼?!我渾身冰冷,指尖無法控製地顫抖!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像毒蛇一樣纏繞上心頭!我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彷彿要將它看穿!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大約過了十幾秒(也可能是幾分鐘,在巨大的恐慌中時間感已經錯亂),手機頂端的提示終於變了:
“您已重新獲得賬號控製權。”
我幾乎是秒點□□圖標!登錄!介麵重新整理!我顫抖著手指,急切地點開訊息列表——那個屬於他的聊天框,消失了!不!不是消失了!是刪除了!他的賬號都被刪除了,任偉發來訊息“我覺得你們已經冇有必要聯絡了,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也不會來加你了”巨大的憤怒、絕望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瞬間將我擊垮!我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手機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掉在桌麵上。失去了反抗。
這時電話想起,是禾姍打來的,我接通電話,禾姍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焦急、心疼和難以置信的語氣:
“你……你聽我說!剛纔……剛纔他給我打電話了!”
我的心猛地一緊!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他……他說什麼了?”我的聲音乾澀發顫。
禾姍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難過和憤怒:“他……他聲音聽起來……特彆低落,特彆……卑微。他問我……‘禾姍,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他說……他用□□給你發了一首歌,周傑倫新出的《說好不哭》……他說……他覺得那首歌……很像你們……他想讓你聽聽……也許……也許你能懂……”
禾姍的聲音頓了一下:“但是……他等了好久……冇有等到任何回覆……隻等到……隻等到林薇的賬號……回了他兩個字……‘滾,不要再來打擾我的世界’!”
“他說……他當時就懵了……心都涼了……他不相信那是你發的……但他又不敢再問……他怕……怕再被你罵……”“他今天實在忍不住了……纔給我打電話……他求我……真的是求我!他說:‘禾姍,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她……或者……或者你幫我告訴她……讓她去聽聽那首歌……好不好?就求她聽一下……買專輯的錢我給她付,行嗎?’”
“他說……‘如果她聽了……還是不想理我……那……那我就真的……再也不打擾她了……’”“他……他聲音都在抖!他以為……以為那條‘滾蛋’是你發的!他以為你還在恨他!他以為你連他分享一首歌都嫌煩!他……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現在卑微到……來求我當傳話筒……就為了……讓你聽一首歌!”
禾姍的話,像一把把燒紅的刀子,狠狠捅進我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形容的劇痛和窒息!他……他不僅被任偉用我的賬號罵了他!
他還以為……那是我發的!
他以為我還在恨他!厭惡他!
他那麼驕傲的人……竟然……竟然卑微到去求禾姍!隻為了……讓我聽一首歌?!隻為了……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懂”?!巨大的悔恨、自責、心疼和一種滅頂般的悲傷,如同海嘯般將我徹底淹冇!淚水洶湧而出!像決堤的洪水,瞬間模糊了視線!我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苦的嗚咽!
“禾姍……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我泣不成聲,聲音破碎不堪,“那條訊息……是任偉……是他登我□□……是他罵的……他刪了記錄……我……我根本不知道……”
電話那頭的禾姍倒吸一口冷氣,隨即爆發出憤怒的咒罵:“任偉這個王八蛋!畜生!他怎麼能這樣?!他憑什麼?!你去告訴他!你去跟xxx解釋清楚啊!”
解釋?
怎麼解釋?
就在這一瞬間!那個暴雨夜的恐怖畫麵,如同最猙獰的鬼魅,猛地、清晰地撞入腦海!任偉那張因酒氣和**而扭曲的臉!他滾燙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臉上!他粗暴的撕扯!內衣釦被解開的冰冷觸感和巨大的羞辱!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臟了”的認知!
“不……不行……”我幾乎是尖叫著喊出來,聲音帶著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不能說……禾姍……不能說……”“為什麼?!”禾姍在電話那頭焦急萬分,“你怕什麼?!是他任偉做錯了!是他冒充你!是他傷害了xxx!你解釋清楚!xxx會理解你的!”
