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紈絝世子,怎麼就要造反了? 第119章 為人民服務
「為人民服務!」
葉淩雲緩緩道!
這便是葉淩雲給沈夢溪的答複!
夜色深沉,蒼梧郡的街道被稀疏的燈火點綴,晚風穿過新栽的行道樹,發出沙沙的輕響。
葉淩雲這句石破天驚的「為人民服務」,在沈夢溪這位玄天君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餘波久久不息。
沈夢溪僵立在原地,花白的須發在微風中輕輕顫動,那雙閱儘滄桑、洞悉萬物機理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迷茫。
他並非第一次聽到這五個字。
這一個月在蒼梧郡的遊曆,這五個字如同烙印,無處不在。
它刻在郡衙門口那塊巨大的石碑之上,樸拙而有力;它掛在各級官署的廳堂之內,醒目而莊重;它被那些穿著新式製服的官吏掛在嘴邊,被那些巡邏的士兵銘記於心。
他曾見過一個年輕的小吏,為了幫一個老農找回丟失的耕牛,在泥濘的田埂上奔波了大半天,汗流浹背卻毫無怨言,最後隻憨厚地笑著說:「應該的,為人民服務嘛。」
他也曾見過一群士兵,在暴雨傾盆的夜晚,扛著沙袋衝向即將決堤的河岸,用血肉之軀築起防線,他們的口號在雷聲中依然清晰可辨:「保家衛國!為人民服務!」
那時,沈夢溪隻覺新奇,甚至隱隱覺得有些……口號化?
他一生鑽研格物,追求的是天地至理,是器物之精妙,對這等「務虛」之言,雖不反感,卻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他更關注的是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玻璃、細鹽、水泥、精鋼,是那本為孩童解惑的《格物蒙學》。
然而此刻,這五個字從葉淩雲口中說出,卻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它不再是簡單的口號,而是一種宣言,一種信仰,一種足以撼動他畢生認知的宏大理念!
尤其當它出自一位剛剛向他坦承了鈞天君、陽天君身份,自身更是身份尊貴的秦王之口時,其分量之重,意義之深,讓沈夢溪這位玄天君感到了靈魂深處的顫栗。
「為……人民……服務?」
沈夢溪的聲音乾澀,彷彿每一個字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吐出。
他重複著這五個字,目光複雜地看向葉淩雲,試圖從這位年輕藩王平靜的麵容下,窺探出這驚世駭俗之言背後的真實意圖。
「殿下……此言何解?這『人民』,所指為何?這『服務』,又當如何?」
葉淩雲迎著沈夢溪審視的目光,神情坦蕩而堅定。
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那雙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如星辰。他想起了爺爺葉嘯天臨終前緊握他的手,那布滿老繭的手掌傳遞著千鈞之力,也傳遞著沉甸甸的囑托:
「淩雲……葉家世代鎮守邊疆,為的是什麼?不是趙家的江山永固,而是身後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地,能少受些戰亂之苦……反,很簡單,振臂一呼,刀兵四起。
但天下大亂,苦的終究是百姓。
爺爺手上沾的血夠多了,不想你再走這條路……守住本心,護住你能護住的人……」
爺爺的話,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底。
他也曾迷茫,也曾憤怒,麵對皇帝的猜忌、皇子的算計、朝堂的傾軋,他何嘗不想掀翻這腐朽的大乾?
但每一次,當他看到來到蒼梧郡的那些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看到他們因為一口乾淨的水、一碗稠粥而露出的感激笑容,看到蒼梧郡的百姓因為新修的水渠、新發的農具而燃起希望的眼神……
他便明白,爺爺是對的。
「人民,」葉淩雲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夜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就是這蒼梧郡,乃至天下間,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
是田間耕作的農夫,是市集叫賣的商販,是工坊勞作的工匠,是學堂求學的稚子,是為你我提供衣食住行的芸芸眾生。
他們不是史書上的冰冷數字,不是權貴眼中的草芥螻蟻,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構成這世界的基石,是創造曆史的主體。」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處依稀可見的郡衙輪廓,那刻著「為人民服務」的石碑在夜色中彷彿散發著微光。
「至於『服務』……先生一路行來,所見的水泥路、精鋼農具、改良稻種、活字印刷、免費學堂、平價醫館……
這一切,不是為了讓秦王府更加富庶,不是為了彰顯我葉淩雲有多大的本事,而是為了讓這些『人民』——讓他們的路更好走,田更好種,糧更多產,病有所醫,幼有所學,老有所養!
