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掉惡毒胎兒後他悔哭了-一幀 第73章 雪原盟約
暴風雪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鵝毛般的雪片被狂風裹挾,如同億萬白色的利刃,抽打在臉上,冰冷刺骨。能見度不足十丈,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這無儘的冰雪吞噬。
李毅楠背著昏迷不醒的陳墨,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齊腰的積雪中艱難跋涉。每邁出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左手中緊握的「星鑰」玉佩持續散發著溫潤的白光,形成一個微弱但堅韌的光罩,勉強將兩人籠罩其中,抵禦著部分風雪的侵襲,同時也不斷將精純的星辰本源之力輸入他體內,支撐著他近乎枯竭的體能,並壓製著右臂那蠢蠢欲動的玄黑紋路。
陳墨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他的身體冰冷僵硬,若非胸口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起伏,與死人無異。那縷被玉佩白光逼出的詭異黑氣,讓李毅楠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這絕不僅僅是重傷那麼簡單。
「必須找個地方避一避,再這樣下去,陳墨撐不住,我也要力竭了。」李毅楠心中焦急,神識在風雪中竭力延伸,搜尋著可能存在的庇護所。
然而,這片古老的戰場遺跡除了斷壁殘垣,便是被冰雪覆蓋的起伏坡地,似乎沒有任何可供容身之所。風雪不僅遮蔽視線,似乎連靈氣和神識都受到了極大的乾擾和壓製。
就在他感到一絲絕望之際,手中的「星鑰」玉佩忽然輕輕震顫了一下,散發出的白光指向了一個略微偏離他原定前進方向的位置。那股指引很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性。
「信你一次!」李毅楠毫不猶豫,立刻調整方向,朝著玉佩指引的方向奮力前行。
在暴風雪中又掙紮著行進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輪廓。靠近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座半坍塌的、由巨大青石壘砌而成的建築,像是一座廢棄的哨塔或者小型堡壘。大部分結構已經被冰雪掩埋,隻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獸的嘴巴,在風雪中若隱若現。
李毅楠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踉蹌著鑽入了洞口。
洞內並不深,大約隻有兩三丈見方,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和碎冰,但總算隔絕了外麵那足以將人凍僵的狂風與飛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混合著冰雪的寒意。
他小心翼翼地將陳墨平放在一處相對乾燥的角落,立刻再次催動「星鑰」玉佩,將更濃鬱的星辰之力渡入陳墨體內,護住他那微弱的心脈。同時,他取出自己身上所剩無幾的療傷丹藥,碾碎後,混合著血水,試圖喂入陳墨口中。然而陳墨牙關緊咬,大部分藥液都沿著嘴角流了出來,收效甚微。
看著陳墨蒼白如紙、生機不斷流逝的臉,李毅楠眉頭緊鎖,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空有力量,卻對如此沉重的傷勢和那詭異的詛咒束手無策。
「他的傷,尋常丹藥無用。」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在洞口響起,帶著一絲非人的空靈。
李毅楠心中劇震,猛地轉身,右手瞬間並指如劍,青黑劍芒在指尖吞吐不定,警惕地望向洞口。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風雪中,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與他們分頭行動,引開部分追兵的那位半妖女子。她依舊戴著鬥笠,但麵紗上沾滿了冰晶,身上的氣息有些紊亂,顯然之前的行動也並非輕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臂的衣袖破損了一截,露出的手臂麵板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彷彿有生命般緩緩蠕動的黑色冰晶,與陳墨之前心口被逼出的黑氣同源,但更加濃鬱、更加凝實。
她似乎也經曆了一場惡戰,並且同樣被這種詭異的力量所傷。
女子走進洞窟,無視了李毅楠戒備的姿態,目光直接落在了昏迷的陳墨身上,那雙隱藏在鬥笠陰影下的眸子銳利如刀。
「他中的是『蝕靈詛咒』,」女子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斷定,「源自血脈,腐蝕魂魄根基。若非你手中那玉佩蘊含一絲微薄的『星髓』本源,暫時吊住了他一口生氣,他早已魂飛魄散。」
「蝕靈詛咒?血脈?」李毅楠心頭一沉,收起了攻擊姿態,急切問道,「你可能解?」
女子緩緩抬起自己那隻被黑色冰晶侵蝕的左臂,聲音依舊清冷:「我若能解,自己便先解了。這詛咒之力極為難纏,如跗骨之蛆,我與它糾纏片刻,尚且如此,他心脈直接受創,情況更糟十倍。」
她走到陳墨身邊,蹲下身,伸出未受傷的右手,指尖泛起淡淡的妖力光華,輕輕點在陳墨的眉心。片刻後,她收回手,語氣凝重:「詛咒已侵入心脈,與他的陳氏血脈糾纏在一起。強行拔除,等同於抽走他的性命根基。除非……」
「除非什麼?」李毅楠追問。
「除非找到施咒者,或者,找到能淨化此等層級詛咒的天地靈物——例如,極北雪原深處可能存在的『萬年寒髓』。」女子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必須儘快。依他目前狀況,最多隻能支撐半月。半月之後,詛咒將徹底汙染他的血脈神魂,神仙難救。」
半月!李毅楠的心沉了下去。在這茫茫雪原,強敵環伺之下,找到那虛無縹緲的萬年寒髓,談何容易!
