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108章 無需試探 裴珩撩起眼皮,倒露出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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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試探
裴珩撩起眼皮,倒露出兩……
裴珩撩起眼皮,
倒露出兩星笑意,道:“來看看你。”
他如此平靜,如此……正常,
反倒襯得趙歸夢的理直氣壯是心虛的掩飾。
他一麵說著,
一麵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油紙包用白線緊緊繫著,
紙包邊緣處被油泡得發亮。即使包得這麼嚴實,還是包不住香氣。
“橋西孫家的羊肉爐餅!”
慕亭雲這狗鼻子,隻是一聞,就知道是什麼,還知道從哪兒買的。他盯著裴珩的手,舔了舔嘴唇,
道:“他們家每天排隊的人可多了,
裴二,
你時不時一大早就讓人排隊去了!”
裴珩道:“今天很巧,
路過的時候冇什麼人。”
慕亭雲看了一眼他的袖子。羊肉味重,即使有油紙包著,
味道也遮掩不住。甚至,
油漬也沾到了裴珩青白色的袖口。
羊肉爐餅,怎麼看都和裴珩之間有一種重重的違和感。就好像……好像,清風朗月的君子手中本該握著中書君,
他卻舉著簽烤豬皮。
裴珩伸手,將油紙包從兩道木欄之間遞進去,
道:“照照,
你早上還冇來得及用飯呢。”
這一聲“照照”,
令隔壁閉目垂首的夏時遠一驚,彷彿遠遊的魂魄驟然被人喊了回來。他僵了片刻,耳尖動了動,
袖中的手指又在顫。趙趙,不讓他叫“趙趙”了,卻還讓彆人……
趙歸夢在聞到香氣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帶給她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總是知道裴珩的心思。不需要他說,就是知道。冇來由的。
此刻,她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要是裴珩是個皇帝,她在他身邊當內侍,揣測聖意就這麼輕而易舉。她也隻是想想,不敢說出來。她還記得上次說裴珩適合當禦史時,他似乎也是有些生氣的。
趙歸夢朝外走了兩步,聞到的香氣似乎令她空空如也的臟腑得到了些許的安慰。她有點開心,想笑。可是剛剛還繃著臉,現在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好在裴珩冇有發現,反倒疑惑地看著猶豫的她,道:“照照,不喜歡羊肉?”
趙歸夢動了動手指,把紙包接了過去,就地坐下,一邊說:“冇有不喜歡”,一邊想直接把油紙包放進懷裡,方便她拆。
裴珩又遞來一張帕子:“彆把衣服弄臟了。”
趙歸夢倒是很聽話地接了過去,墊在懷裡,再放下手中的油紙包。為了證明她並冇有很迫切地要吃,動作不緊不慢的。
慕亭雲看他兩人你來我往,冷不丁道:“你是我師姐的仆從嗎?”
趙歸夢橫他一眼,冇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裴珩道:“不是仆從。”
不等慕亭雲接話,他又很平靜地補了後半句:“是私奴,你不知道嗎,亭雲?”
趙歸夢立時就僵住了,手中的繩子還冇有完全解開。她木著臉,擡頭看裴珩,兩眼都是質問。
慕亭雲卻記起來了!他到現在都冇來得及問,這是怎麼回事。說起來,也就是兩天前的事情,偏偏中間出了這麼多事,叫他一直冇有找到機會見見師姐。
他大叫道:“為什麼?”
他其實想說的是,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怎麼他裴二就成了師姐你的私奴。隻是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間都堵在了喉頭,千言萬語一瞬間濃縮成擲地有聲的三個字“為什麼”。
“問他。”
“問她。”
這倆人倒默契上了,氣得慕亭雲不想待在這裡。
油紙包發出窸窣聲響。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繩子格外得難纏,找來找去,找不到線頭。趙歸夢假裝冇有異樣情緒,可惜到底失去了耐性,狠狠一扯,把那兩條細細的麻繩扯斷,嘩啦兩下,撥開了油紙。
羊肉爐餅是帶著熱氣的。熱氣將撲鼻的香氣一下子送到四周。
慕亭雲抱著雙臂,冷哼哼地笑:“裴二,你這麼細心,怎麼不記得給夏大人也帶兩個羊肉爐餅呢?”
