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後和大男主係統搶奪氣運 覆巢之下
覆巢之下
行走到郾城城門,隨知許挑開簾子,瘦的皮包骨的人肩上挑起裝滿菜的簍子,他目光呆滯,順著人群一步步往城門的位置挪。
不知為何,他始終沒有放下扁擔休息片刻。
隨知許收回目光,長長的隊伍上人間百態,有娘子一直哄哭鬨不停的孩子,繈褓中的嬰兒滿臉通紅,母親的臉上掛著淚珠,她一邊哄,一邊不停給前後任道歉。
看那架勢似乎她的孩子生病了,周圍的人眉頭緊皺,嘴唇緊抿,麵對娘子的道歉,視線落在嬰兒臉上,擺擺手,歎息一聲,最終沒有說什麼。
隨知許扯住丹紅的衣袖,示意她看。
“丹紅明白。”
她噠噠爬下馬車,走到他們身邊,交代自己的身份,提出給她的孩子治病。
娘子起初一臉驚恐,望向隨知許的眼神充滿不可置信,連連將自己的孩子抱緊擁入懷中,懷中的嬰兒哭的更大聲,她又焦急地拍打他的後背,嘴裡唸叨著,不哭不哭。
猶豫再三,或許是看出隨知許一行人馬車精緻昂貴,不像騙人拐走孩子的,她掀開繈褓,丹紅眼睛不由瞪大,孩子粗短的脖子上赫然有一塊黑斑。
丹紅衝她說了幾句,連忙上車對隨知許道,“娘子,孩子脖子上有黑斑,有可能是蠱蟲。”
隨知許有掀開簾子,她無措地站在前方,眼眸中的脆弱□□。
“先把她安置起來,你去仔細驗證一下是不是蠱蟲,如果是,先想辦法把他們隔開。”
楚時觀已經知道楚非玄的存在,一開始咋咋呼呼,好在他能在外麵騎馬了。
楚非玄走到隨知許馬車跟前詢問她,隨知許簡單描述一遍。
“交給我處理。”他叫上丹紅,策馬走到娘子麵前。
“你家孩子什麼時候病的,先交給我吧,你抱他一路了。”
她謹慎地搖頭,“不麻煩你了。”
“我們在郾城有宅子,你上馬車和他們一塊過去,我和她先去,小孩子可不能病的時間長了。”楚非玄怕她不信,掏出隨家令牌扔給她。
“荊州隨家總知道吧,後麵的是我們家主和少主,不怕你查。”
“來,把孩子給我。”
娘子還是不放心,“要不我跟您一起走吧,孩子還小,離不開人。”
丹紅:“您不用擔心,你彆看我年紀不大,我接生過好多人,也養過孩子,有經驗的。”
“我知道你有顧慮,看見第一輛馬車了嗎?那是我們家主,官府都認得。再說了,我一個沒娶妻的和你一個娘子同騎一匹馬也不太合適吧。”
孩子的哭鬨聲和身邊的好心勸告聲,她在一片雜音之中還是把孩子交給了楚非玄。
丹紅搶了範令璋的馬,縱身上馬,憑借隨家的身份很容易和楚非玄穿過冗長的隊伍進城。
隨赫踏上隨知許的馬車,將自己的馬車讓給了那位娘子。
衝隨知許擺手,“你傷還沒好全,不讓你折騰了。”
“若真是蠱蟲……”
荊州之地當真覆巢之下無完卵。
前方隨赫的馬車上,娘子不停地掀開簾子,經此一遭,隨家的馬車很快通過城門。
她眼睛微微瞪大,雙手互相扣起來,隨家家大業大,她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事吧。
不對,她還是應該是他們一起去,她的孩子還那麼小,半刻也離不了人啊,要是他餓了怎麼辦?渴了怎麼辦?
