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後和大男主係統搶奪氣運 為天下安
為天下安
盛夏煩躁,烈日的陽光透過窗欞將金黃色碎片撒在地麵上。
朝堂之上皇子爭權,叢瀾一個小小的探花郎和隨赫一個初入京城的家主,在浩浩蕩蕩的長安權貴之中渺小的像一粒沙土。
今日揚起後日便能重重落下。
隨赫試圖尋找太後援助,卻處處受阻,暗地之中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擋住她的去路。
“我記得隔壁國公府的裴世子對你青睞有加?”
裴世子三甲第六,很是欽佩叢瀾和符明光,不過符明光性子冷,把他當做空氣,隻有叢瀾願意陪他玩玩。
“他被安排外放了。”
隨赫不解,“裴家是皇後母家,居然不留他留任長安?”
“如今朝堂之上,各家爭鬥,淮王監國身後有裴家,永王身後有王家……宮中還有身懷皇嗣的盧嬪。那個位子,不到最後誰也說不定……”
“我官位不高,打聽不了太多,抱歉。”
隨赫歎了一口氣,以手撐額,“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過了幾天,周娘子敲響隨赫書房門,道,“家主,王家來人了。”
隨赫出門迎接,見麵的時候才發現他隻是王家的一個管事,勉強能夠說得上是王大人的心腹。
她壓下不滿,禮貌應對,聽完對方的話後,心情幾番周折。
“王管事先回去吧,此事我需要慎重考慮。”
“隨家主還是考慮清楚,王家在長安紮根多年,隨家主初入京城,還是低調些為好。”
他語氣囂張跋扈,眼神朝上,根本沒有把隨赫放在眼裡。
周娘子忍不住上前,卻被隨赫拉住。
她壓下怒氣,“當然明白,阿周,送客吧。”
叢瀾下值聽說後去書房找她,她一個人坐在書房中,手上是荊州隨家傳來的訊息。
“我可以看嗎?”
叢瀾脫口而出,隨赫擡眸看他,思即不是些機密的事,便由他看了。
信中有諸多人的口吻,有她的弟妹和嫂嫂,信中提及那個孩子長得和她的哥哥很像,等隨赫下回回去他都會喊姑姑了。
信件很長,零零散散講了很多隨家的平日裡的趣事。
隨赫創立的仙家寮越來越好,仙家寮的孩子和娘子們都很爭氣,將這裡建設的很好。
之後還有一些孩子的口吻,叢瀾推測應該是仙家寮那些孩子。
句句溫馨,隨赫周遭的氣壓極低,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叢瀾猜測王家管事說的話對她影響很大。
他試著開口,“你很糾結對嗎?”
聞言,隨赫拍案而起,直視他。
良久,“你覺得我冷血嗎?”
她走到窗邊,外麵驕陽正好,窗外大樹的枝丫搖晃,一片靜謐。
“可我也沒有辦法,我是隨家的家主,我不可能置我身後無數家人於不顧!”
“我阿兄原先是少主,我們一同勾勒家族前景,幻想未來的美好。可是一夜之間所有都變了,他死了,所有的誌向,所有的大業都需要我一個人完成!!”
隨赫聲嘶力竭,她走到叢瀾麵前,“長安的世家權貴看不起我,蔑視我,可是我就是要上天見證,我隨赫走到他們麵前,我可以做好隨家家主的位置,身為娘子又如何,我的野心,我的抱負,我所做的一切不會比他們差!”
“為了這個位子,我做了那麼多,我第一個殺的人就是隨家本家的人,他試圖派人刺殺我,在我死後奪得家主之位。這一次沒有任何人來救過,我的阿兄沒有,我的弟妹沒有,是我拚儘全力反殺他,我以家主的名義公之於眾,殺雞儆猴我才能勉強坐穩這個位置。”
隨赫呼吸不穩,她靠手支撐在書桌上,平靜後,“我不能救她,王家勢大,皇權飄渺,如今長安之中他可以輕鬆毀了我所得到的一切,我一步步到今日,不可能回頭,也絕不會放棄。”
“日後清明我會負荊為符家上香。”
她閉上眼,搖搖欲墜,叢瀾想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去被她拂開。
她一個人走到屋外,耳邊回想起符明光的話。
“我祝你蟾宮折桂,一舉奪魁!”
“借你吉言。”
……
“為父兄洗清冤屈,為家族報仇是我最大的心願。”
“你做我的麾下之士,我助你仕途平穩。”
可,複仇一旦開始,就永遠無法停歇。
符明光滿懷恨意,態度激進,被王大人發現端倪,鋃鐺入獄。
昔日把酒言歡,暢聊未來的幾個人怎麼會變成怎樣?