讓他們能活得更有尊嚴,更有希望!」
葉淩雲的語氣漸漸激昂起來,帶著一種近乎理想主義的熾熱:
「也許我太過天真,也許這世道已經爛到了根子裡。
但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在我葉淩雲治下的嶺南,我不想看到餓殍遍野,不想看到易子而食,不想看到百姓流離失所,被權貴肆意踐踏!
我不想違背爺爺的遺願,不想讓這片土地再燃起無謂的戰火。
我所能做的,就是讓跟著我的人,相信我的人,能過上好日子!平安,富足,有奔頭!」
他的聲音又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冷冽:「當然,如果有人覺得我這是軟弱可欺,覺得嶺南這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
那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雷霆反擊!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我的願望;但若有人執意要戰,我葉淩雲,也絕不懼戰!」
這一番話,如同洪鐘大呂,在沈夢溪的心頭反複震蕩。
他看到了葉淩雲眼中的真誠,看到了那份對「人民」的深切關懷,也看到了那份守護和平的願望下,所蘊含的堅定意誌和強大力量。
這與他所熟知的九天理念截然不同!
鈞天君葉嘯天,一生戎馬,守護的是葉家基業和一方安寧,其核心是「守護」;
炎天君完顏麟,精於算計,圖謀的是天下霸權,其核心是「征服」;
而葉淩雲……他的核心,竟是「服務」!
服務那些最底層的、最不起眼的「人民」!
這格局之大,胸襟之廣,讓沈夢溪這位見慣了權力傾軋、看透了世態炎涼的玄天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一絲羞愧。
他畢生追求格物致知,創造奇巧,雖也存了造福之心,但何曾將「人民」二字,如此清晰地置於一切目標的核心?
他的創造,更多是為了滿足自己對「理」的探索,或是為權貴提供享樂(比如煙花),何曾像葉淩雲這般,將每一項發明、每一次革新,都明確指向改善最廣大民眾的生活?
「格物之力……用之正則造福蒼生……」
沈夢溪喃喃自語,葉淩雲的話,為他畢生追求的「格物致知」賦予了全新的、無比崇高的意義。
這不再是象牙塔裡的孤芳自賞,不再是權貴手中的玩物,而是真正可以改變世界、惠及萬民的磅礴偉力!
一股久違的熱血,彷彿在這位花甲老人的胸膛中重新湧動。
他看著眼前年輕卻目光堅定的葉淩雲,彷彿看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光芒萬丈的道路。
許久,沈夢溪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這嶺南帶著希望氣息的空氣都吸入肺腑。
他渾濁的老眼中,最後一絲疑慮和凝重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澄澈的明悟和堅定的決心。
他對著葉淩雲,鄭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有力:
「殿下之心,如日月昭昭,老朽……歎服!這格物院院長之職……」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老朽,允了!」
「先生!」
葉淩雲大喜過望,連忙上前扶住沈夢溪的手臂,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
沈夢溪的加入,不僅僅是得到了一位頂尖的科研領袖,更是為格物院、為整個嶺南新政,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正統的「格物」靈魂!