她怎麼一時糊塗相信了小娘子的話,她年紀看起來那麼小,一點不像養過孩子的樣子。
她的心忽上忽下,不斷勸自己他們是隨家,不可能搶她的孩子,又埋怨自己太放心他們。
終於,馬車停下來,她忐忑的心落在實處,手心滿是汗,她剛想掀開簾子,瞧見簾子上麵精緻的花紋,連忙把汗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她反複看自己的手心,確保乾淨之後纔敢掀起車簾的一角。
隨家的宅子莊重典雅,門口的石獅子都透露著高貴不可侵犯。
丹紅在她下馬車的時候剛好跑出院子,她連忙抓住丹紅的手問,“我的孩子怎麼樣?我昨天早聽見他一直哭,然後就發現他脖子上有塊黑斑,他出生的時候白白淨淨,身上沒有斑的。”
“村子裡的赤腳大夫看不出來,我大清早就抱著孩子來城裡了,娘子,他沒有很嚴重吧?”
丹紅的手被她狠狠抓著,可能她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力氣很大,她抓過的地方丹紅的手腕上泛起一片紅。
“你發現的早。”丹紅如此說,隨知許他們明白了。
確實是蠱蟲。
孩子的母親有些聽不明白,丹紅領著人往裡走,路上安排下人去準備藥材。
對隨知許說,“他年紀小和範郎君長大成人的不同,奴婢想試試蚩公上次的做法,讓其餘的蠱蟲休眠,但他太小了,奴婢又不敢。”
石頭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隨知許沒有說話,孩子母親眼睛亂眨。
“娘子,我怎麼有些聽不懂呢?什麼蠱蟲,什麼休眠,我的孩子到底怎麼了?”她喉嚨吞嚥,手心又冒出汗。
“你的孩子身體裡蠱蟲,才會導致他麵生黑斑,你發現的早,否則過幾天他就會身體出現潰爛,很多大人出現精神失常的症狀,他太小了,蚩公傳信給我研究出來的新方法不敢往他身上試。”
後半截是對隨知許他們說的。
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太脆弱了,尋常孩子一場風寒就可以帶走,更何況他這個身中蠱蟲的。
丹紅扶住搖搖欲墜的娘子,“你是他的母親,你仔細想想他吃過什麼,喝過什麼?不一定是最近,半個月前,甚至是一個月前。”
荊州沒有上報繈褓中的嬰兒也身中蠱蟲,中蠱最早出現在崔家的旁支,就是隨知許的舅母孃家人。
一開始不以為意,直到荊州越來越多的人出現,荊州仙家寮人,荊州百姓,乃至隨家人都接二連三的出現了症狀。
荊州族老這才上報給了隨赫,此時的局麵已經不好控製了。
找不出緣由,蠱蟲的休眠期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以上,他們根本不記得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動過什麼東西。
“他入口的東西都是我看著的啊,有什麼?有什麼?”她精神瀕臨崩潰,丹紅穩穩扶住她。
“你彆急,你先想想。”丹紅抓住她,是因為作為孩子的母親對於孩子接觸的東西都很慎重。
或許她是重要的突破點。
“對了!井水!”她抓緊丹紅的胳膊,眼睛遍佈血絲,神情猙獰,“棗村的井水?”
“你是棗村人?”
“不是,棗村的井水近兩年很出名,聽說喝了他的人都可以一生平安,大富大貴。我家那口子在外麵做夥計路過過,他打了一竹筒水,我和他都沒有捨得喝,就拿著那點水熬了點米糊給孩子吃了,嗚嗚嗚。”
壓抑的哭聲再也忍不住,淒涼悲痛,她口中都是我的錯,我害了他。
隨知許在城門外一眼瞧見她,是因為她眉心有一顆紅痣,鵝蛋的小臉,常年農活讓她的肌膚呈現小麥色,頭發泛黃,但她打理的很乾淨。
很像世人口中菩薩,尤其她懷裡還有哭鬨不止的孩子,隨知許心中有了惻隱之心。
她滿懷母愛,最好的全留給了孩子,不成想卻害了他。
隨赫立即派人去查,“柳綠,你輕功好,你現在就去隨家將蚩公帶過來,快!”
“是!家主!”
