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後和大男主係統搶奪氣運 再見成玉
再見成玉
烈日當空,碎金般的陽光帶著徐徐清風和燕子梁上的呢喃,絲絲縷縷打在她的身上。
寬大的袖口遮掩住她手中土褐色的藥瓶,她走出巷子口側身向右,“楚阿舅,出來吧。”
楚非玄一襲緋色圓領袍,胸口的牡丹花鮮豔亮眼,他翻身立定在隨知許麵前,臉上笑意張揚,歲月似乎對他很寬容,隻在他眼角留下一些紋路,增加了成熟的韻味。
隨知許記得他似乎比阿孃年紀小。
“挺敏銳的嘛。”他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型。
隨知許彆過眼,“你的呼吸比較重,很好辨認。”
“行吧,柳綠走了,你阿孃讓我看著點你。”楚時觀立正,收起風流樣。
“嗯。”
她話少,與楚非玄更無可交談的地方,沉悶地向前走。
遠處喧嘩聲大起,人群騷動,隨知許本想繞路,耳畔卻落下熟悉的聲音。
軟而嬌弱的聲線下是厲聲命令,“還不帶走!公然蔑視隨家提倡,官府商定的法令,我看你是找死!”
隨知許繞過人群,果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成玉。”
隨成玉扭頭,威嚴的模樣不在,把手上鞭子隨手扔給一旁的隨從,直直從隨知許跑來。
“表姐!”
她穩穩抱住隨成玉,在隨知許眼裡,好似一朵杏花落入懷中。
“你怎麼來了?”
她向後看,匾額上赫然是黃府。
瞭然道,“典妻的事情?”
“嗯,荊州事務繁忙,三姨和表哥抽不開身,我就來了,不巧遇上表姐,我真是來對了。”隨成玉蹭了蹭她的臉,表示親昵。
“我可厲害了,上去對著他們就是啪啪兩鞭子!讓他們公然和隨家作對。膽子不小,膽敢在隨家眼皮子底下貼婦。”
”還有黃員外的娘子,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不許郎君納妾,還要禍害彆人家的娘子,以為這樣她郎君就是她一個人的。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隨知許:“長大不少。”
歸家後,她對長安的第一份依賴除了阿孃就是成玉了。
含苞欲放的杏花也可以傲立枝頭,獨當一麵了。
她抱住隨成玉,對上黃員外娘子的凶狠目光不為所動,揮手讓人帶走。
“孩子你怎麼打算?”
隨成玉長大了,這還是她的任務。
“荊州如今不太平,先給他們隻給乳母,等荊州大劫過去再送到仙家寮去。”
隨知許點點頭。
身後的楚非玄不插手她們的事,閒的吹起口哨,甚至有心情和一邊的小孩比賽。
不像是救難的,反像是旅遊的。
“表姐,隨楚客已經到荊州了,你小心一點,族裡還是有很多人支援他的。”隨成玉貼在她的耳邊輕輕道。
她淡淡道,“知道了,事情處理完了就一起走吧。這邊出了些事,柳綠去隨家打算把蚩公帶來。”
“蚩公?我走的時候,他正忙的不可開交,不知道哪裡來的蠱蟲,這般害人?”
隨成玉垂頭,重重歎息,言語之中皆是憂愁。
隨知許揣摸手中的瓷瓶,她知道薑離不會那麼好心,手中的瓷瓶如同火烤,刺激她的的手心,蔓延至她的心臟。
“先回去吧。”
“哦。”
隨成玉看出來她不想說話,猜測出的事情應該不小,默默跟在她身後,偶爾被楚非玄問了幾句。
楚非玄簡單概述了一路上的經曆,提及戲玉紹時,隨成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說他沒安好心,山海書院時他隔三差五跑到書院傳授經驗,一甲裡麵算他最勤快,他還總跑來找表姐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他就是對表姐圖謀不軌,不行,我不同意!”
隨成玉敞開嗓門喊,“我不同意!”
“嗯?”快走到家門口,她突然大喊,害得隨知許轉身看她。
“你說什麼不同意?”
隨知許麵上毫無波瀾,修長的睫毛下眸子黑沉沉的,清新純潔的側臉映入眼簾,眼尾上揚的桃花眼輪廓自然靈動。
無人覺其純媚,反若為目所攝,噤不敢言。
隨成玉喉嚨吞嚥,她支支吾吾半天未曾出聲。
隨知許顰眉對上她的視線,“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她剛剛一直在想薑離的事情,沒有聽清她的話。
“我說……”隨成玉的頭埋得更低了,“我說戲郎君對表姐你圖謀不軌!”
她聲音猛然起高又落下,“他看起來就不正經,我……我不同意你和他有牽扯。”
隨知許眉頭皺得更厲害,“我和他能有什麼關係?”
怎麼一個個都說戲玉紹對她有想法,他不是想儘辦法勾引崔婉嗎?
成玉是,阿孃也是。
隨知許搖搖頭,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他確實不正經,你往後見到他離他遠一點。”
自從她一聲不響地離開,範令璋的心便不安分,七上八下地跳,彷彿要跳出胸膛去尋找她的所在之地。
直至竹綠色的衣角越過門檻,他的心安定下來,指引著他向前走,一步,兩步,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最終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倒下。
意識的最後一秒聽見她急切的聲音喊道,“小芙蓉!”
