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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憶後和大男主係統搶奪氣運 查案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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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案緩慢

午時,叢瀾帶著訊息回來,程郎君彈劾劉公濫用職權還貪汙受賄。

劉公堅持自己清白,據理力爭,聖上要求徹查此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午後,隨知許準時來到寧府。寧妍早已在花廳等候,見她進來,忙起身相迎,兩人寒暄一番後,分賓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

隨知許淺抿一口茶,心中琢磨著開口的時機,開口對上她的視線“為了明意而來。”

寧妍聽聞,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阿許,你也該聽說了程郎君彈劾劉公貪汙受賄,此事雖是禦史台負責,可畢竟劉娘子的案子在大理寺手上。此案牽扯甚廣,大理寺如今戒備森嚴,阿耶現在也不給我一個準話。”

兩人都懂,程知節是硬生生把事情搞大了,全然不顧禮法情麵,他搞得事情越大,大理寺越要嚴格徹查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劉家想要壓下去,程知節偏不。程知節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要以權壓人,程知節就讓劉家無權可用。

看上去,程郎君真是對明意用情至深。

隨知許見寧妍麵露難色,繼續說道:“正是因為事態嚴重才會交給大理寺不是嗎?劉娘子在長安頗有才女之名,怎麼會給自己留下這麼明顯的漏洞。”

明擺著告訴所有人自己是凶手。

“如果這件事是另外一人乾的,所有事不就簡單很多。”

程知節彈劾劉公是禦史台的事,再怎麼說都是朝堂官員之間的事,劉公最後有沒有“貪汙受賄”。

有,大功一件,沒有也是程郎君一人過錯,和大理寺毫不相關。

那都是程家該操心的了。

劉公混跡多年,程郎君就算天縱英纔不一定能把劉公拉下馬。

寧妍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阿許看事透徹,我倒想到,或許阿耶此次可以同意我插手,當時我想辦法把你安插進來。”

“我隨意扮作你的侍女也行。”

打著這個旗號大查特查,順著程郎君的想法,最後真是劉娘子乾的,劉公沒有貪汙受賄。

大理寺處理那麼多離奇的案件反而想不到劉娘子如此直接。

隻要聖上和長安百姓麵上過得去,劉家也不能難為大理寺。

畢竟一開始,大理寺兩邊暗地的要求都辦成了。

三月初四,案發,本官豈是不通事理之人。”

劉公起身給寧妍讓路,隨知許見狀默默回到寧妍身側,低頭跟著寧妍進了劉家後院劉禧的住處。

大方雅緻,隨知許低頭快速橫掃一眼,很符合長安城世家大族的審美,難怪劉禧不管在話本還是娘子之間的稱號都是,世家大族最想要的兒媳。

樁樁件件都在各大侯府及官員夫人的心坎上。

隨知許心想,太後當年下令異姓王和親王無詔不得進京離開封地,要不然劉禧還可能成為皇家王妃們最想要的兒媳。

麵前的娘子麵容和舉止間透露端方大氣之美,即使在家身上都是得體的衣裳,很好的透露出她的氣質。

身姿板正,下巴微擡,神情高傲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厭煩反為之欽佩。

身為侍女隨知許侍候在寧妍身邊,目光悄悄留在劉禧身上,待領路的侍女離開,立馬正大光明地對上她的視線。

“你們都來了。”

寧妍麵無表情,“說說吧,沒把你弄到大理寺,真的是便宜你了。”

一旁她注意著劉禧回答寧妍問題時的神情。

劉禧自然極力擺脫自己的嫌疑,“昨天真是把我嚇壞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信我。”

劉禧微微低頭,整個人帶著憂傷。

寧妍笑意晏晏,“怎麼會,你劉娘子為人皆知,我們這一趟就是為了洗清劉娘子的嫌疑。”

“是嗎?”

