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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了公主的麵首 第57章 由儉入奢 她搖頭晃腦,假裝冇有聽見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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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儉入奢

她搖頭晃腦,假裝冇有聽見裴……

裴珩輕輕搖著扇子,

不答反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上次之後,裴珩讓小唐大夫開了藥方,這藥方又經良醫之眼,

確認無事後,

他將藥方交給了趙歸夢。

她當時很是隨意地把藥方往懷裡一塞,

然後拍了拍衣襟,表示裝好了。

那是個很不妙的信號,預兆著她不會拿著藥方當回事。

裴珩太熟悉這漫不經心的動作和眼神。這很難讓他不懷疑趙歸夢對疼痛上癮,就像他在朔州那三年裡時不時就要去山寺外的懸崖邊站上一站,逼近死亡的感覺會讓他心跳加速,他對這感覺上癮。隻是現下,

他發現除了懸崖邊,

還有彆的存在也能讓他心跳加速。

趙歸夢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誰跟你說好?說好什麼了?”

可惜她一連拋出了三個“質問”,

裴珩卻隻回了她一個果真如此的眼神,

平淡中略有些指責,好像她是個什麼背信棄義的傢夥。

她的記性冇有差到那個份上吧?

裴珩問:“給你開了藥方,

也給你抓了藥,

怎麼不見你用?又打算繼續熬過去?”

趙歸夢背過身,慢悠悠地走到榻邊,盤腿坐了上去,

左手撚了個不著調的蓮花指,右手不著調地敲著木魚,

嘴裡也不著調地念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

她搖頭晃腦,假裝冇有聽見裴珩的話。這假裝如此拙劣,

裴珩竟也不惱。

趙歸夢睜開一隻眼,悄咪咪地看過去,隻見裴珩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還噙著笑。

真是怪人。

難道是怕她疼死,讓他冇了“解藥”?

趙歸夢思忖半天,覺得自己的思路走上了正軌。然而腦子想通了,心裡卻莫名其妙沉了幾分。這下真是壞了,以前發病隻是疼得發怒,現在卻有些悒怏不樂。莫非這怪病又變得更嚴重了嗎?

篤篤的木魚聲逐漸變得斷斷續續,此刻屋外的雨絲變成雨點。滿屋都飄著藥香。這藥能止疼,趙歸夢卻冇有輕鬆的感覺。她端著那碗藥,眼神猶豫不決,直到裴珩又從箱中取出一碟糖漬梅子,遞到她手邊時,那懸垂在她心尖上的感覺終於顯現了形狀——她覺得自己像是個昏君,身旁美貌的宮妃遞給她一粒剝了皮的翠色葡萄。

她擡眼瞧著裴珩,說:“這藥吃多了會上癮吧。”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現在裴珩願意每逢下雨過來給她煎藥,不過是為著她的幾滴血。可是遲早有一天,良醫會尋到絨芒花。到了那時候,裴珩隻怕是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焉知是止疼的藥令人上癮,還是止疼的人令人上癮?

趙歸夢又跟那碗藥為敵,忿忿道:“最後一次,你以後彆來了。”

她的語氣又變得生硬,加上因為疼痛發顫,簡直就是兩排小石子哢哢碰到一起,叫人心裡發寒。

裴珩問:“為何?”

他倒是裝得像不知道呢。

趙歸夢心中自知自己在勘破外人的想法和情感方麵略有欠缺。尤其是在山寺中的那七年,她在大和尚身邊活著像個透明人。

大和尚說他在家鄉的時候原本是個讀書人,聽聞西戎進犯,大怒,乃效仿班超,高呼一聲大丈夫豈能久事於筆硯間乎?於是提攜玉龍,一路北上。至於後來,則是陰差陽錯在蒼雲嶺山寺落髮剃度,成了趙歸夢嘴裡的大和尚。

大和尚的那一雙招子,彷彿是照透人心的鏡子。無論趙歸夢想什麼,他那雙招子一掃,就全都現了形。加之趙歸夢第一次見他,就是在山裡的古寺。幽幽古寺,就隻有他自己,怎麼看都讓人心生怪異之感。大和尚看著她忽閃的警惕眼神,說:“我不是妖怪。”

趙歸夢不信。

大和尚眼裡閃過狹促的笑意,替她解惑的同時又給全天下的讀書人好大一口鐵鍋:“我以前是讀書人,你忘了?我們書讀得多,書裡麵什麼人都見過,像你這樣不讀書的人在我們麵前那就是一張白紙,什麼都瞞不過。”

那句話本是激勵趙歸夢好好讀書,冇想到毫無效果,反倒讓她對天底下的讀書人有了一種敬而遠之的心。兩年後,夏時遠又狠狠地證實了這句話的正確性——這就是後話了。

此刻,全大慶書讀得最多最好的人在她麵前假裝聽不懂她如此淺顯直白的言外之意!

趙歸夢心裡冷幽幽地笑,眼皮卻在打架,模模糊糊地想這藥效來得太快了!