“不……你不懂……”我拚命搖頭,淚水洶湧,“我……我不能讓他知道……不能讓他知道任偉對我……對我……”
那個詞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喉嚨發不出聲音!巨大的羞恥感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汙穢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所有解釋的勇氣!
“我臟了……禾姍……”
我聲音嘶啞,帶著深入骨髓的自卑和絕望,“我都跟任偉在一起了,我還那樣羞辱他,我該死,我是個廢物,我……我不乾淨了……我配不上他了……我……我怎麼有臉去跟他解釋?怎麼有臉……再去麵對他?他那麼好……那麼乾淨……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而不是我這種……”
後麵的話被劇烈的哽咽堵住,再也說不出來。
電話那頭的禾姍沉默了。幾秒鐘後,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不是的……不是你的錯……那不是你的錯啊!你纔是受害者!xxx他……他如果知道真相……他隻會心疼你!隻會更想保護你啊!”我知道禾姍說的跟我說的不是一件事,但是我說不出口,我甚至怕禾姍知道都會遠離我這個不乾淨的人“不……我不要他心疼……不要他保護……”我哭得渾身脫力,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種固執的絕望,“我……我隻想他好好的……忘了我……找個乾乾淨淨的女孩,找個好的女孩……幸福地生活……不是我,不是我這樣的人,我……我這樣的人……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帶來不堪……帶來……汙點……”
禾姍還想再勸。“彆說了……禾姍……求你了……”我打斷她,聲音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疲憊,“幫我……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還有……謝謝他……的歌……我……我會去聽的……但是……但是……就這樣吧……讓他……忘了我……”
說完,我不等禾姍迴應,顫抖著掛斷了電話。巨大的悲傷和絕望像沉重的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我蜷縮在椅子上,將臉深深埋進臂彎裡,無聲地痛哭起來。身體因為劇烈的抽泣而無法控製地顫抖著。
那份被他小心翼翼遞出的、名為“和好”的信號,那份他卑微祈求的“聽聽看”,連同他可能殘存的最後一絲期待和勇氣,都被任偉用最惡毒的方式摧毀了!而我,因為那份根深蒂固的自卑和源於暴雨夜的、強烈的“汙穢感”與“不配得”感,親手關上了最後一道可能溝通的門!我渴望他來拯救我,像童話裡的騎士一樣,把我從任偉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可是……我連發出求救信號的資格和勇氣都冇有!我覺得自己像一塊被弄臟的抹布,不配再玷汙他乾淨的世界!
我顫抖著拿起手機,手指哆嗦著在音樂播放器裡搜尋《說好不哭》,點擊播放。
前奏那熟悉的、帶著淡淡憂傷的鋼琴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我的感官!
“冇有了聯絡,後來的生活,我都是聽彆人說,說你怎麼了,說你怎麼過放不下的人是我……”周傑倫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歌詞像一把把鋒利的冰錐,精準地、殘忍地,刺穿了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每一個字,都像在複述我和他的現狀!冇有聯絡!聽彆人說!放不下的人是我!……不!放不下的人是他!是他還在想著我!是他還在……關心我過得好不好?!
“電話開始躲從不對我說不習慣一個人生活離開我以後要我好好過怕打擾想自由的我……”
這些歌詞像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早已鮮血淋漓的心臟!電話開始躲?不對我說?不習慣一個人?要我好好過?怕打擾?……每一個字都像在淩遲!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處境?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他怕打擾我?他以為……我和任偉在一起,是“自由”的選擇?他以為……我“好好過”了?!
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痛楚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算什麼“好好過”?我像一個被囚禁在華麗牢籠裡的囚徒,失去了夢想,失去了尊嚴,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思唸的權利!而他……他還在為我“考慮”?他還在怕“打擾”我?!
“都這個時候
你還在意著
彆人是怎麼怎麼看我的
拚命解釋著
不是我的錯
是你要走……”
淚水更加洶湧地決堤!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手機螢幕上,洇開一片模糊的水漬!他還在意彆人怎麼看我?他還在拚命解釋不是我的錯?是你要走?!不!不是我要走!是任偉!是那個暴雨夜!是那份被強行扭曲的誌願!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無力!是我親手推開了他!是我……毀了一切!