寧妍:“劉娘子但說無妨。”

“那日我的衣裙不慎被打濕便隨著侍女去了後院更衣,路上意外遇見了徐娘子在後院閒逛,我們閒聊兩句,正當我要離開時,突然有黑衣人闖進來說奉命來取程郎君娘子的性命,當時情況危機,我眨眼的功夫,徐娘子就倒在地上,匕首插在她的胸口,流了好多血,不等我來得及喊人我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是你們都知道是了,長公主封鎖後院,隨後程徐劉三家的人都來了。”

劉禧低頭慢慢敘述,隨知許一直看她的眼睛。

“那程郎君昨夜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知節哥哥為何就認定我是殺害徐娘子的凶手,我怎麼回去害他的娘子。”說著說著劉禧哭了起來,“他竟然為了徐娘子提劍要我償命,嗚嗚。”

劉禧哭的不能自已,寧妍也不好再問下去,隻好細聲安慰劉禧。

眼見在問不出什麼隨知許二人隻能先行離開,再做打算。

隨知許走後,劉夫人來到劉禧屋內,掃了一眼桌上的茶水,擺擺手讓侍女趕緊收拾。

“剛才你做的很好,省的寧三那個滑頭問東問西,你最近安生在家裡待著,過些日子自會解決。”

劉禧擦拭眼上的淚珠,“那知節哥哥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我倒沒想到他程知節是個癡情種,她徐明意算什麼東西,一個莊子上不知道怎麼養的賤蹄子硬生生從你手上把世子夫人奪了。”

“就她那樣的人一個妾室頂天了,程知節那個眼瞎的,錯把魚目當珍珠,還捧到天上去了。”

“為了那麼個粗鄙不堪的人發了瘋似的要闖進劉家大門,我且看他如何收場,放心,我這就跟你簡姨好好說道說道,過段日子他清醒了也就好了,我和你簡姨重新商定你們的婚約。”劉夫人自顧自的說,一旁的劉禧低頭不言。

“我早就說過,程劉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是分不開的。男人嘛就連你父親還有幾個不安分的妾室,母親不也拿捏住她們。你是母親的女兒,你要大度從容萬萬不能學徐娘子和她娘一樣拎不清,知道了嗎?”

劉禧默不作聲,劉夫人又道,“好在她還沒生,待你日後進門早早籠絡住他的心,趁這個時候誕下侯府嫡長子,坐穩宗婦的位子,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劉禧扯開嘴角笑了笑,“母親想的真長遠。”

“母親還不是為了你們兄妹兩個,你嫁的好,你哥哥和你母親才能好,反過來也一樣的,聽見沒有?”

劉禧目光看向遠方,天邊一望無際的白雲被限製在四角的天空,框框正正的蔚藍白雲。院子裡唯有一棵楓樹,葉子剛剛開始抽芽,展現出嫩綠的顏色。

大理寺的卷宗室裡,燭火搖曳,映照著寧妍緊鎖的眉頭,她修長的手指劃過案捲上徐明意的名字,墨跡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跡。

“難搞,大理寺最難搞的不是奇案反而是朝堂內宅之事。”寧妍雙手撐在桌案上,眉眼儘是煩躁。

“劉禧說有黑衣人出現,案發當天據莊子上第一個發現她們的侍女說現場隻有三人,胸口受傷躺在地上的徐娘子還有暈倒在一旁身上都是血跡的劉娘子和引路的侍女。”

隨知許:“徐娘子的侍女呢?”

“不見了。”

她坐在椅子上向後仰,聽到後坐直身子,“能查出明意出事前不見的還是出事後?”

“三月初三出事當天,有人聽見娘子和徐娘子在爭吵,那個時候徐娘子身邊侍女還在。不過那位娘子膽子小聽見是徐娘子和劉娘子之後就走了。”

隨知許點頭,人之常情,為了不給自己和家族找事,一般人都會選擇避開,因為插入她們的事必定會惹出一身腥。

寧妍:“發現爭吵的時間和徐娘子胸口上的傷時間都是巳時,也就是說,路過的那位娘子走後不久徐娘子就出事了。推測侍女應該是在出事後離開的。”

隨知許:“按照劉娘子的話,這事很有問題,怎麼單單放過了明意的侍女。殺手奉命來殺程知節的娘子,放過劉娘子也就算了,怎麼還會放過徐娘子身邊的人,周圍有發現屍體嗎?”

