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帶古代鬼帝脫貧致富 第30章 母親抉擇 貧僧渡的是魂,救的是命。
母親抉擇
貧僧渡的是魂,救的是命。
“哇——”
響亮的哭聲,
將所有人的神思都拉了回來。
真正的招娣,終於徹底醒了過來。
她放聲大哭,哭聲裡滿是劫後餘生的委屈和恐懼。
一直無力地倚靠在遠處樹乾上,
麵如死灰的翠蘭,在聽到這聲哭喊的瞬間,身體裡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
她猛地從地上彈起,踉蹌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
朝著女兒的方向衝了過去!
那速度,
快得一點也不像剛剛還奄奄一息的婦人。
“招娣!我的招娣!”
翠蘭一把將撲在她懷裡,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摟得更緊。
她用自己的身體,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女孩麵前,警惕地將後背留給了不遠處的丈夫。
“不怕,
不怕……媽媽在,媽媽在這裡……”她一邊抖著聲音安撫,
一邊用布滿薄繭的手,胡亂地擦拭著女兒臉上的淚痕與汙跡。
那動作,
溫柔到了極點。
無執的視線,從這對相擁的母女身上移開,
掃向還愣在原地的男人。
憨厚樸實的臉上,
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未完全浮現,一絲來不及掩飾的,
濃重的失望,
便已如陰雲般掠過他的眼底。
雖隻有一瞬,
快得如同錯覺,卻被無執看得清清楚楚。
無執琉璃般的眸子,在那一刻,
彷彿被冰水浸過,最後一絲殘存的溫度,也消散殆儘。
他想起了那個消散的小鬼。
也想起了,在寺中後院,那些同樣因為各種原因被父母遺棄,圍著他叫“師父”的小沙彌們。
原來世間的悲歡,從不相通。
所謂的親情,在某些人眼中,竟真的可以明碼標價,輕如鴻毛。
站在他身側的謝澤卿,敏銳地捕捉到無執周身氣息的微小變化。
視線順著無執的目光望去,正好將王二牛臉上那抹轉瞬即逝的晦暗儘收眼底。
身為帝王,閱人無數。
隻一眼,便洞悉了那失望背後,所有肮臟、自私的算計。
“你可曾後悔?”
無執清冷的目光,平靜地迎上了鬼帝探究的視線。
那雙眸子,乾淨,剔透,像一片無風的湖。
沒有憤怒,沒有失望,甚至沒有了方纔那一閃而過的哀傷。
隻剩下,一片亙古不變的,慈悲的虛無。
“貧僧渡的是魂,救的是命。”
他開口,聲音平淡如水,卻字字清晰。
“至於人心……”
無執微微一頓,視線越過謝澤卿的肩頭,再次落向遠處那個抱著女兒,如同一隻護崽母獸般的翠蘭身上。
“從不由我。”
話音落下。
翠蘭突然抱著女兒,“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泥地裡。
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她單薄的褲腿。
“大師!大師!”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額頭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砰,砰,砰。
每一聲,都沉悶得讓人心頭發緊。
懷裡的小女孩被顛簸得止住了哭,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無執伸出手,卻並未去扶。
“不必如此。”
翠蘭擡起頭,滿是淚痕與泥汙的臉上,是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大師,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的女兒……”
她哽咽著,視線刀子一樣剜向自己的丈夫。
“王二牛。”她一字一頓道,“我們,離婚吧。”
王二牛聞言如遭雷劈,整個人僵住,滿眼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你瘋了?!”
“我沒瘋!”翠蘭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我以前是瘋了!才會信了你的鬼話,才會以為給女兒取名‘招娣’,你就能把她當個人看!”
“你這個瘋婆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王二牛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衝上來,想去拉扯翠蘭。
王二牛蒲扇般的大手,裹挾著惱羞成怒的勁風,眼看就要扇到翠蘭的臉上!
翠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卻依舊死死地將女兒護在懷裡,脊背挺得筆直。
王二牛高高揚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
他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換上了一層死人般的青白。
豆大的冷汗,從他額角滾落。
源於生物本能的,極致的恐懼。
一股無形的、森然的寒意,如同數九寒冬的冰水,從王二牛的脊椎骨,瞬間灌頂而下。
那隻蒲扇般的大手,距離翠蘭的臉頰,不過寸許卻像是隔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謝澤卿淡淡掃他一眼。
輕蔑,冰冷,和在看一隻腳下微不足道的螻蟻沒有區彆。
無執邁開步子,走到王二牛麵前。
隨著他的靠近,那股幾乎要將王二牛碾碎的恐怖威壓,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王二牛頓覺渾身一鬆,整個人像一灘爛泥,徹底癱軟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著失而複得的空氣。
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
隻看到一雙洗得乾淨的僧鞋,停在了他的視線裡。
“那個道士。”
“是誰?”
