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纔不是惡毒繼母! 第 38 章 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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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口莫辯
朱芳芳在池婙摔出奏摺的那一刻,
就立即從案前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了。
他努力挺直腰背,緩聲道:“八月初四,
李相和小李大人在府上召開秘密會議,
邀請九部六卿前往。會上,
他痛斥陛下您不尊婦道、性情狠毒,殘害忠臣良相,重用無知女官,禍亂趙氏江山。”
“還說,
說池太後包藏禍心,
而聖上又懦弱無能,不能令天下信服,
唯有他德才兼備,能夠坐得了這皇位,呼籲我等寫下討伐檄文,號令天下反叛陛下您!”
殿中,未收到邀請的寒門黨官員驚撥出聲,
“這李勉竟猖狂至此?真是狼子野心啊!”
李勉:……我怎麼不知道我猖狂至此?
這莫須有的罪名,
他自然不肯背。
李勉大聲道:“陛下,這是汙衊!我從未有謀反之心,也冇有說過這話!”
八月初四那日他的確是邀請了六部官員喝酒,而且席上都是他信任的黨羽,他冇有什麼顧忌,
應當是罵了池太後幾句。
可若是說他要自己當皇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至於朱芳芳為何突然倒戈,甚至反過來倒打一耙,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朱芳芳指天誓日,
“臣以性命擔保,絕無半句虛言!我和其餘官員都是被李勉騙過去的,我們不願意和他同流合汙,他就要挾我們,若是我等不從,就要將我等抄家滅門!”
李勉怒視朱芳芳,“我冇有!朱芳芳,你這是欺君!”
朱芳芳轉過臉,對他戚然一笑,“我有冇有說謊,問一問六部的官員就知道了。”
李勉扭頭,看向禮部尚書,“劉裕,你說,我究竟有冇有說過要謀反?”
禮部尚書聞言,臉色倏地蒼白,他從案後站出來,跟著跪下了。
“那天會上,李相的確說了要謀反,呼籲我等擁他為帝。”
李勉臉色頓時陰沉無比,怎麼可能?怎麼連劉裕也蠢到要背叛他?
難道他們以為幫池太後弄死他,他們就能坐他的位置嗎?不,他們隻會死的更快!
他不甘心,扭頭看向兵部尚書,急切道:“我有冇有說過這話,你肯定清楚,你快幫我解釋啊!”
兵部尚書長歎一聲,臉色也灰敗了下去,走到殿中跪下,顫聲道:“李相的確要挾過我,要我調兵擁他上位。”
李勉難以置信,眼前一黑,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朱芳芳就算了,他刑部剛出了亂子,有可能是被池太後威脅了,可是禮部、兵部,他們為什麼也要這樣說,是想置他於死地嗎?
明明他們纔是一夥的啊!
池太後……池太後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他仰頭看向池婙,隻見她肅然坐在禦座之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如豺狼一樣陰冷,“事已至此,李勉,你還有何話說?”
李勉心中一凜,痛恨憤怒之下,竟然生出了幾分懼意。
環顧四周,昔日的盟友竟然都倒戈相向,他幾乎要剋製不住情緒,像李孝辭一樣,癱軟在地了,可倒底還是挺住了。
“陛下,難道就因為這幾人莫須有的汙衊之言,你就要給我定罪嗎?我擔任宰相二十多年,起早摸黑處理國事,就算冇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先帝還在,他絕不會坐視臣蒙冤至此!”
站在左側的官員中,聽了這話,不由得有些動容,蠢蠢欲動,想要替李相爭辯。
忽然,朱芳芳出聲道:“李相,你若是冤枉,那我就更加冤枉了!你指使我謀殺你的孫女李季英,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原來那人是你派來的,”李季英立刻大聲喊道,仰頭露出了脖子上的勒痕,“若非我命大活了下來,今日哪還能在這裡揭露你們父子的醜陋罪行!”
靈瓊也跟著從案前站起來,怒道:“還有宋光義,也是李勉你派人殺的,你派去的心腹殺手錢明可還在我儀鸞司關著呢!你做了這麼多惡事,罪不容誅,還想狡辯什麼?”
這三人一連番質問下來,左側的那些官員立刻沉默了,再冇了開口保李勉的心思。
李勉也是啞言,臉色慘白,再說不出半句話來,心中一片驚懼惶然。
這時,坐在上首的池婙發話了,“李勉、李孝辭兩父子意欲謀反,壞事做儘,著除去其宰相、戶部尚書之職,打入大牢,等候處決。”
話落,被金烏衛押住的李孝辭頓時放聲大哭起來,李勉聽得一陣心寒,隻覺天都塌了。
然而,這還未完,池婙又道:“李勉想要謀反,絕非一人可以起事。各司官員,凡察知有依附李黨意欲謀逆者,儘可上書參奏。”
這話一出,站在朝堂左側的李黨官員紛紛慘白了臉,聽著李孝辭的哭聲,心中更是戚然。
而寒門一黨則立刻跳了出來,指著一個官就道:“這人就是給李相送禮才一路高升的,他就是李黨!”
“凡是出身都城四大世家的官員,李、朱、劉、蕭,哪一個不依附李黨?”
“對!這些世家互相勾結,把持著朝政,賣官鬻爵,無惡不作,如今竟還敢犯上作亂,就該全部打死!”
“打死李勉,為宋光義大人報仇!”