這意味著,他腦海中的那些超越時代的科技藍圖,將不再是空中樓閣,有了沈夢溪這位玄天君和他背後的天工閣力量,實現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
然而,沈夢溪的臉上隨即又浮現出一絲憂慮,他並未起身,而是繼續說道:
「殿下厚愛,老朽感激不儘。
隻是……老朽如今尚有一重身份,乃是大金國欽天監監正。
此職雖為虛銜,並無實權,但畢竟頂著金國的官帽。若貿然出任嶺南格物院院長,恐為殿下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金國朝廷那邊……」
葉淩雲聞言,朗聲一笑,笑聲中充滿了自信與豪邁:
「先生多慮了!金國?他完顏家的手,還伸不到我蒼梧郡來!更何況……」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沈夢溪,「以先生之能,以先生之心,區區一個欽天監監正的虛名,當真能束縛住先生追求格物大道、造福蒼生的腳步嗎?
在淩雲看來,這頂官帽,於先生而言,不過是塵世間的些許塵埃罷了。」
沈夢溪微微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帶著幾分釋然和自嘲:「殿下所言極是。是老朽著相了。這虛名,確實不值一提。隻是……」
他的眉頭又微微蹙起,「老朽雖不在意,但天工閣的根基,畢竟還在大金國境內。
閣中弟子、匠人、諸多研究資料、器械……若老朽長留嶺南,天工閣恐遭池魚之殃。
完顏麟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他若知曉老朽投效殿下,必不會善罷甘休。」
這纔是沈夢溪真正的顧慮。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虛名,但不能不在乎天工閣數百年的基業和那些追隨他的門人弟子。
葉淩雲眼神一凝,這個問題確實棘手,但並非無解。他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先生擔憂的是天工閣的根基和人員安全。此事……並非不可為。」
「哦?殿下有何良策?」沈夢溪急切地問道。
「化整為零,暗度陳倉!」
葉淩雲斬釘截鐵地說道,「天工閣目標太大,整體搬遷必然引起金國朝廷警覺。
但若將核心的匠師、重要的研究資料、關鍵的器械,分批、分次、秘密地轉移至蒼梧郡呢?
隻要人過來了,資料過來了,以先生之能,以我嶺南之力,重建一個更大、更好的『天工閣』,又有何難?」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沈夢溪:「先生,您說,這世間,什麼纔是最寶貴的財富?
是那些死物般的器械房舍?
還是那些掌握了格物精髓、擁有創造之力的……人?」
「人!」沈夢溪脫口而出,眼中瞬間爆發出明亮的光彩!
葉淩雲的話,如同醍醐灌頂,瞬間點醒了他。
是啊,天工閣真正的核心,從來不是那些冰冷的建築和器械,而是閣中那些才華橫溢、醉心格物的弟子和匠師!
是他們代代相傳的技藝和探索精神!
「隻要人還在,隻要格物之心不滅,天工閣便永存!」
葉淩雲的聲音鏗鏘有力,「先生,若您信得過淩雲,我願傾儘全力,助您將天工閣的核心人才,安全、隱秘地接應至蒼梧郡!
屆時,他們便是格物院的中流砥柱!
您依舊是他們的閣主,更是格物院的院長!
我們將共同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格物盛世!」
沈夢溪的心,徹底被點燃了!
葉淩雲描繪的藍圖,正是他畢生所追求的極致!
一個不受朝廷掣肘、可以心無旁騖鑽研格物大道、並將成果真正用於造福萬民的聖地!
至於金國那個天工閣的殼子……舍了又如何?
「好!好一個『化整為零,暗度陳倉』!好一個『人是最寶貴的財富』!」
沈夢溪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他猛地抓住葉淩雲的手,用力握緊,
「殿下!若您真能助我天工閣眾人脫困,安全抵達蒼梧郡,老朽在此立誓,天工閣上下,必當竭儘全力,為格物院效力,為殿下效力,為這嶺南的『人民』效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言為定!」葉淩雲反手握住沈夢溪的手,兩代俊傑的手緊緊相握,一個關乎未來科技與人才格局的重大協議,在這蒼梧郡的夜色下悄然達成。
心頭的巨石落地,兩人都感到一陣輕鬆。
繼續並肩前行,話題也變得更為開闊。
葉淩雲深知,要徹底留住這位玄天君的心,光靠理想和承諾還不夠,還需要用更廣闊、更誘人的「格物」前景來吸引他。
於是,在前往郡衙的路上,葉淩雲開始向沈夢溪描繪一個更為宏大的、近乎神話的格物世界。
「先生可知,這天地間,除了我們常見的風雨雷電,還有一種更為神奇、更為強大的力量?」葉淩雲的聲音帶著一種神秘的誘惑力。
「哦?殿下請講!」沈夢溪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
「電!」葉淩雲緩緩吐出一個字,「它無形無質,卻蘊含毀天滅地之威!