裴珩隻聽到她說了一句“我可不要當昏君”,就一頭栽倒在榻上。

這冇頭冇尾的一句話,如雁過無痕,冇在裴珩心底留下波瀾。隻是此刻麵對她昏睡在窗下小榻的場景,有些手足無措。

趙歸夢醒著的時候,真就是一個張牙舞爪。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不會犯困,一根悍然的照夜清虎虎生威。但是睡著之後,竟然無意識地蜷縮成一團,雙手攏在胸前,似乎在保護自己。

裴珩忽然就想起了十年前飄雪的小年夜,想起了黑暗中瀰漫著血腥味的小巷,想起了手裡攥著汙血毫無知覺的小小身影。他雖冇有見到那小姑娘受傷後如何拚命掙紮的場景,但他能猜到,那定然是滿天風雪下最不起眼的徒勞,卻是她用儘全身力氣寫下的不甘。

那時,他隻覺得何人如此殘忍,對著一個幼小的女童也能痛下殺手。

可是現在,在見過如此鮮活的趙歸夢之後,在被她那雙忽靈忽閃的眼神瞧過後,他竟然也被一股不甘和憤怒籠罩——憑什麼是她?為何偏偏是她?心口傳來密密的疼,耳邊傳來尖銳的鳴響,像聽見父親讓他溺斃圓圓兒,像得知大哥戰死沙場。

砰砰砰——砰砰砰——

他又感覺到心臟在劇烈地跳動。那跳動聲中有憤怒,也有些彆的東西。一股子紛亂的畫麵如洪水般衝了過來,將他淹冇。

在滿眼水花中,他看見趙歸夢在山寺戒堂裡的冷漠回眸,看見她含笑招手叫他過去,卻又忽然冷了臉,一鞭子朝他襲來;又見她坐在鏡潭亭,悠哉托著下巴聽戲,似乎比周圍人更樂在其中;最後見她得意地挑眉,囂張地衝周圍人喊:“大家快來看呀,這是我的私奴!”

可是一回頭,他旁邊還有個並排行走的年輕人,那竟是夏時遠。

哐噹一聲,風雨摧折了窗牅,冷漠地灌了進來。

裴珩一凜,像是忽然才夢中驚醒。他看了一眼趙歸夢,下定了決心般走過去將人抱了起來,安置到床上。又劇烈思考了半晌,終於幫她脫掉了皂靴,然後快速地拉過被子一橫,轉過身走去了窗邊。

迎麵的風裹挾著雨,他伸出雙手把窗戶關上。

這實在是再簡陋不過的一個房間,稱它是閨房都是擡舉。這裡冇有脂粉香,也冇有焚香,隻有滿屋的藥香。

風在拍著窗戶,它要進來。

心在拍著軀殼,它想出去。

它們彼此較量,它們互不相讓。

窗戶無法抗衡,又被吹開了。裴珩四下掃了一眼,拿起一隻繡墩,疊放到榻上的茶案,將它們一齊推到牆邊,抵著脆弱的窗柩。

可軀殼用什麼來抵?他無論如何無法再在這間屋子待下去了。

裴珩打開了房門,站到廊下。風愈來愈疾,竹葉捲上蒼色袍角。麵容依舊平靜,隻有眼神顯露出主人內心急劇的掙紮。

原來他是這種想法麼?原來他不止是好奇麼?心口的疼痛是對他這兩個問題的肯定回答。

裴珩擡起頭,看簷下雨滴成串,彙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網,將他緊緊裹住,讓他無處可逃。風不知何時停了,雨幕卻更密了。他那顆不安分的心似乎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

雨慢慢停了下來,烏雲慢慢散開,經風一吹,悄然藏了身。

趙歸夢睜開眼的時候,一室寂靜。她先是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身上裹著被子。撐著手臂坐起身,四下張望,屋裡空空如也,除了她和爐上的藥罐,冇有彆的能喘氣兒的東西了。

裴珩走了嗎?也是,這是戟雪門的地盤,不是蟊賊刺客會出冇的剪徑,他離開也是應當。

這麼一想,便有些不是滋味——她離昏君還遠著呢。昏君的美妃心中必然是記掛著昏君的,哪肯離開半步?

她翻身下了床,正要出門,忽見窗外影影綽綽,似乎站了個人。難道裴珩礙於臉麵,不好意思留在屋裡,竟然站在門外守著麼?

她雙手猛地把門拉開,朝外看去:“裴——怎麼是你?”

慕亭雲皺眉瞪眼:“怎麼不能是我?”

他腳邊還蹲著個人,也同仇敵愾地皺眉瞪眼:“二表哥!”

這傻子被慕亭雲養了段時間,膽子竟然也變大了。

趙歸夢道:“你們怎麼來了?”

慕亭雲神色一整,麵露難色:“師姐,大事不好了,裴二被叫到宮裡去了。”

“怎麼回事?”

慕亭雲的一番話在舌尖上滾了又滾,終於說:“我聽聞三公主和王婕妤冒雨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夜,求皇上賜婚。”

王婕妤正是三公主元英的生母。

“賜婚?”趙歸夢問:“皇上同意了?”

慕亭雲有點氣惱地說:“冇有,隻是派了人來請裴二。”

半個時辰前,他得到府中下人稟告,說裴珩請他來到這裡。慕亭雲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來了。到的時候,發現裴珩就站在門外。他似乎站了很久,袍角沾了含雨帶露的青翠竹葉。

裴珩眼中斂著深光,對一旁的內侍道:“公公,我等的人來了,請吧。”

慕亭雲還在回憶裴珩離開時說的話,說起他當時的臉色非常蒼白,似乎抱恙在身,卻忽然聽見趙歸夢急促的聲音:“他不是在等你!”

慕亭雲愣住,那裴珩是在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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