「你們之前分開後,到底遇到了什麼?這詛咒從何而來?」李毅楠看向女子受傷的左臂,沉聲問道。
女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權衡。片刻後,她才開口道:「我引開的那隊人,並非星墜穀修士,而是紫陽宗的人。帶隊者,是你我的『老朋友』,趙三。」
李毅楠眼中寒光一閃:「趙三?他怎麼可能傷到你?」以這半妖女子之前展現的實力,趙三絕非其對手。
「他自然沒這個本事。」女子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誚,「但他身上帶著一件詭異的法器,像是一麵殘缺的黑色古鏡。那鏡子能反射並放大攻擊,更可怕的是,它能引動一種潛藏在血脈深處的陰寒詛咒之力。我一時不察,被鏡光掃中,便成了這般模樣。陳墨他……想必也是遭了那鏡子的暗算。」
殘缺古鏡?引動血脈詛咒?李毅楠立刻聯想到陳墨之前提及的,紫陽宗可能與陳氏先祖有過聯姻,這詛咒或許正是那時種下!趙三手持此鏡,分明就是專門為了對付身負陳氏血脈之人!
「紫陽宗……星墜穀……」李毅楠喃喃自語,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收緊,「他們似乎都知道陳墨血脈的特殊,而且都在不遺餘力地追殺他,或者……活捉他。」
「不僅僅是他。」女子抬起被詛咒侵蝕的左臂,黑色冰晶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他們對我這『妖族餘孽』,同樣興趣濃厚。那麵鏡子,對我族血脈,似乎也有特殊的壓製效果。」
洞窟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外麵風雪的呼嘯聲不絕於耳。
兩人都清楚當前的處境。強敵聯手,目標明確,手段詭異而狠毒。陳墨命懸一線,女子身中詛咒,李毅楠自己也是傷痕累累,右臂異變的力量如同定時炸彈。單獨任何一人,在這危機四伏的雪原上,都幾乎是寸步難行,更彆提還要尋找救治之法,應對接下來的追殺了。
良久,李毅楠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鬥笠女子:「姑娘,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女子微微抬了抬鬥笠,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雙在昏暗中泛著淡淡幽光的眸子:「我沒有名字。若非要稱呼,可叫我『冰魄』。」
冰魄……與她所融合的雪族聖器同名。
李毅楠點了點頭,鄭重道:「冰魄姑娘,眼下局勢,想必你也清楚。陳墨重傷垂死,你我皆受詛咒困擾,強敵在外虎視眈眈。單打獨鬥,恐難有生機,更遑論探尋遺址真相,應對那即將到來的風波。」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提議:「不如,我們暫時結盟?互通有無,相互策應,共渡難關。至少,要先救下陳墨,找到化解詛咒之法。」
冰魄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表示,似乎在評估這個提議的價值與風險。
李毅楠繼續道:「我對雪原不熟,需要你的指引和妖族對天材地寶的感知能力去尋找寒髓。你身中詛咒,需要我與陳墨所知的、關於紫陽宗和這詛咒的情報,以及……我這或許能幫上忙的力量。而救醒陳墨,他身為陳氏嫡係,對於解開遺址之謎,至關重要。我們三人,各有所需,也各有所長。」
又過了幾息,冰魄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疏離:「可以。但盟約期間,需以救人與自救為優先,不得相互算計、背後下手。若遇不可抗之力,可自行離去,但需提前示警。」
「理應如此。」李毅楠伸出手,「擊掌為誓?」
冰魄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那被詛咒侵蝕的左臂,微微搖頭:「不必了。我族重諾,既然答應,便不會違背。」她話鋒一轉,「當務之急,是確定萬年寒髓可能存在的方位,並規劃路線,避開追兵。」
她走到洞口,凝望著外麵漫天的風雪,妖力微微散開,似乎在感知著什麼。李毅楠也趁機盤膝坐下,一邊握著「星鑰」玉佩恢複靈力,壓製右臂異狀,一邊在腦海中梳理著從玉佩和之前經曆中獲得的、關於雪原和遺址的零碎資訊。
「星鑰」玉佩除了指向第五處遺址的大致方向,似乎對某些極寒屬性的能量也有微弱的感應。而冰魄作為雪族後裔兼半妖,對雪原環境與天材地寶的感知,更是遠超常人。
兩人各自運用手段,在這狹小冰冷的洞窟內,開始為接下來的亡命之旅,尋找那一線生機。
洞外,風雪依舊肆虐,彷彿要將世間一切痕跡都徹底掩埋。
而在這冰原的某處,趙三擦拭著手中那麵邊緣殘缺、鏡麵幽暗如同深淵的古鏡,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獰笑。他身旁,幾名氣息晦澀的紫陽宗修士垂手而立,更遠處,似乎還有星墜穀特有的星輝靈力在隱隱波動。
一張針對他們的天羅地網,正在這暴風雪的掩護下,悄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