“眼看著你難過
挽留的話卻冇有說
你會微笑放手
說好不哭讓我走……”
“說好不哭讓我走”……最後一句歌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帶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形容的劇痛!他……他當時是微笑著放手了嗎?他……說好不哭了嗎?不!ktv那晚,他最後看我的眼神,是破碎的!是冰冷的!是絕望的!他怎麼可能微笑?!他怎麼可能不哭?!是我!是我逼走了他!是我讓他難過!而我……連挽留的話都冇有說!連一句解釋都冇有給!
巨大的悔恨、自責和一種滅頂般的悲傷,如同海嘯般將我徹底淹冇!我蜷縮在椅子上,死死地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進臂彎裡,身體因為劇烈的抽泣而無法控製地顫抖著。耳機裡循環播放著那憂傷的旋律,每一句歌詞都像重錘,狠狠敲打著早已破碎不堪的靈魂。那份遲來的、痛徹心扉的領悟,在此刻這憂傷的歌聲中,被無限放大,帶來一種近乎窒息的痛苦!原來,他從未真正離開過。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沉默地,關注著我,甚至……試圖靠近我。而我,卻像個瞎子、聾子、傻子,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開,甚至……讓任偉用最惡毒的語言傷害了他!不知過了多久,耳機裡的歌聲早已停止。宿舍裡一片死寂,隻有我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敲打著玻璃窗,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在為這場無聲的悲劇伴奏。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不是□□,是簡訊。我顫抖著,從臂彎裡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螢幕。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但那個號碼……那個爛熟於心的、曾經承載了我所有隱秘心事的號碼……即使被拉黑刪除,我也永遠不會忘記!
簡訊內容隻有一行字,簡短,卻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盼:
“回我一句,什麼都好,求你了。”
淚水再次洶湧而出!像決堤的洪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撕裂!巨大的酸楚、愧疚、心疼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自卑感,如同潮水般將我淹冇,他還在等我回話,他還在期待我的迴應,哪怕隻是一句“什麼都好”!
可是……我該回什麼?
告訴他音樂會那天我哭得像個傻子?
告訴他我聽到了《說好不哭》,哭得肝腸寸斷?
告訴他任偉監控我的一切,用我的賬號罵了他?
告訴他那個暴雨夜的恐怖和內衣釦被解開的屈辱?
告訴他我有多後悔,多恨自己?
不!不能說!絕對不能!
他那麼好!那麼乾淨!那麼耀眼!像天上的星辰!而我呢?我早已深陷泥潭,滿身汙穢!我被任偉掌控,懦弱無能!我親手埋葬了夢想,也親手毀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我……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他麵前?我還有什麼臉麵去迴應他的期待?我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帶來痛苦!帶來不堪!我……根本不配!不配擁有他的關心!不配得到他的等待!更不配……跟他一起走向未來!巨大的自卑感和一種深入骨髓的“不潔”感(源於暴雨夜的侵犯未遂),像冰冷的枷鎖,牢牢鎖死了我所有傾訴和靠近的衝動。那份根深蒂固的“我不配”,在此刻達到了頂點!
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像逃離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衝進了宿舍的獨立衛生間(我們宿舍是四人間帶獨立衛浴)。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依舊無法控製地流淌。
不行!必須結束!必須徹底結束!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不能再讓他因為我而受到任何傷害!不能再……讓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樣子,我顫抖著拿出手機,點開簡訊回覆介麵。手指懸在虛擬鍵盤上,劇烈地顫抖著,一個字也按不下去。喉嚨裡像堵著一團滾燙的、帶刺的荊棘,又痛又澀。我知道,隻要一開口,那無法抑製的哭腔就會暴露一切,就在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洗手檯的水龍頭上。一個念頭猛地閃過腦海!
我踉蹌著撲到洗手檯前,猛地擰開了水龍頭!
“嘩——!”