九天之上的雷霆,便是它的顯化!
但它並非不可捉摸,它潛藏於萬物之中,摩擦生電,隻是它最粗淺的表現。」
他接著講述了磁石相吸相斥的現象,然後丟擲了一個顛覆性的概念:「先生,您說,這『電』與『磁』,是否存在著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聯係?
比如……運動的磁,能否產生電?而流動的電,又能否產生磁?」
「電生磁?磁生電?」
沈夢溪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這個大膽的假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瞬間照亮了無數可能!
他畢生研究格物,對磁石和靜電現象自然不陌生,卻從未將兩者如此緊密地聯係起來思考!
「不錯!」葉淩雲肯定道,「我們稱之為『電磁感應』!若能掌握其規律,我們便能……駕馭雷電!」
他繼續描繪著由「電磁感應」延伸出的瑰麗圖景:
「我們可以製造一種裝置,將機械能轉化為源源不斷的電流!
這電流,可以用來點亮一種特殊的『燈』,無需火燭,便能發出比月光更明亮、比陽光更穩定的光芒,驅散漫漫長夜!
我們還可以利用電流,在瞬息之間,將資訊傳遞到千裡之外!
不再需要快馬加鞭,不再需要烽火狼煙,隻消指尖輕觸,萬裡之遙,如在眼前!
此物,我稱之為『電報』!」
葉淩雲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將電燈、電報、甚至電動機、發電機等概念,用沈夢溪能夠理解的方式,深入淺出地勾勒出來。
他沒有給出具體的實現方法,隻是描繪了這些「神跡」的可能性和它們將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夢溪聽得如癡如醉,心神完全沉浸在了葉淩雲描繪的那個由「電」主宰的未來世界之中。
點亮黑夜的燈?
瞬息千裡的傳信?
駕馭雷霆之力?
這些在常人聽來如同天方夜譚的想法,在沈夢溪這位玄天君聽來,卻並非完全不可能!
葉淩雲提出的「電磁感應」假說,如同為他開啟了一扇通往全新領域的大門!
他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恨不能立刻回到格物院,召集人手,開始驗證這些驚世駭俗的理論!
「妙!妙啊!殿下!」
沈夢溪激動得幾乎要手舞足蹈,
「電!電磁感應!電燈!電報!
……這……這纔是真正的格物大道!
直指天地本源之力!
老朽……老朽今日方知,自己過去所研,不過是滄海一粟!
與殿下相比,老朽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啊!」
他看向葉淩雲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一絲狂熱。
此刻在他心中,葉淩雲的形象已經無限拔高,從一個有抱負的藩王,變成了一個引領格物大道的先知!
他隻覺得,能在此生遇到葉淩雲,實乃天大的幸事,當真是相見恨晚!
兩人邊走邊談,沈夢溪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葉淩雲丟擲的每一個新奇概念,努力將它們記在心裡,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著各種實驗方案。
不知不覺間,郡衙那熟悉的輪廓已出現在前方。
然而,郡衙大門前,一個挺拔的身影正靜靜地佇立在燈籠的光暈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當那人看到葉淩雲和沈夢溪走近時,身體明顯一震,隨即快步迎了上來,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師父!果然是您!弟子寧宸軒,拜見師父!」聲音帶著激動、哽咽和無比的恭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葉淩雲和沈夢溪都是一愣。
葉淩雲看向跪在地上的青年,正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好兄弟——寧宸軒。
他怎麼會稱呼沈夢溪為師父?
