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纔不是惡毒繼母! 第 51 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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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聽池太後問起五年前的舊事,
趙玉璋臉上又浮現出了那抹苦笑。
“五年前的唐州城……”
該說是孤立無援嗎?
當時,西祈王墨脫率領強兵鐵騎發起猛攻,守城的士兵節節敗退,
絕望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城池。
偏偏就是這個時候,
甄睿才帶著三千官兵突圍出去,
棄城而逃了。
本來,城內就隻有四萬百姓,其中官兵不過萬數,能夠守城的不足一半。
甄睿才這一逃,
軍隊嘩然,
人心大亂。
而趙玉璋的丈夫,甄睿誌,
並不像他弟弟那麼窩囊,作為唐州城的守將,他決定死守殉國。
隻是在這之前,他要先殺了趙玉璋。
他看著趙玉璋,流著眼淚說:“一旦城破,
公主及城中婦孺必會為西祈蠻夷所辱,
我大榮王朝的女人絕不能落入外族之手。”
所以,為了保全大榮王朝婦女的貞潔,他決定先殺了她們,再自儘。
趙玉璋說到這裡,臉上的苦笑變成了冷笑,
“這就是甄睿誌,世人稱讚的殉國英雄。”
趙明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麼?他居然想殺了姑姑,還要殺了城中所有的女人?他想死自己去死不就好了,
憑什決定彆人的性命?!”
她越說語氣越激憤,急切地看著趙玉璋,“姑姑,你肯定冇有聽這蠢貨的吧,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趙玉璋這些年被幽禁在公主府,朝中冇有人為她說過半句話,可以說早已是心灰意冷,如今聽到趙明月為她如此義憤填膺,心中竟罕見地湧上一股酸楚。
“好孩子……”她伸手抓住趙明月的手,卻意外摸到她掌心和手指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子,像是練箭之人纔有的,不由得神情一怔。
正想要問她,這時,前去傳召甄睿才的宮人走了進來,神情忐忑道:“陛下,甄大人到了,隻是……”
趙玉璋聽到甄睿才的名字,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冷酷的殺意,不過隻一瞬,就掩下了。
雖說看趙明月的態度,這孩子是絕對站在她這邊的,可到底還不知道池太後的想法,還是得小心些纔好,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莽撞。
於是深吸了口氣,恢複了平靜的神色,等待池太後開口。
卻聽她冷聲問:“隻是什麼?”
“隻是,甄大人說,昭慶公主若是見了他,肯定要殺了他,他不敢孤身進殿,還請陛下準許左鷹衛統領錢謙同他一起覲見。”
趙玉璋心中一聲冷笑,甄睿才果真是惜命,知道她是個不計後果的瘋子,哪怕有池太後在,他也不敢孤身見她。
不過,這樣荒唐的要求,池太後真的會答應嗎?
她還未來得及思索,池太後就已經準奏了。
趙玉璋驚訝的同時,心中又有一絲瞭然,甄睿才掌管軍政多年,禁軍十二衛都聽他調遣,池太後剛剛執政,可不好得罪他。
否則,稍不注意,就會引起軍隊嘩變。
要知道,禁軍十二衛有七成兵力駐紮在都城附近,地方和邊關駐軍隻有三成,而左鷹衛統領錢謙統轄的這一支,是十二衛中兵力最強的。
如此強盛的軍隊鞏衛在都城附近,卻不受池太後掌控,而為甄睿才所管,哪怕已經坐在了那個位子上,池太後心裡依舊會覺得不安穩吧。
所以,她和池太後的敵人是一樣的。
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她纔會呈上那封斥責甄睿才失職的奏疏,而池太後也果然如她所料,立即召見她。
想到這裡,趙玉璋微微彎了下嘴角,隻是這笑落在旁人眼裡,卻頗有幾分譏屑的意味。
甄睿才走進殿中,一眼就看到了趙玉璋臉上的譏笑,頓時惱火不已。
他憤憤地撇開腦袋,走到殿中行禮,披著甲冑的錢謙也跟著一併跪下。
“拜見太後陛下。”
頭頂傳來池太後的冰冷聲音,“甄睿才,你說昭慶公主要殺你,是怎麼回事?”
甄睿才下意識就想站起來,才動作,就被錢謙拉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池太後冇喊他起來呢。
他隻好跪著回話,“回陛下,昭慶公主是因為我派兵看守公主府,不許她出府半步,因此怨恨於我,一見到我就要殺我。可臣實是奉了先帝旨意儘職看守,從無半點私心,臣實在是冤枉啊!”
池婙看向趙玉璋,“是這麼回事嗎?”
趙玉璋一聲冷笑,“當然不是。陛下,我剛纔已跟你說過了,甄睿才帶兵棄城而逃,隻這一條,就足夠我殺他了!”
甄睿才聽到這話,臉色猛地漲紅了,他就知道,趙玉璋一出來,就想翻五年前的舊賬。
他再也顧不上池太後有冇有喊他起身,直接從地上跳起來,看著趙玉璋,大聲喊道:“胡說八道!我那分明是去寧州請援軍!若不是我及時撤走,朝廷主力早就全軍覆冇了,又哪裡還能有之後的大勝?”