他有一種感覺,是蠱蟲徹底蘇醒了。
隨知許擡腳進門,一眼看見天藍色衣袍的範令璋向她走來,最後在她麵前倒下。
“小芙蓉?你醒醒!”隨知許抱起他,走向屋內大喊,“丹紅,你快看看他怎麼回事!”
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懷中的人肌膚發現出不正常的薄紅,他眉頭皺起,口中喃喃自語。
“娘子怎麼了?”丹紅正在準備孩子需要的藥材,將活的毒蟲攪爛放進碗中,倏然聽見娘子回來,舉著鮮血淋漓的碗就跑了出去。
“你快看看他,他體內的蠱蟲是不是蘇醒了。”
丹紅放下盛有毒蟲血液的碗,去看範令璋,她睫毛微微顫抖,不好!
她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娘子先把範郎君放下,我收拾一下這裡的東西,馬上。”
她最後還是沒有遮掩住自己的慌張,顫顫巍巍地把小孩子的藥材收拾到一邊,從藥箱中拿出蚩公留下的香囊。
丹紅將香囊放在範令璋的鼻尖,順著臉頰一步步轉移到手心,片刻範令璋的手心彷彿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停地跳動,下一秒好似就要破體而出。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喉嚨沒有意識地滾動,臉頰不正常的薄紅蔓延至耳後,他的耳尖燒得通紅,像被燭火舔過的硃砂,整個人似浸在滾燙的酒液裡。
一切都很明顯了。
她道,“迷情蠱,蘇醒了。”
蠱蟲會得不到滋養便會產生幻覺誘惑郎君,而一旦與人交合,就會像話本子裡被吸精氣的郎君一樣,渾渾噩噩,神誌不清,活不了多久了。
隨知許握緊手中土褐色的瓷瓶,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四處亂晃。
她的手撐住床沿,以此來支撐住自己顫顫巍巍的身體。
她忽然想起來月奴產下幾隻幼崽的時候。
民間俗話貓三狗四,貓咪懷孕三個月就可以產下幼崽,月奴生產前一日,趴在她的床上,像小狗一樣喘息。
時不時還會發出淒涼的叫聲,像小孩子哭泣一般讓人心疼。
“喵~”
深夜,月奴躲在他們為其布好的產房,四周黑漆漆,月奴看起來安心不少,偶爾會用頭撞她。
範令璋忙中有序,著手準備月奴喜歡的雞肉和小魚乾,兩個人深夜忐忑不安地等待。
“應該不會有事吧?”範令璋有上一次接生阿花的經驗,但他的心撲通撲通的。
“月奴有生崽的經驗,應該會好吧。”隨知許也不確定她記憶中並沒有月奴生崽的過程。
前幾天她還專門向有經驗的人請教過,不知道學到的那些有沒有幫助?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會兒考慮著要不要再給月奴準備些吃的,一會兒又派人著手準備更多柔軟的毛毯。
深更半夜,他們精神緊繃,絲毫沒有睏意。
那時候範令璋總是覺得睏倦,白日算賬算到一半,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等隨知許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桌子上熟睡。
月奴生崽的夜裡,他直直看向為月奴準備的小窩,良久,類似“呀”的細微聲音響起。
兩人立即起身去看,他們不確定月奴還生不生,隻能悄悄看一眼。
“你說月奴這回會生幾隻?”
“娘子,我也不知道啊。”
隨知許:“碗裡的雞肉沒了,快去添上。”
“哦哦,好。”
月奴生崽,隨知許和範令璋也跟著折騰了一宿,中間月奴生到一半不生,單臥倒在那裡大喘氣。
隨知許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覺還有,一邊喂雞肉,一邊哄她,後半夜終於又生下了一隻。
最終,生下來三隻小貓崽,阿花有了三個弟弟妹妹。
隨知許和範令璋累癱在床上,一個晚上驚心動魄,她無比擔心月奴的安全,她雖然沒有上一次月奴生產的記憶。
但按照人間,娘子生產九死一生,她想對人如此,對於弱小的貓咪更是。
月奴生崽之後,範令璋肉眼的可見的精神很多,隨知許不知道他是強忍睏意還是太過興奮壓抑住蠱蟲的反應。
他總是忍不住去偷看月奴的孩子,聽他阿孃說剛出生的小貓不能經常摸,沾染上人的氣味,貓咪就認不得了,所以範令璋就趴在窩邊偷看。
月奴生產後脾氣見長,尤其對範令璋,動不動上去一爪子。
他被抓後哭唧唧跑來給她告狀,正月裡,他的聲音和月奴喵喵的喊聲以及丹紅俏皮的嘮叨聲混雜在蒹葭閣。
院中的紅梅偶爾抖落下幾片花瓣,紛紛揚揚落在潔白的雪上,像她的心一樣因為他們的歡呼雀躍而鼓舞。
“蚩公留下話,若是郎君再犯,娘子便封住郎君的xue道。”
她喉嚨沙啞,“我知道……”
丹紅擔心地望向她,現在她依舊覺得範郎君配不上娘子,但他確實可以讓娘子開心。
蒹葭閣有他的日子,娘子或許都沒有發現,她笑的次數很多,脫離了隨家少主的身份,沒有了隨家繁多的事務,也沒有那群瘋子打擾,蒹葭閣多了一份恬靜美好。
“我封住他的xue,你去繼續準備吧,還有各種,等蚩公來了交給他,記得化開。”
丹紅接過她手中的瓷瓶,輕喚她幾聲,沒有答複,默默退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