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帶古代鬼帝脫貧致富 第22章 騎驢下山 小師傅,你這般烈性,朕………
騎驢下山
小師傅,你這般烈性,朕…………
幾日過去。
小破寺的修繕工作已近尾聲。
新上的金粉在空氣中沉浮。
大殿裡,
一尊尊佛像重新鍍上金身,在斜陽裡,反射著莊嚴的華光,
有些晃眼。
無執站在大殿中央,仰頭看著修葺一新的主佛。
陽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與分明的下頜線,一身灰白僧袍,清冷出塵。琉璃般的眼眸裡,沒有喜悅,
亦無悲傷,
平靜得瞧不出任何情緒。
大殿門外,
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無執眼睫微動,轉過身。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逆著光,踏入門檻。
走在前麵的,
是常給寺裡介紹香油生意的村頭李伯,臉上堆著慣有的精明熱絡的笑。
“住持!”
李伯的聲音,
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有些過於響亮。
“下午好,
沒擾了您清修吧?”
他的視線,
貪婪地掃過那些嶄新的佛像,在金燦燦的光芒上停留了數秒,
眼底的算計一閃而過。
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
讓無執的目光微凝。
是個身材敦實的男人,
麵板是被山中烈日曬出的黑紅色,本該是一副憨厚老實的山裡人模樣。
可他卻始終低著頭,身形繃得像一塊僵硬的木頭。
“這是王二牛,
”李伯將身後的男人往前一推,“家裡頭……出了點怪事,想請住持您給瞧瞧。”
叫王二牛的男人,被推得踉蹌,卻依舊沒有擡頭,隻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的“嗯”。
無執站在原地,半張臉隱在佛像投下的陰影裡,神情無波無瀾。
“何事?”
一陣陰風,毫無預兆地從殿梁之上捲了下來。
謝澤卿的身影,悄然凝實。他皺著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腐臭。”他的聲音隻有無執能聽見。
“非人之物。”
無執放在身側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他當然也聞到了。
無執目光平淡地掃過他。
“施主請講。”目光沒有情緒,卻帶著穿透力,讓男人心頭一跳,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俺,俺叫王二牛。是老李叔讓俺來的,他說師傅您本事大,心腸好。”
王二牛磕磕巴巴地,眼神閃爍。
“俺家裡出了點怪事,想,想請師傅您下山……幫俺瞅瞅。”
無執沒有回應,安靜地看著,雙眼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心最深處的慌張與躲閃。
這人,從踏進門的第一步起,身上就帶著一股藏不住的心虛。
謝澤卿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個不速之客。
無執目光平靜,“慢慢說。”
“這事兒邪門得很,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王二牛憋得臉通紅,急得直搓手,“師父,您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
他像是怕無執不答應,連忙又補了一句,“您放心!價錢都好說,絕不讓師父您白跑一趟!”
無執的眸光,倏地沉靜。
謝澤卿捕捉到了這一絲微妙的變化,唇角勾起,用口型對無執說,“去不去?”
無執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暗影。
禪房內的空氣,隨著無執垂下的眼簾,一同凝固了。
王二牛緊張地攥著衣角,手心的汗,幾乎要將粗布浸透。他看不見飄在半空的鬼帝,隻覺得眼前這位小師傅,令人不敢喘息。
琉璃美目緩緩擡起,長睫之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靜。
他無視看飄在身側,笑得像偷腥狐貍的謝澤卿。視線從王二牛寫滿心虛的臉上,移到大殿外那幾片還未修補的殘破屋瓦上。
窮啊。
“走。”
一個字,讓王二牛和李伯同時鬆了口氣。
李伯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忙道:“那敢情好!住持,咱們這就走?”
王二牛懸著的心,“咚”地一聲落了地,黝黑的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哎!謝謝師傅!謝謝師傅!”他激動地搓著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語氣裡帶著幾分討好和一絲難以啟齒的窘迫。
“就是……師傅,俺們村在山坳深處,路不好走。”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俺是騎摩托車來的,路程有點遠,怕是要委屈師傅您,跟俺擠一擠。”
王二牛話落的瞬間,無執宛如冰雪雕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
無執握著念珠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
“噗。”極輕的,帶著無儘促狹笑意的氣音,擦著他的耳廓響起。
狹長的鳳眸,滿是看好戲的流光。雖不知“摩托車”是何等怪物,但眼前這小和尚臉上僵硬的神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謝澤卿懶洋洋地飄到無執身前,恨不得貼上那張清雋的臉,用隻有無執能聽到的聲音,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
“潔癖?”