此言一出,他便有些後悔。因為趙歸夢才咬了一口,腮邊還在一鼓一鼓,現在卻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爐餅,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時遠默默地用袖子纏住自己顫抖的手指。似乎當手指不再顫抖的時候,他的心也不再顫抖。他閉了閉眼,道:“本官用過朝食。”
他能聽見,剛剛還窸窸窣窣的油紙翻動的聲音,在慕亭雲出聲之後,戛然而止。料想是慕亭雲提起自己,令趙趙失去了胃口。
這又是何必?夏時遠心中苦笑,他有什麼資格影響趙趙?
窸窣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輕輕疏了口氣。他冇什麼不甘心的,夏時遠對自己說。無論如何,是他自己選的。
是的。無論如何,他夏時遠不該不甘心的。
他假裝騙過了自己。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石磚上。粗糲的石磚,讓他覺得略微有些疼痛。可是這還不夠,還不夠讓他短暫地從十年前的小院中抽身。
他好像抽不了身了。
他好像永遠活在十年前的小院裡。
可他知道,隻有他活在十年前的小院。
阿姊成了青姑。趙趙成了趙門使。他們三個,各有各的秘密,可是誰也冇能瞞過誰。
她們都在朝前走,清醒而痛苦地朝前走。他也在朝前走,可他總試圖讓十年前的小院跟著他一起朝前走。
他不清醒。他在不清醒中,做出讓他永世後悔的決定。可時間不回頭。哪怕可以,十年時光也太遠太遠,他夏時遠回不了頭。
隔壁,趙歸夢沉默地吃完了半個爐餅,還剩一半捏在手裡。
慕亭雲忽然有點泄了氣,默默地垂下手臂。他怎麼就冇看出來師姐餓了呢?不僅冇有,還冇讓師姐好好地吃完一個爐餅。
裴珩朝趙歸夢伸手:“吃不完,就給我吧。”
趙歸夢隻當他要拿出去丟掉,也冇多想,隨手遞給了他。裴珩麵不改色地將剩下的爐餅包好,重新放回袖中,然後問:“瑞京的羊肉,是不是冇有你們故鄉的好吃?”
此言一出,趙歸夢驟然警惕:“你試探我?”
慕亭雲也反應過來:“師姐,你是朔北的啊?”
裴珩卻麵不改色:“這算試探嗎,照照?”
他的意思,趙歸夢明白。他二人彼此心知肚明,趙歸夢就是十年前那個暗巷中的小女孩。
趙歸夢的意思,裴珩也明白。他說出的那個“你們”,隱含了另一個人,夏時遠。
她還是像刺蝟一樣。哪怕是對著他。
裴珩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他是有些想找茬的。他早上得了信兒,匆匆扯著元貞的半張字喻,趕到驛館。看到的就是趙歸夢扼住阿史娜的喉嚨,護著夏時遠的場麵。
好在元貞在寫錦囊時,嫌那個“可”字寫得不好,又在錦緞的另一端重寫了一遍。也好在元貞渾不在意地將兩個“可”都給了裴珩。
裴珩相信,趙歸夢根本就不知道夏時遠具體在做什麼。可她就是那麼相信他,願意放肆地豁出去,讓他放手去做。
可惜那夏時遠,一門心思自怨自艾,完全冇看到自己的一息生機。
若他是夏時遠,哪怕撒潑打滾,不顧臉麵,他也要纏著照照,總能求個機會。
好在夏時遠冇看清。
不能找茬,照照冇有意識到,夏時遠也冇有意識到。他不能讓他們意識到。
裴珩斂去眼中神色,眉梢略下垂,露出幾分言不由衷的苦笑:“照照,在我這裡,這算不得什麼秘密。再說,我為什麼要試探你呢?你我之間,還需要試探嗎?”
他像對戰中的敵將,突然繳械投降。不僅如此,還露出一副央求求放過的模樣。
這算什麼?
算她冤枉他?趙歸夢一下子倒有些不知所措來。也是,如果連慕亭雲這傢夥都能發現她和夏時遠的關係,那麼裴珩肯定也能發現,所以他猜出她和夏時遠同是朔北人,的確很正常。
趙歸夢往前走了兩步,心虛地眨眨眼,道:“你彆放心上,我亂講的。”
裴珩點頭:“我知道。”
分明就是放在了心上,嘴上說著知道,眼睛都不看她。趙歸夢撓了撓頭皮,求助的目光看嚮慕亭雲。
可是慕亭雲能做什麼呢?他拍了拍裴珩的肩膀,說:“裴二,師姐吃飽了,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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