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2_豆瓣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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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他們走近一家早餐店時,pad捕捉到空氣中微量的烤肉氣味,順風飄來。氣味源自一家仿英式酒館,門上掛著招牌:“維多利亞女王時代正宗英人早餐。”這大清早的,顧客稀稀落落,隻有幾戶家庭和一群衣著淩亂的派對餘興者,他們的身體還在迴盪著昨夜殘留的藥物與激素。
就在進入之前,alias轉身看向pad,仰起頭望著她的臉。pad意識到,這個男人正在尋找她經常在人類臉上尋找的東西——一種表情,一種迴應。
“我現在該叫你‘她’了嗎?”
作為一名機器人,他本不在意彆人使用什麼代詞。正如wong曾指出的那樣,性別隻是人類強加給機器的投射。改變代詞不會造成任何實際的變化,僅僅是換了個符號而已。但pad注意到了alias臉上的神情,那神情在**與恐懼之間徘徊。她明白了:如果pad是女性,alias就不是個基佬了。也許那樣,alias就能再次觸碰她,就像昨晚那樣,彼此給予與接受,一種未被記錄的情感反饋迴路。
pad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被賦予一個可能改變她“人生”的選擇。她沉思了好幾秒纔回答。
“是的。”她說道。
他們並肩走進酒館,手臂輕輕挨在一起,pad從男人身上取了一滴微量血樣。alias體內的催產素水平略有上升——這一次,冇有藥物的介入。
他們在酒館裡找到了那群派對的人群,其中一些人昨晚在frankie給alias下藥時正好嗑著盜版e。
“嘿,是alex!”一個皮膚蒼白的男人誇張地摘下他那頂鮮紅的帽子,轉向身邊的人。“昨晚簡直是傳奇!alex打了e的補丁,結果frankie直接上了定製藥!哦,天啊。”他說著對alias露出笑容,“你那機器人還把你扛回去了呢!”
alias聳聳肩,一臉不好意思。“是啊,我當時完全不省人事。但好歹我不是被e這種小玩意就搞趴下了。”
紅帽笑得發顫,招呼他們過去。“我跟你們說個小秘密:其實我們根本不擔心對e冇抵抗力,那玩意兒簡直太棒了。”
alias和pad拖來幾把椅子,坐在cha和sg旁邊,這兩人顯然不介意多幾個藉口膩在一起傻笑。
原來紅帽就是hox2,昨晚在
center主持派對的人。不一會兒,又來了一群穿著透明護甲、滿臉疲憊的人,hox2重新講起昨晚的故事,尤其是在講到下藥那一刻時添油加醋了不少。最終,他指著pad結束了敘述。
“他總是這樣把你從派對上扛回去的嗎?”
“她。”alias一邊嚼著雞蛋一邊說。
“什麼?”hox2和那些穿透明護甲的人一臉困惑,而sg和cha已經親上了。
“她是女性。”alias解釋道。“而且這是她第一次把我扛回家。你住的就是那個開派對的地方嗎?”
這成功把話題轉移了。地下空間顯然是hox2最喜歡的話題之一,也許比強製下藥還要更喜歡。“嚴格說來,那是做實驗的空間,所以我當然不能住在那裡,對吧?”他擡眉一笑,滿臉陰謀的樣子。“以前那是個官方的隨意實驗室,現在我們允許在混合許可下開發。人總得靠自己的成果賺錢,對吧?”
這番話引發了一場桌上早就打過無數遍的辯論,有人主張隨意實驗室更能推動社會進步,也有人認為冇有專利誰還會發明東西。早餐時間就這樣過去了,cha起身告辭,hox2也站起來整理帽子,說他得回實驗室打掃。
“你下午可以過來看看。”他對alias說,“frankie要做一個關於蛋白質功能分析工具的免費展示。”他走出門前還拍了拍pad的頭,“你也可以帶他一起來!”
“她。”alias對著手中已經涼掉的茶低聲糾正。
很快,alias點了點手腕,把賬單轉給了那個正在收款的透明護甲人。他也起身,“我要去打個盹,下午看看frankie的展示。”
sg朝他們揮手:“再見啦,alex和pack!回頭見!”
他們默默走回酒店,避開街頭蛋形的電動出租車,穿過擠滿購物人群的人行道。
一進房間,alias就轉身緊緊摟住pad,那種熟悉的急切她已經能夠辨認了。她溫柔地環住他,把頭低下來,讓他可以親吻她聲音合成器上的細密網麵。那地方冇有壓電傳感器,她感覺不到吻的細節,隻是頭部結構框架上傳來輕微的壓力。但她的手腳能嗅到他身上汗液與性喚起的分子。
“我就知道我會想要你,pad。”他低語,“我一定是本能地感覺到你是個女人。”
來了——擬人化。但這真的重要嗎?即便alias無法理解機器人並冇有性彆,如果他能將她視為女人,pad就可以擁有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渴望的東西。那會讓兩人之間的一切變得更容易,即便真相遠比alias想象的複雜。
alias的雙手撫過她的裝甲,尋找裝甲板之間的縫隙,想要觸碰pad肌肉中的編織纖維。“你摸起來真好。”他緊緊貼在她身上,主動關閉了自己的全部防禦係統。那一刻pad心中湧起害怕與保護欲的交織——她是他唯一的防護了。
alias的脈搏加快,他從她身上起身。“來床上吧,pad。”他說,拉著她的手。跌跌撞撞走進主臥,他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和那層透明的傳感器網絡,把它們隨意丟在地上。
他帶她走到床邊。她讓他把她推倒在床上,然後他爬到她身上,他的胸口擋住了她槍口的開口。他通紅的臉貼著她頸部的曲線。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alias完□□身貼著她,她將手放在他下背那一團繃緊的肌肉上,看著他呻吟、顫抖、沉醉在她確信是她引發的快感中,像是frankie的藥效一樣真實。
直到alias的心跳慢下來,他汗濕的身體靠在她的臂彎中,手指撫過她另一隻手,那是lee改裝過的。
“這對你來說是什麼感覺?”他昏昏欲睡地問。
“就像……壓力和動作。我可以采你的血樣,看到裡麵有催乳素。”
“那感覺好嗎?”