寧妍搖頭,“沒有,我也懷疑過是不是侍女比劉娘子她們醒的早,但她既然醒來為什麼不去報信。周圍沒有發現屍體,說明不是在報信途中被殺害,殺手如此光明正大的殺害徐娘子,沒道理對一個侍女遮遮掩掩。”

“這個侍女有很大問題,明天我或許要去一趟程家。”

寧妍點頭,停了片刻才說出心中疑惑,“我覺得劉禧有很大問題。”

“很奇怪對嗎?”巧了,隨知許同樣認為。

寧妍站起身來,撫摸書架上的卷宗,“我自認破了不少奇案,對破案之術頗有心得,劉禧今日看似句句配合實則掩埋,後麵我故意提及程郎君她的狀態更不對勁,委婉的讓我們速速離開,很符合劉夫人的行為。第一印象是不是這樣?”

隨知許默不作聲,寧妍笑了一下,“就是如此纔不對勁,說來讓你見笑,這一切都是我的直覺。她習慣一句話藏三句,一開始我在劉家大廳誇劉夫人都是假的,她可配不上這麼高的評價,但她的女兒劉禧麵上是配的上的。”

“你也知道,她說話綿裡藏針乃是長安翹楚。今日她的語氣柔和話裡少了點刺頭,我有點不習慣。按照以前的她見到我查案應該不軟不硬的刺我兩句,今天倒是沒有,有可能命案落到自己身上,和以往的情況不太一樣。”

隨知許覺得她的神情不對,一開始的姿態高傲,微仰頭,身子挺直,很符合世家貴女。

可是後麵……

寧妍還在等她回話,她不知道怎麼說,隻能搖頭,“我不太確定。”

翌日,和寧妍料想到不錯,程夫人心情十分不好。

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娘子,她早說過的,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

程夫人眸光沉沉,麵色不善,“寧三娘子來做什麼?屍首可在大理寺,至於問徐明意,她嫁過來就半年,程家哪裡有熟悉她的,寧三娘子要想查案還是早早的去徐家為好,沒必要在程家浪費時間。”

寧妍心裡一咯噔,程夫人說話忒不客氣,好歹是她家媳婦,此番話未免太涼薄。

隨知許情緒穩定,寧妍對上她的視線,壓下心頭不滿,“程夫人說笑了,徐娘子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怎麼會有不熟悉的,我今日來是想問問徐娘子身邊的侍女夏蓉,不知道三月三之後有沒有出現過?程夫人的想法該是和大理寺一樣的,都希望案件能早點結束。”

“夏蓉?不清楚,徐明意身邊的侍女我怎麼可能注意過,徐明意的侍女大概和她一樣沒規矩,誰知道上哪裡去了。”程夫人不甚在意,悠悠品茶。

“請武安侯夫人行個方便,我們需要去調查夏蓉,她現在是案件的關鍵。大理寺查案,閒雜人等不該乾涉。”寧妍放下茶盞,冷冷開口。

“怎麼,寧三娘子用大理寺的名號壓我不成。”

寧妍直視程夫人,語氣不冷不淡,“三娘不敢,三娘隻是履行大理寺的責任罷了。”

“哈?實話告訴你,要不是大郎執意查案,武安侯府根本不會在乎徐明意死了活了,死了更好,白白的占著世子夫人的位子,她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容貌家世,行為禮儀那一樣比得上禧兒。”

“我記得三娘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何必為了徐明意那個破落戶強出頭,整日混在大理寺也不怕玷汙了自己的名聲。”程夫人麵對寧妍的官壓一點不犯怵,向後靠在椅子上,姿態自然。

隨知許眉頭緊皺,程夫人分明變相了威脅寧妍。

大齊朝規定大理寺可配有兩位大理寺少卿,從四品上,寧妍的父親便是其中一位。

相比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寧妍父親確實出眾足夠當下一任大理寺卿,但程夫人的意思為萬事皆有可能。

