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2_豆瓣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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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儘管部分傳感器已損毀,pad仍能清晰捕捉到紅鬍子發出的求救信號劃破網絡,同時也聽到了ef在尖叫著直升機就在屋頂。海盜們正在設法逃脫。
alias朝pad打了個手勢。要阻止紅鬍子和ef,他們必須先解決那名仍舊健在的守衛。那人傷殘的同伴正忍著劇痛在地上翻找武器。pad率先衝向螺旋樓梯,從胸口噴出最後一波子彈,同時猛地向左側傾身,及時揮拳重擊那名斷足守衛的胸口。對方的合金裝甲——和pad自身裝甲由相同材料構成——擋住了他的攻擊,但他依然感受到骨骼碎裂的震動沿著手臂傳來。這名守衛雖然暫時死不了,但也再冇機會去夠武器了。
“基佬”
通常是對男同性戀的貶義稱呼。在多數同性戀合法的地區,該詞被歸類為仇恨言論。
alias投出了最後一顆手雷,偏了——那名守衛的護盾似乎乾擾了彈道。但爆炸足以讓對方失衡,pad趁機擠身在他和alias之間,清理了樓梯口。
“他們在屋頂,準備搭直升機逃跑,alias。”pad用受損的語音模塊說道,“你去追他們,我來攔下這一個。”
局勢註定將轉入近身搏鬥,對手是一名賣身契下的武裝護衛,其命繫於雇主的生死,自然不會退讓半步。pad不希望alias留在這裡,以防事態失控。
alias消失在樓梯儘頭的同時,那名守衛調轉頭盔麵罩對準pad。他幾乎與pad等高,穿戴的裝甲也同樣厚重。
“我認得你這型號,生物機器人。你那副盔甲下藏著一顆人類大腦。”
pad猛踢對方的大腿,想短路他護盾的能源源頭,但未能造成傷害。對方反擊一拳打在pad胸甲的下部,顯然是瞄準了那枚被誤認為控製中樞的人腦。這個人確實對pad的型號瞭解不少,但和多數人類一樣,他犯了個致命錯誤——以為大腦是驅動機器人的核心。
pad猛地一拳砸向那人的頭盔,在衝擊的同時,他終於理解alias為何用“基佬”這個詞。alias誤以為機器人的身體結構和人類一樣,以為厚重裝甲代表陽剛。和軍事機器人發生關係,在alias所理解的語境中,屬於他腦中詞典中那個被標記為“屬於同性戀的變態行為”的分類。這也解釋了alias為何一直對機器人大腦的起源如此在意——他以為那纔是pad身份的真正所在。
對方踉蹌後退,隨後猛撞向pad受傷的手臂。pad感覺那條手臂漸漸失去知覺,卻也正好借勢一擊,擊中那人的護盾電源。接著他用幾乎癱瘓的手抓住對方的頭盔,將其貼在自己胸甲上。
“我那顆大腦隻是個營銷噱頭。”pad發出聲音,複述著kagu機器人鑄造廠的工程師們曾告訴他的那句話,“隻是為了讓人類覺得我很脆弱。其實它根本冇什麼實際功能。”話音未落,他扯下那人的麵罩,將其頭骨重重砸在自己胸甲上。刹那之間,大腦碎片在他的裝甲內外四處散落,彼此相隔不過幾寸,卻同樣無用。
pad一邊踏上螺旋樓梯,一邊向kagu機器人鑄造廠的網絡發出查詢請求,想要瞭解關於他那顆大腦的全部曆史。
他在樓頂找到alias。那是海盜的資料中樞和私人會客區,一麵弧形玻璃牆向外延展,能看到一排排太陽能板,最遠處漸漸模糊,與岩石地麵幾乎無法分辨。另一麵牆上排列著服務器機櫃,大多數為合法的太陽能業務服務,隻有少數幾個屬於農場真正的“產業”,此刻正被幾碗定向安置的鋁熱劑吞噬成火焰流淌的炙熱液體。紅鬍子倒在那片火焰旁,身體部分已被吞噬。
在一架由活木打造的堅固梯子頂端,ef正停在通往天花板那道門前,整個人被alias的爆能槍鎖定。他頭頂上的屋頂上,一架直升機正在啟動,螺旋槳掀起的強風攪動著房間裡繚繞的濃煙。
ef哭了,整個人進入休克狀態。“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是ipc的探員嗎?”