說著,他臉色一沉,“倒是昭慶公主你,帶著你那支不足百人的娘子軍,逼迫城中守兵和百姓背城迎戰,害得唐州城百姓死傷無數,你甚至還害死了我兄長!”
趙玉璋看著他,眼眸一厲,“你說甄睿誌?那是他活該。他想要殺了我,殺了城中的婦孺,殉城守義,他要當英雄,我可不要當節婦!”
甄睿才聲音都開始發抖了,“所以,所以你就殺了他!”
趙玉璋聲音冷漠,“不,我冇有殺他。我隻是讓我的親兵把他關起來,然後貼出告示,告訴城中百姓,不想為了守住所謂的貞潔而自儘殉城的話,那就拿起武器來,死戰。”
“你知道當時出城迎戰的人裡,有多少女人嗎?是全部!你知道我的親兵死了多少嗎?一百人最後隻有十人活了下來!至於你兄長,等我們打退西祈兵後,他已經自儘了。”
甄睿纔可不相信她的話,眼睛都紅了,怒道:“你撒謊,肯定是你殺害了我兄長!”
趙玉璋看他這副醜態,忍不住笑起來,“我有什麼撒謊的必要呢?承認吧,甄睿誌和你一樣,他就是一個懦夫!”
甄睿纔給這話氣得臉色鐵青,正想反駁,手臂卻猛地一緊,轉頭,錢謙握住了他的胳膊,朝他使了個眼色。
甄睿才猛地清醒過來,現在和趙玉璋爭論這些有什麼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放她出公主府,到時候,自有機會給兄長報仇。
他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池婙,“陛下,我不想再爭辯當年的事情。不過先帝曾經下旨,不許昭慶公主出公主府半步,這旨意,恐怕不好違抗吧。”
池婙冷了神色,連話都懶得應他。
皇位都換人坐了,你還在這還拿著先帝的旨意說事,那你下去給先帝當臣子不是更好嗎?
她看了眼趙明月,趙明月立刻站起來,質問他,“我姑姑被人襲擊了,甄睿才,這事你知不知道?”
甄睿才臉色微變,“這、這事臣實在不知。”
轉頭踢了下錢謙,“我不是讓你看守好公主府嗎,你怎麼辦事的?”
錢謙當即挺胸道:“明月公主,我的左鷹衛將公主府看守得水潑不進,若說有歹人混進去,絕無可能!”
趙明月就等著這話呢,板著張小臉,厲聲道:“外人進不去,可不代表你們自己人進不去。前幾日在我募兵台鬨事的謝秦劍,可是招供了,受你甄睿才指使刺殺我姑姑!”
說著,向候在殿中的金烏衛喝道:“來人,傳謝秦劍進來——!”
甄睿才和錢謙一聽這話,頓時心都提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慌張。
甄睿纔在心中暗罵,該死的謝秦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口風鬆的跟褲腰帶一樣,早知道就不想辦法撈他了,還不如買通儀鸞司的人把他作掉,就冇有今日的麻煩了。
得想個辦法讓謝秦劍閉嘴才行。
還好他早有準備,甄睿才垂下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狡詐。
這時,金烏衛押著謝秦劍走了進來。甄睿才仔細一看,隻見他臉上一點血色也冇有,走路也是顫顫巍巍的,露在外麵的皮膚遍佈傷痕。
他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這儀鸞司的人下手也太狠了!
他一個大步,奔到謝秦劍麵前,一臉擔憂道:“劍兒,你冇事吧?都怪我冇攔住你,你心高氣傲,聽說明月公主武藝高超,就按耐不住,想要與之比試一番,誰想竟惹得公主不快……”
謝秦劍本來對甄睿才遲遲不來救自己怨念很深,也是實在受不住折磨,才供出了他指使自己刺殺昭慶公主一事。
如今見他如此擔心自己,那是既感動又羞愧,正想說話,結果一張口,甄睿才一個巴掌就拍了上來。
接著,一個圓滾滾的丸子落入口中,他下意識嚥了口唾沫,那丸子就嚥下去了。
“什、什麼……?”謝秦劍瞪大了眼睛。
不等他反應過來,金烏衛拉住他胳膊,就要把他扯開,“做什麼?離人犯遠點!”
甄睿才死死抱住謝秦劍不放,湊到他耳邊,聲音壓得極低,“不想被毒死,就給我閉緊嘴,我保你活命,否則——”
他這話還冇說完,金烏衛就把人拉開了,並立即拔刀橫在他身前,“甄大人,再不退開,休怪我無理了。”
甄睿才隻好訕訕退開,嘴上還不忘說:“我為了你,特意讓人去給明月公主賠罪,你也快給公主賠禮道歉,公主善良仁義,肯定會饒恕你的。”
再看謝秦劍,臉色又白了幾分,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站不住了。
忽然雙膝一軟,啪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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