王二牛猛地擡起頭,對上了那雙洞悉一切,清澈的眼眸。
在那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所有的謊言、狡辯、偽裝,都變得無所遁形。
王二牛的心理防線,在經曆過極致的恐懼和此刻的審視後,徹底崩潰。
“我……我說……我全都說……”
半年前,一個自稱“青雲子”的遊方道士路過村子,得了王二牛家媳婦一口水喝,便“好心”給他指了條“明路”。
說他家女兒招娣,命格克父,乃是破家之相。
唯有用她的命,在這棵通靈的百年老槐樹下,設下一個“替身轉運陣”,獻祭給山鬼,方能為王家換來一個男丁,改變窮困潦倒的命數。
“……他說……他說隻要招娣沒了,我很快就能有個大胖兒子……”
“那道士長什麼樣?”無執繼續問道。
王二牛搖了搖頭,“沒看清。”
“那道士身上披了件寬大的黑袍,兜帽深垂把臉都蓋住了。”
話落,無執與謝澤卿雙目對視。
王二牛的描述不像是平常道士的打扮,更像在蘭若大劇院看到的那群巫祝!
翠蘭看也沒看身前的變故,死死地抱著自己的女兒,低下頭,用臉頰輕蹭女兒冰涼的小臉。
“妞妞,不怕,媽媽在。”
她吻了吻女兒的額頭,擡起頭,再次看向無執,目光堅定。
“大師,我要帶女兒回我孃家。我也不讓她再叫‘招娣’了。我的女兒,她不欠誰一個弟弟,她就是她自己,她該有自己的名字。”
無執看著眼前決絕的臉,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好。”
隻一個字,卻給了翠蘭無窮的力量。她對著無執,露出失去女兒這麼多天以來,劫後餘生的,掙脫枷鎖後,發自內心燦爛的笑容。
翠蘭感激地看了眼謝澤卿,隨即抱緊了女兒,對無執道:“大師,我們……我們現在就走。”
她怕多留一刻,這個男人又會生出什麼幺蛾子。
無執安撫道:“我們陪你回去收拾東西。”
翠蘭含著淚,用力點頭,抱著女兒起身。
王二牛在謝澤卿如影隨形的威壓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翠蘭緊緊抱著懷裡不再哭鬨的女兒,小女孩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走在母親身側,長得極好的和尚。
從昨天,到今晨奔波,無執滴水未進,粒米未沾,身體早已到了極限。
眼前景物,出現細微重影。
到達二層小樓。
翠蘭拉著女兒的手,徑直走向二樓飛快地收拾著本就不多的衣物。
王二牛像個遊魂,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幾次想衝進去,在觸及門口那道冰冷視線時,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謝澤卿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壓,足以讓任何宵小之輩望而卻步。
無執朝皮革沙發,邁步走過去坐下。
緊繃了一夜的神經徹底鬆懈。
疲憊從四肢百骸深處,一波一波地湧上來,要將他的意識吞沒。世界開始晃動,耳邊的聲響,變得遙遠而不真切。
冰冷的人造皮革,透過單薄的僧袍,將寒意傳到無執的肌膚上。眼皮重若千斤。
意識沉入黑暗的前一秒,無執看到謝澤卿朝他快步走來。
那抹玄色身影,化作一道殘影。
在無執的身體徹底滑落沙發前,一雙冰冷但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了他。
謝澤卿的臉色沉如寒潭。
他單膝跪地,輕輕調整懷中人的姿勢,讓無執能更安穩地靠在肩上。
“無執?”
謝澤卿試探性地喚道,聲音裡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張。
懷裡的人沒有回應。
素來清冷,彷彿萬事不縈於心的臉上,此刻血色儘褪,隻餘一片蒼白。
長而密的眼睫,蝶翼般安靜垂落,脆弱得,彷彿一觸即碎的玉器。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無執憑著本能伸出手,死死地攥住身邊那片熟悉的,帶著一絲龍涎香的衣角。
謝澤卿垂眸,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尖帶著一絲鬼氣特有的陰寒,輕輕探上無執的頸側。
脈搏微弱,幾不可聞。
“……冷。”
昏沉中,無執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吐出模糊的音節。
無執像墜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意識被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疲憊包裹,不斷下沉,下沉……
唯一能感覺到的,是那股托著他的,森冷但堅實的力量。
很矛盾的感覺。
像在數九寒天裡,抱住了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
冷得刺骨,卻又是唯一的浮木。
謝澤卿的心,猛地揪起。
他下意識地收斂鬼氣,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鳳眸眼底是連陰司都要為之震顫的業火。
因這怒氣,一股濃鬱如墨的陰氣就要自謝澤卿體內爆發,被他以強大的意誌力,強行束縛在周身三尺之內。
陰氣並未外泄傷人,凝練成精純至極的能量,被龍氣包裹著。
謝澤卿修長的手指複上無執光潔的額頭。
冰冷觸感,通過肌膚相觸,源源不斷地渡入那具身體裡。
“滋啦!”
客廳頂上的白熾燈,發出刺耳的電流爆鳴,猛地閃爍起來!
忽明忽暗的光線,將兩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扯、扭曲,如掙紮的鬼影。
就在此時,一直畏縮在角落的王二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見那煞神般的男人,所有心神都係在小和尚身上,腳下悄悄挪動。
“再動一步,朕便讓你神魂俱滅。”
冰冷刺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彷彿九幽之下的寒冰,直直闖進王二牛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