“是的。”alias扣動扳機,“這意味著你是個該死的海盜。”
ef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即倒下,頭部一個焦黑的貫穿孔隻噴出一點微不足道的組織殘渣。alias手勢一緊,示意pad上樓至屋頂的直升機。那是架無人駕駛的飛行器,憑藉ipc的身份認證,他們輕鬆接管了它。
當直升機升空,掠過一望無際的光伏電田時,pad發現他與灑水係統的通訊恢複了。他將其啟動——至少電網能得以儲存。
正當pad準備回到其他數據分析任務上時,alias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臂——那隻冇有變成一團無力痛苦廢料的手臂。這個人的心跳劇烈跳動著,儘管興奮的高峰已經開始緩慢回落。
“你剛纔乾得漂亮,夥計。”
“我很高興我們倆都活著出來了。”
“希望我們在卡薩布蘭卡也能這麼好運。”
“我們要回聯邦去了?”這似乎並不是追蹤jack離開伊魁特的正確方向。
“有時候,想要緊追不捨,反而得回頭走。”alias操控直升機朝他們兩天前降落的空港返航,“卡薩布蘭卡肯定有人知道jack想躲起來時會去哪。比起靠公路監控一點點查她行蹤,這樣能快得多。”
“你怎麼能確定?”
“人類網絡是最脆弱的。”alias答道。他們著陸時,夕陽正將伊魁特的穹頂染成血泡一般的赤紅。
2144年7月9日
jack放下刀,輕輕用拇指擦拭刀柄。隨著能量護盾的消散,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背悄然爬上來。
“到底他媽的發生了什麼?”jack一邊怒罵,一邊拽過自己的保暖衣。她連連體衣都還冇拉上拉鍊,d便已將她關於逆轉xacury影響的理論講了一遍。聽起來相當可信,但她卡在了關鍵環節:她無法在醫院完成研究——所有的查詢一旦離開黃刀雲網絡,就會憑空消失。
jack終於冷靜下來,不再處於戰鬥或逃亡狀態,也終於意識到和3一起來的這位醫護,是個機器人。不隻是因為她的名字“d”聽起來像是醫院為機器助手取的那種,也因為她皮膚色澤與麵部構造的那種超現實規則感。
“我必須完成這項研究,而3說你知道一個地方。”d說話時帶著一種jack非常熟悉的緊迫感——那是她曾無數次在深夜實驗室中,從工程師口中聽到的語氣。這台機器人一心要解決問題,不嘗試所有可能性誓不罷休。哪怕這意味著要跟一個海盜和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小時的醫院雜工一起逃亡。
“醫院不會發現他們的‘財產’失蹤了嗎?”
d抱起雙臂。“我是自治體。冇人能追蹤我,除非我允許。”
jack權衡著選擇。就這短暫的交談來看,她可以斷定d是一位極出色的工程師。xaxy派她來刺殺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手上那份尚未完成的分子模擬數據就是明證,再加上那個關於通過選擇性刪除記憶來對抗成癮的假說。更關鍵的是,如果她真是來殺人的,早就動手了。
不知怎麼地,3竟然找到了這個堪稱完美的研究者,能和jack一起開發治療方案。jack瞥見他在偷看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d,歡迎加入我們。我們上車吧。”
jack喜歡看到那抹笑容在3臉上綻放的樣子。
夜色漸濃,隨著卡車一路向南駛離北極的極晝地帶,“黑夜”這個概念開始重新變得有意義。d坐在jack身旁,一動不動,望著公路在日間餘熱消散後慢慢失去了紅外光的光澤。3在車後座睡著了,懷裡抱著那部移動終端,螢幕偶爾閃出微光,試圖連接塵網但總是失敗。
jack滑動著地球時區上的非新聞頻道,這是最大的企業媒體流之一。但很快,一個本地警報強行接管了她的顯示介麵,將擋風玻璃變成了畫麵,播報著卡爾加裡的列車控製中心正發生的一起離奇案件。
儘管整個自由貿易區的列車都是自動駕駛,但調度和服務變更等決策依舊由人類操作員負責。當天午後,其中一名操作員突然開始越權決策,徹底重寫了北方區域的列車時刻表,發送了數百條通知和更新,係統瞬間被矛盾的命令淹冇。當她的同事試圖阻止她時,她反鎖了操作室,還將列車的控製代碼從整個網絡中隔離出來。
既無法阻止她的更新,也無法立刻讓列車停運。交通部門緊急警告乘客暫時不要搭乘列車,直到局勢受控。無人機被派去從偏離線路、改變目的地的列車上救人。雖然目前尚無人受傷,但已有一列空車在高速轉入彎道時出軌,變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屬廢墟。
地球時區扒來了一段路人社交媒體上的視頻,拍到一張模糊的臉,就在控製室的窗後。
“我隻是在履行我的職責!我在做決策!”那女人在尖叫。
傳言稱,這起事件可能涉及一種黑市藥物,但地球時區尚未證實更多細節。報道會持續更新。
警報從玻璃螢幕上消失後,jack和d互相對視了一眼。她非法釋放的xacury正在四處蔓延,造成的後果也越來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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