她想以權壓人,拿官位和名聲壓寧妍一頭。

沒辦法,聖上遲遲不肯敲定大理寺卿的人選。

提到這裡,寧妍反倒不生氣,她身邊這位是隨家主和叢相的女兒,除了程知節把事情搞大捅到聖上麵前,武安侯夫人所說的完全有隨知許兜底,她怕啥。

笑話啊,我現在擔心的是你兒子又不是你。

程夫人見寧妍笑眯眯的,深覺詭異,“沒事,程郎君想查就行。程郎君現在不知道我們來侯府了吧,阿許,去,告訴程郎君,大理寺查徐娘子案子來了。”

“是。”不管寧妍身後的程夫人,隨知許擡腳向院子裡走,寧妍出門查案不隻是和隨知許兩個人,大理寺人手可在她手上。

寧妍擺手,大理寺的人瞬間把程家的人團團包圍。

“我們隻是不動粗,不是不會。”寧妍起身,她煩程夫人不行,開口閉口沒有禮數,簡直和劉夫人天生一對。

“你們!簡直大膽!”

隨知許字字戳心:“哦,能告訴我你兒子住那裡嗎?”

程夫人瞪大眼睛,氣極,胸口起伏不定,指著隨知許,“你,你——你個下賤的丫鬟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母親就是這麼招待大理寺的嗎?”人未至,聲先到。

嗓音低沉溫和帶有不可忽視的警告,彷彿冬日鬆柏,凜冽刺骨。

腰間的白玉玉佩行動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和頭上的青蓮冠遙遙相應,更讓人深覺他清朗俊逸。

程知節瞧了一眼裝作侍女的隨知許,沒有開口戳破她,請她們到了徐明意的屋子。

“這裡便是明意居室,出事後我派人查了夏蓉,發現她的賣身契明意早就給她了。”程知節語氣有些低落,“我目前沒有她的下落。”

按照規矩五品官家的娘子可能會有三到五個侍女,身份最貴重者更多,這些侍女負責她們的日常生活起居、服飾、妝容。

徐娘子身為世子夫人身邊不應該隻有夏蓉一人。

“明意其他的侍女呢?”隨知許隨口一問。

“去年秋日我和明意成婚不久,明意便放一個侍女回家和未婚夫成親,秋果犯事被我罰去換洗衣物,冬梅這些日子沒有看見,前些日子明意說冬梅惹她不快要冷她兩天。”程知節如實道來,狹長深邃的眼眸微眯。

“明意的屍首如今還在驗屍房嗎?”得知徐明意去世的訊息,程知節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理智被情緒佔領,尤其看見娘子胸口的那把匕首的時候,他像瘋了一般,難以自已。

一聽到是劉禧,提劍就上了劉家。程知節揉揉眉心,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以劉禧的心機不可能做的這麼明顯,她最愛用的是內宅陰險之物。

寧妍:“是的,程郎君是想把明意帶回程家嗎?”

程知節苦笑,“等事情查清楚之後,我會帶她回家的。”

現在的情況,他害怕他的母親會對明意的屍首做出來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仵作第一次驗的簡單,我想再驗一遍。”

寧妍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再驗一遍也有助於他們查案,“當然可以。”

程知節沉思,“再帶個太醫吧,以防萬一。”

當了官的就是不一樣,多疑多思,她阿耶也是,寧妍如是想,麵上帶著微笑。

大理寺的人拿著程知節的魚符去請太醫,很快就把人帶到了驗屍房。

進入了光線暗淡的小屋子,隨知許眨眼,努力習慣光影的變化。

寧妍望向台上的小娘子,臉色蒼白也難以掩蓋她的好顏色,純潔無瑕的人就這樣沒了,見慣了生死的寧妍心頭還是覺得不好受。

隨知許湊到寧妍身邊小聲道,“你有沒有聽說江湖上的驗屍術,用刀把人剖開來觀察身體內部。”

寧妍沉聲道,“聽說過,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十分驚訝,簡直聞所未聞。不管前朝還是現在仵作主要依靠肉眼對屍體進行觀察,檢查屍體的外傷血跡等,以判斷死因和死亡方式。”