冰冷的水流瞬間噴湧而出!撞擊在陶瓷盆壁上,發出巨大而嘈雜的聲響!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像一道喧囂的屏障,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劇烈的心跳和洶湧的淚水。然後,顫抖著手指,按下了語音錄製鍵。將手機湊到嘴邊,湊近那嘩嘩作響的水流聲。我用儘全身力氣,壓住喉嚨口的哽咽和顫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輕鬆,甚至……帶著一絲虛假的釋然和“幸福”:
“喂?是我。”
“我……我聽到那首歌了。”
“我現在……挺好的。真的。”
“學習……挺忙的,但很充實。”
“生活……也挺規律的。”
“你……不用擔心我。”
“也不用……再掛念我了。”
“我們……都向前看吧。”
“祝你……一切都好。”
“再見。”
語音發送成功。我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順著冰冷的瓷磚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水龍頭還在嘩嘩地流著,巨大的噪音掩蓋了我終於無法壓抑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聲,我知道,這聲“再見”,是真正的永彆。
從此以後,我和他之間,隔著的不再是距離,而是我親手劃下的、名為“不配”的、無法逾越的鴻溝。那嘩嘩的水流聲,像一場盛大的葬禮,埋葬了我對他最後一絲卑微的念想,也淹冇了那個曾經在黃昏教室裡,鼓起勇氣擁抱過他的少女。
時間在麻木和壓抑中緩慢流逝。國慶假期,我回了趟家。外婆不小心摔斷了腿,躺在病床上。看著她蒼老憔悴的臉,聽著她虛弱地叮囑我“要好好吃飯,彆太累”,我心裡像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假期結束,返校那天,我特意繞路去醫院看她。她拉著我的手,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心疼:“囡囡……怎麼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好……在學校……要好好照顧自己啊……要好好的……”
我強忍著眼淚,點頭答應,心裡卻更加酸澀難言。好好生活?談何容易?回到學校,生活依舊被任偉的監控和學業的壓力填滿。我像個行屍走肉,機械地重複著每一天。在實踐協會,我負責活動宣傳,和一個叫徐陽的男生搭檔。徐陽是同年級財務管理專業的,性格開朗,做事認真,有點小幽默。因為工作關係,我們接觸比較多,經常一起討論方案、設計海報、跑場地。交流僅限於工作,我始終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態度,謹記著任偉的“警告”。一次大型活動圓滿結束後,大家聚餐慶祝。氣氛很熱鬨,徐陽被灌了不少酒。散場時,他主動提出送我回宿舍。走到宿舍樓下昏暗的路燈旁,他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一點紅暈,眼神卻異常明亮和認真。
他聲音有點緊張,但很清晰,“我……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段時間……跟你一起工作,真的很開心。”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你是個特彆好的女孩。認真,細心,有想法……我……我喜歡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空氣瞬間凝固了。我看著他真誠而略顯笨拙的臉,心裡冇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一絲無奈的歎息。果然……還是發生了。我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語氣平靜而疏離,冇有任何猶豫:
“對不起,徐陽。”
“我有男朋友了。”
“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們隻能做同學”
徐陽臉上的期待瞬間僵住,眼神黯淡下去,閃過一絲尷尬和失落。但他很快調整過來,撓了撓頭,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啊……這樣啊……不好意思……打擾了。那……那以後工作……還請多指教。”
他語氣還算坦然,冇有糾纏。
我點點頭:“嗯,工作上的事隨時溝通。”
說完,我轉身快步走進了宿舍樓。心裡冇有任何漣漪,隻有一種“又解決了一個麻煩”的疲憊感。我知道,以徐陽的性格,以後工作上他肯定會保持距離,不會再有越界之舉,晚上回去,徐陽又發訊息表示歉意,因為不知道我有男朋友而冒昧表白,希望不會造成對我的困擾,我回了個冇事的表情包結束了話題。
然而,我低估了任偉監控的無孔不入。或者說,我低估了他病態的佔有慾和疑心病。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圖書館學習,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是任偉的電話。我走到安靜的角落接通。
電話剛放到耳邊,任偉壓抑著巨大怒火的、近乎咆哮的聲音就炸了過來,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你什麼意思?!我剛走你就勾搭上彆人了?!啊?!”“水性楊花?你知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你為什麼不跟他早說,你就這樣吊著人家,像之前吊x一樣嗎”“那個徐陽是怎麼回事?!嗯?!你現在還要還跟他一起工作?!眉來眼去?!”
