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掉惡毒胎兒後他悔哭了-一幀 第74章 霧隱茶會
暴風雪在黎明前終於漸漸平息，留下一個被厚重冰雪覆蓋的、死寂而蒼茫的世界。陽光艱難地穿透稀薄的雲層，在雪地上投下清冷的光輝，刺得人睜不開眼。
廢棄哨塔內，李毅楠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帶著冰碴的濁氣。一夜調息，在「星鑰」玉佩源源不斷的星辰本源滋養下，他的靈力恢複了七成左右，肉身的疲憊也緩解了大半。隻是右臂的玄黑紋路，雖然被壓製著，但那種深植骨髓的陰寒與隱隱的悸動，始終如影隨形，提醒著他這份力量的代價。
他看向角落。冰魄正盤膝而坐，妖力如同水波般在她周身流轉，尤其是左臂處，淡藍色的妖光與那蠕動的黑色冰晶不斷交鋒、侵蝕，試圖遏製詛咒的蔓延，但進展似乎極為緩慢。她的鬥笠上落了一層薄霜，氣息比昨夜更加內斂，也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陳墨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得透明，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那「蝕靈詛咒」如同最惡毒的寄生蟲，在不斷蠶食他本就微弱的生機。半月之期，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
冰魄也結束了調息，睜開眼，看向李毅楠：「你的狀態如何？」
「尚可一戰。」李毅楠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當務之急，是找到『萬年寒髓』的線索。你對這雪原熟悉，可知何處可能孕育此等靈物？或者，哪裡有可以獲取情報的地方？」
在這茫茫雪原盲目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冰魄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憶：「萬年寒髓，乃極寒之地曆經萬載歲月，凝聚天地精粹與月華之力所生，蹤跡難尋。據我所知，唯有雪原最深處的幾個亙古冰窟，或者……某些上古冰屬性大能的坐化之地，纔有可能孕育。但具體位置，早已失傳。」
她話鋒一轉：「不過，想要情報，並非完全沒有門路。在這雪原與外界交錯的灰色地帶，偶爾會有『霧隱茶會』出現。」
「霧隱茶會？」李毅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一個流動的黑市拍賣與情報交換場所。」冰魄解釋道，「由一些背景神秘的掮客組織，地點不定，時間不定，參與者魚龍混雜，人族修士、妖族、甚至一些地底魔物都可能出現。隻認錢財和寶物，不問來曆出身。那裡，或許能買到關於寒髓，或者關於紫陽宗、星墜穀動向的訊息。」
李毅楠眼睛一亮：「可知最近一次茶會可能在何處舉辦？」
冰魄抬起未受傷的右手，指尖妖力凝聚，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簡易的雪原地形圖，其中一個靠近山脈邊緣、標注著幾處廢墟的地點微微發光：「根據一些妖族間的隱秘流傳，近期最有可能的地點，在『埋骨丘』附近。那裡是上古戰場的邊緣，空間不穩，靈力紊亂，便於隱藏和撤離。」
埋骨丘……李毅楠記下這個地點，又問道：「參加這茶會，需要什麼憑證或條件？」
「無需憑證，但需要『入場費』。」冰魄看向李毅楠，「要麼是足夠價值的靈石，要麼是能入那些掮客法眼的奇珍異寶。而且，進入者大多會偽裝身份，避免麻煩。」
靈石……李毅楠摸了摸自己的儲物袋，裡麵所剩不多。至於奇珍異寶，他身上的東西，要麼至關重要不能顯露（如星鑰玉佩、太乙青靈訣），要麼來路不正容易引來追殺（如得自敵人的法器）。他目光掃過洞內，最終落在那些星墜穀修士屍體殘留的、未被完全毀壞的法器碎片和儲物袋上。
「看來，我們需要先『準備』一下入場費了。」他走過去，仔細搜尋起來。冰魄也起身幫忙。
片刻後，他們收集到了一些品階不低的靈石、幾瓶丹藥、以及兩三件還算完整的法器。其中一件形如羅盤、邊緣鑲嵌著細小星辰石的法器，引起了李毅楠的注意。這羅盤似乎能一定程度上乾擾和迷惑追蹤法術，正合他們眼下之用。
「這些東西，應該夠資格了。」冰魄評估道，「但我們這副模樣進去，太過顯眼。」
她說著，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一枚隱藏在手環下的冰晶）中取出兩件帶著兜帽的灰色鬥篷，鬥篷材質特殊，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絕神識探查。「用這個，再收斂氣息，隻要不主動招惹是非，應該不會輕易被看穿。」
李毅楠接過鬥篷披上，寬大的兜帽垂下，遮住了大半麵容。他運轉太乙青靈訣，將自身靈力波動壓製到築基初期的水準，同時竭力收斂右臂那特殊的異力氣息。冰魄也披上鬥篷，妖力內斂，如同一個普通的人族女修。