“仵作們大都憑借長期積累的經驗,對屍體的顏色、氣味、僵硬程度來分析死亡緣由。最多使用尺子測量傷口的長度和深度,從來沒想過能把屍體剖開,這個肯定不能被世家人接受,他們都講究體麵,活著是,死了更是。程郎君對明意用情至深絕對不允許仵作去碰她的。”

仵作地位較低,後代甚至禁止參加科舉考試,真讓仵作碰到徐娘子,程夫人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讓徐娘子不程序家祖墳,律法規定外嫁女不可進入母家祖墳,到時候她就變成亂葬崗孤魂野鬼中的一員。

所以程知節才會帶楊太醫來協助仵作,仵作選的也是寧妍一手提拔上來的小娘子。

“我也是聽子瑢說的。”隨知許歎了一口氣,若非明意蒼白沒有氣色,她甚至覺得明意還活著。

“程郎君,徐娘子或許中了慢性毒。”

屋內三人異口同聲的喊,“什麼?!”

程知節快步上前走到屍體旁邊。

“兩位娘子和郎君請看,徐娘子耳後脖頸有斑點,人死後毒藥的作用也會停止,說明這些毒是在娘子生前中的,而且時間不短,臣懷疑斑點會一直蔓延到娘子胸口心臟處,很有可能是娘子胸口上的傷激發的藥性,娘子才離世。娘子胸口上的傷不深,不至於娘子當場死亡,及時救治是可以救活的。這種症狀中原的毒藥少見,很有可能來自十三疆域。”

“你是說娘子真正死因是不知名的慢性毒藥?”

“是。臣以楊家清譽擔保。”程知節眼神放在麵前小娘子身上,太醫院唯一的娘子,江湖醫仙楊訴的後人,當年進入太醫院是聖上為了太後舊疾三顧茅廬請來的。

她當初也救治了懸崖跌落的隨知許。

程知節肩頭卸力落下來,心頭被莫大的空虛包圍。

寧妍:還真在劉娘子身上。

程知節失魂落魄的走了,留下話他會查清毒藥一事並把證據交給大理寺。

他動作很迅速,得知徐明意中毒的訊息後,派出人手把程家翻個遍,一個下午的時間,事情便明瞭了。

連帶著一切其他的,徐明意留下的物件指出來另一樁程知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去年冬日,徐明意嫁程序家不足三月,程夫人嫌棄徐明意遲遲沒有有孕的跡象,先後把身邊長相各有千秋的兩個侍女給程知節當通房丫鬟,其中一個長相氣質酷似徐明意。

隻等著程知節幸了她們就把她們擡做姨娘。

當晚夜裡,程知節把以送補藥為由的侍女打出書房,當眾把人送回程夫人房中。

後半夜程知節和徐明意發生爭執,不歡而散,秋果趁著這個機會,想憑借自己是徐明意隨從侍女的身份侍候程知節。

那天夜裡,程知節接二連三的被陌生的香氣襲擊,勃然大怒,當即把秋果打了十板子,隨後派去浣洗衣物。

不料秋果心懷恨意,認為是徐明意沒有向程知節說明,自己才會失敗。

徐明意根本沒有讓秋果去程知節房中,秋果一心向上攀富貴,反倒怨恨上了沒有給她攀雲之梯的徐明意。

年關來臨,劉家劉夫人和劉禧上門拜訪,秋果抓住時機和劉禧暗中勾機,之後秘密傳信,將毒藥交給了秋果。

秋果最開始想找徐明意求情,靠徐明意心軟的性子,就像從前在徐家無數次原諒徐明意的母親明娘子一樣,明娘子一次次維護徐明意的父親,哪怕徐明意被父親謾罵,毆打,最後被送往莊子上十載,徐明意依舊原諒了明娘子。