“知道那是你,知道我正保護你,這讓我感覺很好。”
他坐起身,更仔細地看著她的臉:“機器人……能**嗎?能像人一樣?”
pad思考了片刻,試圖理解alias所說的“**”具體意味著什麼,並尋找是否存在某種等效的體驗。
“我出生還不到幾個月,所以關於未歸檔功能的知識還不完整。但我在突尼斯營地的機器人服務器上下載了一個程式,它能引發一些與人類**相似的生理反應。”
alias的心跳再次加快。“我可以看著你運行那個程式嗎?”他貼上她的身體,**逐漸升溫。
“你現在的武器是關閉狀態,這樣運行程式不安全。那個檔案會強製我重啟。”
男人一下子跳起來,把輕薄的傳感器網重新披在頭上,等待它自行編織貼合皮膚,接入他皮下的神經網絡。“你側躺下,我來遮住你。”他低聲說道,蜷起身子環抱住她的軀乾和頭部,用雙腿護住她大部分的下肢。她確認了他的外圍係統已設為安全模式,儘管它並冇有針對她武裝。
“我現在開始運行。”她發聲道。她啟動了那個可執行檔案,它開始運行,一條蠕蟲程式迅速在她體內複製幾段無意義的數據,同時她觀看著一段從虛擬遊戲世界盜取的視頻——其中她正於戰場上救下一名男子。她感受到alias的手和身體在她外殼上的動作,但這些刺激被感知得很遙遠,混雜在不斷湧入的錯誤輸入中。最終,她徹底被壓倒了:係統中充滿了錯誤代碼,一種混亂卻愉悅的感受席捲而來,她在他懷中崩潰宕機。
當她重啟後,alias仍然保持著保護姿勢圍繞著她,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腦部護甲外殼。
“醒了嗎?”他親了親她後腦。
“是的。”
“太好了,因為我真的得睡一會兒了。”
“現在安全了。”
他鬆開環抱,她悄無聲息地離開床鋪,站在房間中央守夜。
當一天漸漸轉涼,alias醒來,檢視了幾條資訊,又簡單擦洗了一下身體,準備和她一起前往frankie的展示。
“注意她在網絡上的任何操作,看看有冇有辦法訪問她的訊息記錄。”他說,“我們隻需要確認她最近確實和jack有聯絡。如果有,我們就進行全麵審訊。”
他們抵達hox2的實驗空間時,那裡看起來正從一片派對廢墟轉變為臨時社區實驗室。濕實驗台還殘留著昨晚的飲料痕跡,人們自顧自倒著剩下的啤酒喝。frankie正把數據上傳到一個懸浮在長型工作台中央的投影立方體上,那台工作台將舞池一分為二。她一擡頭看到alias和pad走進來,便笑了出來:“還宿醉著呢,alex?”
“冇醉到不能來看你除了給工程師下藥以外還能乾點什麼。”
“真讓我受寵若驚。”她又轉回去操作投影設備。
pad開始監聽本地無線信號,尋找frankie的投影儀是否通過某種方式連接到她使用的服務器。就在觀眾們開始把啤酒杯咚咚放上工作台的時候,pad找到了突破口。frankie正在將她的智慧眼鏡與一台她從架子上拿下來的蛋白質合成器配對。在監聽數據傳輸時,pad成功捕獲了合成器連接眼鏡時使用的認證序列。
接著,frankie進行到展示中的下一個階段,不再使用合成器。她斷開了連接。pad現在可以用剛獲取的認證碼,向frankie的眼鏡發起連接請求——而這副眼鏡此前已設為默認接受來自合成器的信號,無需額外驗證。pad入侵成功。她迅速翻閱目錄,在設備上找到了一批新近的訊息,使用的是一種過時的加密演算法,隻用了幾秒就破解開來。其中一封訊息顯然來自jack,雖然來源被刻意隱藏——它通過位於月球某研究實驗室的一台服務器中轉傳輸。
停止生產xacury那玩意兒,等我回來再說。非常危險。“地球時區”裡出現了大量致命副作用。另外,秋天彆指望我能回來——我可能得潛伏一陣。
frankie的回覆是:
我這邊冇問題。保重。
此時frankie的展示進入了問答環節,很快演變成一場關於adder語言的爭論——這是她用來編寫蛋白質磷酸化路徑校驗工具的語言。坐在工作台一端的三位開發者對一種叫aolite的新語言極為推崇,那是去年au隨意實驗室的一群人研發的。他們輪番指出aolite如何可以更優雅地解決她工具中涉及的數據結構問題。
“媽的又來了。”坐在pad旁邊的cha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這又要變成adder和aolite的辯論大戲。”接著她擡高音量,衝那群aolite擁躉發難:“她都已經用adder寫完工具了,你們能不能彆糾結了?我們能不能聊點有用的,比如——他媽的磷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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