他將昏迷的陳墨小心地安置在哨塔最深處一個相對隱蔽的石縫裡，並用那麵得自星墜穀修士的乾擾羅盤佈置了一個簡單的隱匿和防護陣法。雖然不能完全保證安全，但至少能爭取一些時間。
「走吧，速去速回。」
兩人離開廢棄哨塔，按照冰魄指引的方向，朝著埋骨丘疾行。為了避免飛行引起注意，他們選擇在雪地中徒步，憑借修士的體力和身法，速度倒也不慢。
一路上，他們格外小心，神識儘可能外放，警惕著可能出現的追兵。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昨夜的暴風雪掩蓋了痕跡，也或許是紫陽宗和星墜穀的人還在其他區域搜尋，他們並未遭遇攔截。
數個時辰後，一片怪石嶙峋、遍佈著各種巨大獸骨和殘破兵甲的丘陵地帶出現在眼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腐朽氣息，靈氣果然如冰魄所說，十分紊亂，時不時還有細微的空間裂縫一閃而逝。
在丘陵深處，一個看似普通的、被冰雪覆蓋的山洞入口處，立著一塊不起眼的木牌，上麵用一種扭曲的文字寫著「霧隱」二字。洞口站著兩個氣息陰沉、戴著鬼怪麵具的守衛，實力都在築基中期左右。
李毅楠和冰魄對視一眼，走上前去。
其中一個守衛伸出手，聲音沙啞：「規矩懂嗎？」
李毅楠默不作聲，將從星墜穀修士那裡搜刮來的、價值最高的一件法器（一柄閃爍著雷光的短刃）和一小袋靈石遞了過去。那守衛接過，掂量了一下，又用某種法術檢測了片刻，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了道路。
另一個守衛則遞過來兩枚黑色的木牌：「這是你們的號牌，也是離開的憑證。在裡麵安分點，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接過木牌，李毅楠和冰魄一前一後，步入了山洞。
洞內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被人工開鑿過的地下空間呈現在眼前。空間頂部鑲嵌著發出幽光的螢石，光線昏暗而曖昧。中央是一個圓形的高台，似乎是展示拍賣品之用。四周錯落有致地分佈著數十張石桌石椅，大約已經有二三十人落座，皆如同他們一般，穿著遮掩身份的鬥篷或佩戴著麵具，氣息混雜，安靜無聲，彼此之間保持著警惕的距離。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複雜的氣味：藥草的清香、金屬的鏽蝕、妖獸的腥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整個茶會氛圍壓抑而神秘。
李毅楠和冰魄找了一個靠近邊緣、便於觀察出口的角落坐下，默默等待。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當一個身形矮胖、穿著華麗錦袍、臉上帶著一張笑眯眯的狐狸麵具的人走上中央高台時，原本細微的交談聲徹底消失。
「歡迎各位道友蒞臨本次霧隱茶會。」狐狸麵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老規矩，價高者得，錢貨兩訖，出門不認。現在，開始第一件拍品……」
拍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出現的物品五花八門，有罕見的煉器材料、功效詭異的丹藥、殘缺的古功法玉簡、甚至還有被封印的妖獸幼崽……競價聲在特定的傳音區域內響起，顯得克製而隱秘。
李毅楠和冰魄對這些大多不感興趣，隻是靜靜觀察著，同時留意著是否有人出售情報，或者有關「萬年寒髓」的訊息。
直到……
「……接下來這件，是一份殘圖。」狐狸麵具人取出一個古樸的青銅卷軸，小心地展開一部分，上麵繪製著複雜而古老的山川地貌，其中一個標記點被特意放大，那是一座被無數劍形符號環繞的山穀，山穀深處，隱約可見一個鼎爐狀的標記。
「此圖據說指向上古宗門『萬劍塚』的遺址，內藏煉器傳承與神兵利器。雖為殘圖，但價值……想必懂的都懂。起拍價，五百中品靈石，或等價寶物。」
萬劍塚！
李毅楠心中猛地一跳！根據之前獲得的資訊，五處玄門遺址之中，第三處正是萬劍塚！這份殘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幾乎在狐狸麵具人話音落下的同時，李毅楠敏銳地感覺到，茶會入口處，光線微微一暗，又有新的參與者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形挺拔，即便穿著寬大的黑色鬥篷，遮掩了麵容，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若有若無的鋒銳劍氣，以及腰間懸掛的一枚若隱若現的、散發著溫潤青光的玉佩……
李毅楠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幾乎為之一滯！
那股劍氣他絕不會認錯！還有那枚玉佩的樣式……
是青衫長老！
他竟然親自來了這霧隱茶會！而且，他的目光，似乎也第一時間，就投向了高台上那份關於「萬劍塚」的殘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