無執的睫毛輕顫,沒理會看熱鬨的鬼,目光在王二牛憨厚的臉上,“不必,貧僧自備了腳力。”
“你隻管在前引路。我騎小電驢,跟在你身後。”
王二牛大力點頭:“哎!好!好!”
小電驢?
謝澤卿鳳眸裡促狹的笑意,凝成了一絲純粹的疑惑。他飄到無執的另一側,緊緊盯著他的側臉。
驢?
他鬼帝之尊,自然識得此物。那是凡間最愚笨、最慢的腳力,除了拉磨,幾無他用。
“那東西跑得又慢,又馱不了多遠,堪稱蠢物。”他的眉頭緊緊蹙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為何不備馬?”
無執不理會他。
對王二牛道,“帶路。”
謝澤卿撇嘴,他倒要看看,這小和尚口中的“驢”,究竟是何等蠢物。
山風自寺院的院牆外吹拂而入,裹挾著塵土與青草的氣息。
王二牛早已急匆匆地跑去前麵,發動他“突突”作響的摩托。
無執走向寺門右側,鼓樓之下的一片空地。這裡是專為香客規劃出的地方,停著些或新或舊的鐵皮造物。
謝澤卿的身影,緊隨其後,雙眼帶著幾分審視,掃視著這些奇形怪狀的“坐騎”。
無執來到最角落,在一輛通體灰白,樣式最簡素的“鐵驢”前停下。
半舊的白色電動車,車身擦得鋥亮,反著光,看得出主人平日裡愛惜得很。
車頭掛著木魚掛件,讓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平添了幾分禪意。
無執長腿一跨,僧袍的下擺在車身兩側漾開。他從儲物箱裡取出白色頭盔,動作流暢地戴上。
頭盔遮住他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乾淨的下頜,與一小截淡色的唇。
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被這極具現代感的裝備一衝,非但不顯違和,反而生出奇異的禁慾美感。
謝澤卿飄在半空看傻了。
他圍著這輛“小電驢”,繞了好幾圈。
沒有皮毛,沒有嘶鳴,更沒有活物的氣息。
通體冰涼,結構古怪。
“此……此乃何物?”
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車把手。
指尖穿透而過,毫無實體。
“坐騎。”
無執的聲音,從頭盔下傳出,有些微的沉悶。
他擰動鑰匙,車燈“啪”地亮起,儀表盤上幽幽地泛著藍光。
謝澤卿被那光刺得眯了眯眼,身形下意識地向後飄了半分。
“鐵獸?”
“上來。”
謝澤卿難得沒有挑剔,學著無執的動作,帶起一陣陰冷的風,坐上無執身後的位置。
他的鬼體沒有重量,卻在坐下的瞬間,讓周圍的空氣冷了幾分。
“坐穩。”
腰間驟然一緊。
謝澤卿的胳膊,從兩側環了上來,緊緊地,貼住了無執的腰腹。
無執低下頭。兩截繡著金色龍紋的袖子,正緊緊地環在他的腰上。
沒有手臂,沒有手掌。隻有兩截憑空出現的,屬於鬼帝的龍袍衣袖,將他清瘦的腰身,牢牢禁錮。
隔著那層洗得發白的單薄僧袍,衣袖上冰涼絲滑的觸感,清晰得彷彿直接烙在麵板上。刺骨的陰氣,順著接觸點,絲絲縷縷地鑽入無執的四肢百骸。
僵硬,從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一個字剛從淡色的薄唇中擠出,便被身後之人變本加厲的動作打斷。
謝澤卿似乎覺得這個姿勢不錯,將下頜懶懶地,擱在了無執清瘦的肩上。
冰冷的鬼氣,拂過他的頸側。
“小師傅,朕準備好了。”聲音裡,滿是得逞的,惡劣的笑意。
無執的手腕,未經大腦思考,全憑著身體最本能的排斥,握著車把的右手,猛地一擰到底!
“嗡——!”
身下那輛平日裡溫順代步的“小電驢”,發出尖銳嘶鳴,像一匹被驚擾的野馬,猛地向前竄了出去!