秋果覺得自己有沒有勾搭成功,徐明意一定會原諒自己,秋果暗自計較得失,隻要徐明意把自己從洗衣房弄出去,她就不和劉娘子勾結毒殺徐明意。

出乎意料,徐明意根本不見她。秋果在徐明意的寢室外大喊冤枉,細說自己和徐明意過往情誼,最後哭泣認罪,依舊沒有見到徐明意。

禁閉的大門,下人們譏笑的眼神全都落在秋果心裡,心中惡念橫生,這都是娘子自找的,明明隻要讓她回去就好了,是娘子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的,秋果如是想。

依靠自己從前的人脈,早膳的粥裡,秋果把劉娘子的毒藥全到了進去,她知道徐明意的習慣,早膳吃的少,粥卻一定會喝。

以前徐明意住在莊子,莊子上的人經常不給徐明意飯吃,早上最多是一碗沒有什麼米的清湯,後來徐明意早上就算吃多了也會難受,慢慢穩定在隻會吃兩口,把粥喝完。

程知節聽完秋果的供詞,嘴角沁出一抹冷意,“想回憶深院?全了你的念想,門前杖斃吧。”

“不,不,郎君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要害娘子的!啊——不要!”無數的謾罵聲都被行刑的下人堵住,秋果眼睜睜瞧著憶深院的匾額一點點消散,最終昏死在行刑之中。

程知節捏緊供詞,指尖泛白冬梅是他安插在明意身邊的人,怎麼剛好那段日子惹她不快,他又為什麼沒有安排新的人在她身邊。

程知節踏進憶深院,首飾台上的匣子開啟全是空的,他送她的發釵,鐲子通通不見了,人去樓空……

留下的隻有一封離彆信。

她想跑,事先幾個月就把他的人撇開,卻在那個時候中了毒。

程知節展開信紙,筆跡清秀,程知節眼前模糊,一個字都看不清,豆滴大大水珠滴落在紙上,暈開字跡,不知是汗水還是淚珠。

憶深院,“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這個寓意不好,他當初怎麼就取了這麼個名字。

他是明意眼中的負心人。

程知節癱坐在地上,背靠桌椅,窗外雲卷雲舒,蔚藍的天空逐漸紅霞滿天,像極了他們初見那天。

程知節及第第二年秋,由從六品國子助教跳級成為正五品的禦史中丞,而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如此了,武安侯府仍給他擺了酒席,比第一年殿試之後受任正七品上國子四門博士不到幾月他升為國子助教的時候還要盛大。

程知節不明白他們一個個誇自己年少有為的含義,朝堂上誰看不清他隻是被推著走的棋子。

母親笑意盈盈拉著她認定的兒媳有榮與共,一向謹慎的父親喜笑顏開,拍打他的背部,說著多年來他從未聽過的讚詞。

他隻是朝堂上隨手擺弄的一枚棋子,趁著東風“扶搖而上”每一步都踩在懸崖邊上,今日高升,明日就會淪為馬前卒。

程知節想衝他的父親喊,“您看不見嗎?”

不過三息,程知節明白了武安侯眼底的意思,他明白,但他需要無上的榮光,他在賭,賭他的兒子在朝堂上一帆風順。

包括程夫人,他的母親拉著劉娘子商討未來,彷彿她們是一對真正的母女。

程知節壓抑不住心中的煩躁,策馬離開侯府。

劉禧有幾分詫異,剛想擡腳上前一探究竟,程夫人已經拉起她的手抱歉雲雲。

劉禧端起大方的笑容,說不介意,程夫人對著她好一幅誇讚。

在場所到官家夫人和娘子皆附議,誇讚劉禧和程知節兩小無猜,金童玉女,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劉禧微微側身臉頰發紅,靜靜接受各家娘子的打量。

程夫人和劉夫人更是得意洋洋而嘴上謙遜客套,場麵和諧一致。

武安侯見此,一味地和來往的官員調侃程知節年少氣盛,他們有來有往,掩蓋住了底下的波濤洶湧。

程知節一路狂奔到城外莊子上,遠遠的瞧見不知名的人妄圖摘下他家莊子野蠻生長到外麵的蘋果。

馬蹄聲由遠及近,少女向上伸的手就此打住。

通紅的蘋果高掛枝頭隻差一點就能落到她的懷中。

“你是誰?”明意心懷哀怨,轉身警惕的看著他一步步往前,故作鎮定。

程知節駕著馬悠悠來到小娘子跟前。

“應該是你手上蘋果的主人。”