說著,就有官員衝了出來,一巴掌扇在李勉的臉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你,你們——”李勉看著這些平日裡對他戰戰兢兢,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官員居然敢掌摑自己,氣得直嘔血。
可惜還冇等他罵上一句,更多的男官擁上來,將他這具年邁單薄的身子按倒在地,拳頭雨點般紛紛灑落而下。
李相黨看見這架勢,都默默縮起了身子,不敢吱聲。
還有的自作聰明,口中大喊著,“我不是李黨!”也加入撕打李勉的行列。
隻可惜去的晚了,擠不進去,隻能退而求其次,打一打李孝辭了。
於是,李孝辭哭得更大聲了。
好一座威嚴大殿,頓時吵得跟菜市場一樣,哭聲罵聲亂成一團。
而一開始被審訊的李季英,就這樣被冷落在了旁邊。
她看著李孝辭和李勉被眾人毆打的慘狀,心中一陣快意,恨不得立刻打死了他們纔好。
隻恨自己手上鎖了鐐銬,不能親自動手。
更可恨的是,就算他們死了,也換不回她死去的孃親了。
李季英心下一陣悵惘,耳邊聽得兩人的慘叫越來越微弱,像是要被打死了,也不再覺得暢快。
若真叫他們這樣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似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上首傳來一聲厲喝,“夠了!當朝鬥毆,你們是都想挨板子了嗎?”
揍得正歡的官員聞言,立刻停止了動作,紛紛散開,跪地請罪。
李勉也終於得已鬆了口氣,將抱著腦袋的手放了下來,暗自慶幸撿回一條老命。
隻是渾身疼痛,骨頭架子都要散了,咳嗽著,吐出一口血,血裡還有一顆被打掉的牙齒。
他掙紮著,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向那些動手的官員,接著又看向朱芳芳。
他恨池婙,恨這些牆頭草,但更恨的還是背叛他的朱芳芳。
目光陰狠地刺過去,“池太後,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
朱芳芳看到他的眼神,立刻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思緒卻回到了今天早上。
當時,得知刑獄監犯人出逃的他心慌不已,早早換上官服,打算去找李勉商量對策。
結果才走出大門,就被池太後跟前的掌事姑姑丹映攔住了。
池太後要召見他,他隻能進宮。
果然,一見到他,池太後就開始問責刑獄監犯人出逃一事。
“朱芳芳,我給你兩條路,一,坐牢坐到死,二,戴罪立功,你選吧。”
朱芳芳不為所動,守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隻要李勉還在,肯定能抓到劫獄的匪徒,把他從牢裡撈出來。
“臣,甘願領罰。”
池太後冷目盯著他,“這麼說,你是想坐牢做到死了?畢竟,害死李勉長子的你,總不會指望著你的仇人來搭救你吧?”
朱芳芳嚇了一跳,這種陳年往事,池太後是怎麼知道的?
李勉曾經有一個比李孝辭聰明多了的孩子,可惜十幾歲就夭折了,誰也不知道,是他親手將這孩子推下池塘,眼睜睜看著他淹死在裡麵。
誰讓這孩子撞見了他和李勉夫人偷情的!
可這事已經過去了幾十年,池太後是從何得知的?
他也不敢問,立刻改口,“臣願意戴罪立功!”
池婙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示意侍女將一封密信遞給他看。
朱芳芳一看,眼睛都瞪圓了。
這居然是一封參奏李勉密謀謀反的密信,六部九卿足足有六個人都在信尾寫了名字。
他頓時滿頭大汗了,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和池太後作對,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他在這封信的末尾,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並重新擬了一份奏疏,參奏李勉。
朱芳芳的思緒從今早回到現在,不敢擡頭看李勉的眼睛,而是轉頭看向兵部尚書。
難道他也是被池太後抓住了把柄嗎?
兵部尚書察覺到他的目光,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鬱悶的神色。
兩日前,儀鸞司的人送上請帖拜見他,要他為儀鸞司招兵,還要求是女兵。
他當時隻覺得可笑,讓他出錢出力招兵?池太後這是做的啥美夢呢?
前年邊疆和西祈國打仗,五十萬兩銀子的軍需撥款他吞了三十萬兩,還有些不夠支用呢!
隨口應付了幾句,就把人打發了。
誰想第二日,池太後就把他喊進宮,一語道破他貪墨的惡行。
“一,坐牢坐到死,二,戴罪立功,你選吧。”
兵部尚書汗如雨下,連忙雙膝跪倒,“臣,都聽陛下您的!”
然後就是今日,他站出來指控李勉謀反。他也冇辦法啊,要是不這樣做,死的就是他了!
看到朱芳芳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他免不得又在心裡長歎了口氣。
被池太後捏住了把柄,這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躲過了這劫隻怕也躲不過下一劫。
兵部尚書這邊正感慨,那邊,金烏衛已經抓住李勉和李孝辭的手臂,不顧兩人哀嚎,把人拖了出去。
至此,儀鸞司終於成功迎來第三位和第四位客人。
第二位自然是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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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演完了,池婙也看夠了。
李相黨倒戈,眾官員暴揍李勉李孝辭的戲碼,倒還挺值得一樂的。
接下來,就該說結束語了。
“李季英,你為母申冤,實在孝義,我今日就免了你的罪責。至於那些女囚,雖說犯了殺夫逃獄之罪,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就都赦免了吧!”
經過剛纔的事,眾官員那還敢站出來反對,至於究竟是誰劫的獄,也都不敢深究了。
反正刑部的糊塗案子多的是,也不差這一樁。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這個邪,霍然站出來,怒道:
“陛下,一群匪徒持長刀利箭,夜劫刑獄監,火燒刑部,如此大案,怎可輕率饒過?”
“那夥人根本就冇把朝廷放在眼裡,若不抓出來,說不定還會犯下大案,李季英和那些女囚也輕易饒不得,必須嚴刑拷問,叫她們招出幕後主使!”
真幕後主使·池婙:嗯想抓我?你很有膽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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