沈夢溪更是愕然。
他仔細打量著跪在麵前的青年,劍眉星目,氣質沉穩,依稀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他一生醉心格物,收徒極少,且多在金國,在大乾……似乎隻有……
一個塵封已久的記憶片段猛然閃過腦海!
那是大約十年前,他遊曆大乾,途經江南某地。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位對機關術表現出驚人天賦的少年。
那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卻思維敏捷,動手能力極強,對他展示的一些簡單機械原理一點就透,甚至能舉一反三。
沈夢溪當時驚為天人,起了愛才之心,便在那小城逗留了半月,將自己的一些心得傾囊相授,還將自己當時正在撰寫、尚未完成的《夢溪筆談》手稿贈與那少年,希望他能繼續鑽研。
他本想正式收那少年為徒,帶迴天工閣悉心培養。奈何當時金國朝廷有急召,他不得不匆匆離去,甚至沒來得及問清那少年的姓名和詳細住址。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大憾事。十年間,他也曾多方打聽,卻杳無音信。沒想到……竟在這萬裡之外的嶺南蒼梧郡,在這秦王府衙門前,再次相遇!
「你……你是……」
沈夢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寧宸軒,卻又有些不敢確認,「你是當年江南……那個擺弄水車模型的孩子?」
寧宸軒抬起頭,眼中已含熱淚,用力點頭:
「正是弟子!師父!當年您匆匆離去,弟子連您的名諱都未曾知曉,隻知您是天工閣的高人。
這些年,弟子一直珍藏著您贈與的手稿,日夜研讀,不敢懈怠,隻盼有朝一日能再遇恩師!
今日聽聞天工閣閣主沈夢溪先生駕臨蒼梧郡,弟子便猜想……猜想可能是您!
今日特在此等候,果然……果然是師父!」
他說著,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油紙包,開啟後,裡麵正是幾頁泛黃但儲存完好的手稿,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沈夢溪的字跡和草圖。
看著那熟悉的手稿,看著眼前這已長大成人、氣質不凡的青年,沈夢溪心中百感交集,老淚幾乎奪眶而出。
他連忙俯身,親手將寧宸軒扶起,拍著他的肩膀,聲音哽咽:「好孩子!好孩子!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十年了!你竟還記得老朽!還將這手稿儲存得如此完好!好!好啊!老天待我不薄!竟在此處,讓我師徒重逢!」
他上下打量著寧宸軒,越看越是滿意:「更沒想到,你如今竟追隨秦王殿下,在這嶺南之地,做出一番事業!好!真是太好了!」
他轉頭看向葉淩雲,眼中充滿了感慨和喜悅,「殿下,此乃老朽十年前偶遇的良才,天資聰穎,於格物一道極有悟性!沒想到竟在您麾下效力,這真是……天意啊!」
葉淩雲看著這意外重逢的師徒二人,心中也是驚喜萬分。
寧宸軒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心思縝密,辦事得力,是他在政務和情報方麵的重要臂助。
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沈夢溪的記名弟子,有著深厚的格物基礎!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哈哈哈!」葉淩雲開懷大笑,「恭喜先生師徒重逢!宸軒是我左膀右臂,能力出眾。
如今看來,他不僅是政務乾才,更是格物院未來的棟梁!
先生,您這院長之位剛定,便得此佳徒相助,格物院何愁不興?」
夜色下,郡衙門前,燈火溫暖。
師徒重逢的喜悅,與格物藍圖的開篇,交織成一幅充滿希望的畫卷。
沈夢溪看著眼前的葉淩雲和寧宸軒,看著遠處燈火闌珊卻生機勃勃的蒼梧郡,心中最後一絲陰霾也徹底散去。他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在這嶺南之地,在這位胸懷「為人民服務」宏願的秦王麾下,他畢生追求的格物大道,必將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而九天玄天君的使命,或許也將在此,被賦予全新的、更加偉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