一開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明意被嚇壞了,踮腳站在石頭上的人更是隨著這句主人直接跌落在地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餓了。他們不給我飯吃,我隻能偷跑出來找點果子吃。”

明意瘋狂擺手,她早已不記得幼時學會的禮儀是什麼樣子的,她隻希望麵前的郎君能夠寬恕她偷盜的行為。

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誰,要不然父親知道後一定會弄死她的。

“他們為什麼不給你飯吃。”程知節頓了一下,第一見到險些被餓死的小娘子,彼時,他仍騎在高大的馬上,居高臨下地向下望去。

麵前的小娘子瘦弱不堪,彷彿一陣微風便能將她吹倒,整個人都隻剩下了皮包骨頭。

頭發枯黃乾澀,毫無光澤,雜亂地披散在肩頭,像是許久未曾梳理過。而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補丁與缺口。

明意愣了愣,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他們說我做錯了事情。因為我和父親吵架,他就把我趕到莊子上,還不讓人給我飯吃。”

“你是安遠伯府的大娘子。”

“我?我不是,你認錯人了。”她猛地低頭,用臟汙的袖口遮住臉,彷彿這樣就能抹去自己的存在。

明意沒想到自己從沒說過,麵前衣著昂貴的郎君就認出來了,天差地彆的二人在牆頭下對話。

明意不由自主地用手抓緊破爛陳舊的衣裳,試圖散去緊張和皮囊下的無地自容。

程知節略帶嘲諷的笑了笑,掩耳盜鈴,他哪裡認識,不過是猜出來的。

這一片的莊子總歸是那幾家的侯府伯府的,混的這麼慘的也隻有安遠伯府了。

把女兒趕出伯府,把妾室迎進家門,藉此抹除自己入贅的事實,屬實可笑。

可憐無助,程知節冷眼旁觀,把馬交給莊子上的下人,程知節轉頭,徐明意剛剛扶牆站起身在那個地方躊躇不前。

他沒有心軟,他又確實派人接了她進來,給了她一端飯。

她賴在莊子上,程知節沒說什麼,沒有打擾到他就行,一個小娘子的一日三餐,他不是沒有錢。

回憶如潮水淹沒程知節,人太會惋惜過去,以至於身心俱傷,難以自拔。

“阿靈,你看看。”範令璋將手中的信交給隨知許。

翻看紙張,皆是明意典當首飾和名下鋪子的錢財明細,還有和雇傭天闕樓的契約。

她心中盤算徐明意的行為,給侍女賣身契,收拾金銀財寶典當,雇江湖人保護自己,她計劃周全,拿錢跑路。

程家,程知節口中惹她不快的侍女冬梅,如今看來應該是她故意而為。

她不是明意的人,明意四個侍女,除了早早出嫁的春朝,隻有夏蓉讓她費心。

她挑的時間是三月初三?

隨知許合理懷疑和劉禧的爭吵是明意故意的,劉禧為人高傲,最擅長保留體麵,不會撕破臉麵。

隻有明意能讓她不管禮儀。

而後劉禧口中的江湖黑衣人出現了,明意雇的人,沒道理反殺她。

不對,劉禧當初說那個黑衣人口中喊著奉命取程郎君娘子的性命。

傍晚落霞瑰麗,昏黃的落日落在隨知許的身上,她手中捏著幾張紙。

“明意居然聯係上了天闕樓的人。”

“放輕鬆,這事應該和司馬顯無關。”範令璋扶上她的肩膀,輕聲寬慰。

“說的也是。”

可明意的死始終壓在她心頭,劉家勢大,從先帝在時已然是重臣,當朝第一位實封食邑的國公,比太後母家裴家還要聲名顯赫。

如今疑點重重,但劉禧有極大的嫌疑,她怎麼樣才能給明意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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