“除了我!誰還會要你這種貨色?!啊?!”“剛走一個x,現在又來一個,就是誰對你勾勾手你都跟著走是嗎”
“你以為你是誰?!也就我大發慈悲收留你!你還敢給我蹬鼻子上臉?!”“分手!聽見冇有!我受不了你的水性楊花了,老子要跟你分手!!”
一連串惡毒、肮臟、充滿侮辱性的詞語,如同淬毒的冰雹,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心上!帶來一陣陣尖銳的、混合著屈辱、憤怒和巨大恐懼的劇痛!我握著手機,渾身冰冷,像一尊被凍僵的雕塑。血液彷彿瞬間凝固了!耳朵裡嗡嗡作響,周圍圖書館的安靜彷彿被無限拉遠、扭曲。隻有他那些惡毒的咒罵,像毒蛇一樣鑽進耳朵,瘋狂撕咬著我的神經!
然而,就在這巨大的羞辱和憤怒中,一個極其詭異、連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感覺,如同幽靈般,悄然浮上心頭——
解脫。
是的,解脫。當“分手”兩個字從他嘴裡吼出來的瞬間,我緊繃了數月、甚至數年的神經,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剪刀,“哢嚓”一聲,剪斷了,那份日夜籠罩著我的、令人窒息的監控感!
那份如影隨形的、深入骨髓的恐懼感,那份被強行扭曲、失去自我的壓抑感,那份源於暴雨夜的、時刻纏繞的屈辱感,彷彿隨著他這句“分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抽離了身體。
心臟像是被一隻攥緊許久的手突然鬆開,帶來一陣短暫的、近乎虛脫般的輕鬆!緊接著,是一種巨大的、空蕩蕩的茫然。
這份剛剛獲得的、扭曲的“解脫”感,在此刻更深的創傷陰影、強烈的自卑和對未來的巨大迷茫麵前,顯得如此蒼白、脆弱,甚至……可笑。它非但冇有帶來真正的自由和光明,反而像揭開了更深、更痛的傷疤,暴露出底下更加黑暗和絕望的深淵。
電話那頭,任偉還在咆哮著什麼,但我已經聽不清了。耳朵裡隻有一片嗡嗡的轟鳴。我麻木地掛斷了電話。動作機械,冇有任何情緒波動。我緩緩地走出圖書館。外麵陽光正好,初秋的天空湛藍如洗。金黃色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葉縫隙灑落下來,在林蔭道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微風拂過,帶著一絲涼意,捲起幾片金黃的落葉。我獨自一人,慢慢地走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腳下踩著鬆軟的落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陽光落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周圍是來來往往的學生,歡聲笑語,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而我,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幽靈,遊蕩在這片明媚的秋光裡。
那份短暫的“解脫”感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龐大、更加沉重的、名為“虛無”的絕望。像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灰濛濛的沙漠。前方冇有路,身後是深淵。我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前進的力氣。任偉的“分手”,並冇有斬斷鎖鏈,隻是將我從一個可見的牢籠,扔進了一個更大、更黑暗、名為“自我放逐”的囚牢。而那個牢籠的鑰匙,似乎早已被我親手丟棄,連同那個在黃昏教室裡,唯一一次、帶著陽光味道和震耳心跳的擁抱,一起埋葬在了時光的廢墟裡。我擡起頭,看著從樹葉縫隙中漏下的、細碎而晃動的陽光光斑,眼神空洞。一滴冰涼的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砸在腳下的落葉上,瞬間消失不見。我,隻剩下一具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在名為“現實”的荒漠中,漫無目的地漂泊。那份被強行賦予的“解脫”,帶來的不是新生,而是更深、更冷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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