“丹紅,你先備好所需要的藥材和工具。其他人準備一些柔軟的料子讓孩子舒服一些。”
“至於這位娘子,先帶她去洗漱,換身衣服。你不能如此頹廢,孩子還小,夜裡離不得母親。”
隨赫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各司其職,隨家一下子忙起來。
隨知許低著頭,胸腔起起伏伏,呼吸紊亂。
範令璋拉起她的手,輕聲喚她,她擡眸對上他關心的視線,淡淡道,“我沒事,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娘子!”
範令璋叫不住她,隨赫望向她匆忙離開的背影微微顰眉,“非玄,你去跟著她先不要讓她發現。”
“沒問題。”
隨知許尋著那道視線一路向北,四處張望,到了沒有人的巷子口,她高聲喊,“薑離?是不是你?你出來,我知道是你。除了你就是顧清漪,顧清漪沒有武功,不可能隱藏的這麼好,你出來!你不出來,我永遠不可能和你回苗疆。”
下一秒,一襲苗服的娘子的背影出現在她麵前,她轉過身,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胸間叮當作響的銀飾。
往上是她嬌豔清冷的臉龐,她驚喜道,“你居然能猜到是我?”
薑離想上前拉住隨知許的手,“我知道你受傷了,你現在怎麼樣?”
隨知許側身躲過,“我沒事,你怎麼做到一直跟著我卻不被他們發現的?”
薑離:“聞珂啊,你要和她見麵嗎?”
聞珂?
姓聞,莫非是小芙蓉口中和她關係不錯的聞娘子。
她搖了搖頭,“我今日找你有彆的事,他讓你下蠱的對嗎?”
薑離點頭。
她心中想法得到證實,氣運從司馬顯身上消失了,他要重新得到氣運,不能從她的身上就開始剝奪其他人的生命。
雲崗村的獻祭,如今荊州大劫。
“你此次閉關一出來先是替他乾活,你口口聲聲說在乎我,這是你說的在乎嗎?”隨知許捂住心口,長長的睫毛遮蓋了她眼眸中的冷意。
薑離慌亂起來,“我當然在乎你,我和司馬顯之間的事很複雜,這是我們的約定,我必須要去乾。我出關之時不知你出事,他下令苗疆的人都不許告訴我,還是薑昀告訴我的,他偷跑出去被我抓到,說完又跑了。”
“再之後顧清漪給我傳信知道你又活過來了,我纔去荊州給司馬顯乾活的。”
“阿靈,我沒有不在乎你。”薑離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苗疆的花開了,你和我回去看看吧。”
這次她沒有避開,桃花眼扇動,她的側臉恬靜靈動,擡眸望進薑離的眼睛。
花開了……
這句話在她耳邊重複無數遍,她捂住頭,眼前眩暈。
她腳下踉蹌跌進薑離的懷中,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潺潺的小溪,清涼舒適。
薑離身上的香氣特殊,隨知許自認對香氣敏感,一時間竟判斷不出,但確定蠱惑人心。
“和我回家。”
隨知許用力推開她,定神凝息,“荊州蠱蟲怎麼解?”
“因為那個孩子你才和我生氣嗎?”薑離摸了摸她的臉,還是漂亮的小娘子。
“我可以救他,這次是個意外,我知道你的,你總是對弱小的東西由惻隱之心,我從前不對孩子下手的。”
隨知許無聲地笑,落在薑離的眼中,她更加高興。
“你怎麼救?”
薑離掏出藥瓶,“把它化開,之後蚩老頭會知道的。”
隨知許接過藥瓶,薑離又燃起希望,輕輕撫摸她的發絲,“你要不要和我回苗疆?”
到手她果斷地躲開薑離的撫摸,“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和你回去,這裡屍橫遍野?”
薑離的手落在半空,“阿靈……”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
言下之意,她不相信他們的話。
說完她轉身離開,留在薑離一個人在漆黑的巷子裡。
聞珂落在她身邊,“費力不討好,還不如直接把她打暈了省事。”
“閉嘴。”
薑離眼底劃過暗色,堅定道,“她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