車速表的指標,從0,瘋狂地,一路飆升——
20!
30!
40!
50!
山間的風,被瞬間撕裂,瘋狂地灌入耳中,將他寬大的僧袍,吹得獵獵作響。
王二牛剛發動他那輛破舊的摩托,還沒來得及掛擋,就隻覺眼前一道白影“嗖”地一下飛過,隻留一道殘影。
“哎?師、師傅?!”
風聲在耳畔撕裂,尖銳如嘯。
無執的僧袍被狂風鼓成一道獵獵作響的灰白旗幟,身後那輛突突作響的摩托車,早已被甩得不見蹤影。
他那張總是覆蓋著一層薄冰的臉上,此刻卻因為身後的溫度,燒得滾燙。
“快些!再快些!”
謝澤卿的聲音,夾雜著狂風,帶著前所未有的興奮,清晰地撞入他的耳膜。
“這鐵驢,竟比朕的禦馬還有幾分烈性!”
無執的牙關,死死咬著。
“放手。”
聲音從頭盔下擠出,又冷又硬,幾乎被風吹散。
腰間的禁錮,反而收得更緊。
“小師傅,你這坐騎無鞍無韁,朕若不抱緊些,豈不是要被你顛下去了?”聲音裡的笑意,得意又張揚。像一根羽毛,不輕不重地搔刮著無執緊繃的神經。
環在他腰間的那兩截龍紋廣袖,此刻彷彿成了兩條冰冷的毒蛇,陰氣森森,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周遭的景物飛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塊。
前方,是盤山公路一個險峻的拐角。
無執的眸色,在頭盔的陰影下,驟然一沉。
他非但沒有減速,手腕反而再次猛地一擰!
“嗡——!”
小電驢發出長鳴,以一個近乎玩命的角度,朝著彎道狠狠切了進去!
輪胎與地麵,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車身極限傾斜,幾乎要貼上地麵。
“小師傅,你——!”
謝澤卿得意的聲音,換作驚詫。
無執卻在車身即將失控的瞬間,憑借著驚人的平衡感和腰腹力量,硬生生將車頭掰了回來!
一個堪稱亡命之徒的漂移過彎。
“你瘋了?!”謝澤卿的聲音失了從容,那雙無形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無執的唇角,勾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他想用這種方式,逼退身後這個不知分寸的鬼。
然而,謝澤卿不僅沒有鬆手,反而將整個鬼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背上。
更重的陰氣,鋪天蓋地而來。
“小師傅,你這般烈性,朕……甚是喜歡。”
無執的動作,猛地一僵。
幾乎是本能,他狠狠地,捏下了刹車!
小電驢發出一聲哀嚎,車尾猛地一甩,在柏油路上劃出一道漆黑的焦痕,堪堪停下。
空氣裡彌漫著橡膠燒焦的刺鼻氣味。
世界,在一瞬間陷入了死寂。
隻有山風還在不知疲倦地吹,捲起地上的幾片落葉,打著旋兒,又悄然落下。
無執長腿一撐,從那輛還在微微顫抖的小電驢上跨了下來。
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眉骨挺直,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線。
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眸子,此刻像是凝結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直直地“看”向身後的空處。
“下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砸碎了這片壓抑的死寂。
腰間的禁錮,總算鬆開了些。
一道帶著幾分玩味,又夾雜著一絲餘悸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
“小師傅,你這手‘懸崖勒馬’,當真是……驚心動魄。”
“朕的魂,都快被你顛散了。”
無執沒理會他的調侃,隻是重複了一遍,語氣比剛才更冷。
“我說,下來。”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鬼物在他身後無聲地笑了一下。
那股陰寒之氣非但沒有退散,反而像藤蔓一樣,更加放肆地纏了上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籠罩。
謝澤卿想,這小和尚當真是塊又冷又硬的石頭。
千年來,從未有過人敢這般待他。
可偏偏……
就是這塊石頭,讓他覺得新奇,有趣,甚至……想把他捂熱了。
無執卻在心裡默歎一聲。
都說鬼物執念深重,這隻鬼的執念,未免也太過……離奇。
難不成,是在那暗無天日的帝陵裡被關了千年,未沾染過紅塵俗世,才養成了這般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