大理寺獄符明光滿身血汙,王家見隨赫收手後特意來到她麵前炫耀。
“符明光,你們符家的人都太倔了,看吧,世道如此,你還是乖乖認命吧。”
符明光睜開眼,冷冷注視他小人得誌的臉,一口血吐到他臉上。
“陰險小人,不得好死!”
他摸了一把血,嗤笑,“陰險?那我倒多謝你誇獎,哈哈哈——”
他揚長離去,揮手示意獄卒好好招待符明光。
燒紅的鐵烙落在她身上,符明光悶哼出聲,眼角終究落下淚。
午夜夢回,她總會想起兒時母親的歌謠,“同苦同甘,安之樂之……”
想起青州的晚風下一家四口坐在院中閒聊。
想起阿兄被阿耶考教學問被她笑話,自己卻被阿耶發現提溜出來考教。
想起滿門被屠,鮮血和淚水糊了她一臉,想起深夜裡阿孃的嘶吼,“快跑啊——”
“活下去!”
想起隨赫的,“你們先走。”
符明光笑起來,起初聲音低啞,而後放肆的笑聲充滿整個詔獄。
陰森森,淒淒慘慘,大理寺扣押的犯人們都忍不住嘀咕,她是不是瘋了。
淮王於心不忍,以為病重的父皇祈福為由放過了她。
太後藉此更加大力推崇天下娘子讀書,完善了宮中女官製度。
經過此事符明光和隨赫像楚河漢界般劃清了界限。
出獄之時,隨赫去看過她,符明光直直從她身邊經過,眼神漠視。
“明光。”
“隨家主對我有事吩咐嗎?”
符明光在笑,笑意淒涼,一瞬間隨赫不敢上去,是她先放棄的。
她沒有選擇她。
符明光孤零零地走,隨赫攔不住她,也不敢攔她,隻能私下拜托倪醉藍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終究走到這一步了。
永寧十四年,這一年,聖上駕崩,淮王陸淮繼位,隨赫清楚其中有符明光的謀劃,牢獄一行,她沉穩很多,手段卻也更加狠辣。
聖上欲封其側妃周氏為皇後,朝堂議論紛紛,皆以周氏無子出為由上奏,最後聖上週氏封為貴妃。
不久先太子妃生下先太子之女,上吊自縊,撒手人寰。
聖上繼位,王家作為落敗皇子姻親,首先被砍刀,符明光一躍成為帝師。
隨赫在王家落敗之後,落井下石,用她從隨程身上學會的,也是她最常用的方法,溫柔刀。
王家入獄,她特意去了一趟大理寺,出來之時他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沒有去管,殺了他又能怎麼樣,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娘子,要我給你擦一擦嗎?”叢瀾在上方為她撐傘,另一隻手拿著帕子問她。
她望向叢瀾充滿溫情的桃花眼,柔情似水,風情萬種。
隨赫腦子裡冒出符明光的話,那日她說的太大聲,她又沒走多遠便聽見了。
“我記得你從前鎮上有些富家娘子想讓你做她們的上門女婿?”
“……嗯,確有此事。成親之事,重要的是兩情相悅不是嗎?如果那個人是你,我願意。”
“胡說什麼。”隨赫拿走他手上的帕子,嘀嘀咕咕走上馬車。
叢瀾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難道今日他的打扮不合她的心意?
他有些泄氣,不多久又充滿乾勁,他不會放棄的。
“娘子,你等等我!我還沒上馬車呢!”
隨赫掀開車簾,“登徒子一邊待著去!”
“我嗎?”
叢瀾的雙腿趕不上馬車,他仔細回想自己的話,很浪蕩嗎?
還是說,她害羞了?
是嗎?
是的吧!
叢瀾噠噠跑回隨家,繼續給隨赫做飯,從前一個人過時,他潦草做的飯說不上多好吃,隻能勉強入口。
如今他廚藝大漲,俗話說得好,要抓住一個娘子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娘子!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吵吵鬨鬨,不成體統。
隨赫如實評價,閉眼道,“和昨天一樣。”
“荊州魚糕和千張扣肉?還有彆的嗎?葫蘆雞要不要,我剛學會的。”
“哦,那你做吧。”
隨赫淡淡道,加上一句,還算有用。
她仔細打量叢瀾,她若成親必是招贅,他無親眷,此點倒是方便。
明知如此,便要往她這裡跳,不知道他是傻還是精。
再看吧,如今的她還考慮不了這些。
建武二年,隨山和隨黎等人進京,楚非玄一進長安便和叢瀾不對付,發現叢瀾心悅隨赫之後更是與他爭鋒相對。
“我與娘子同歲,剛剛好。你個小孩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該死,吃我一槍!”楚非玄手持長槍,刺向他。
叢瀾躲過,跑到隨赫身後,“娘子,你這弟弟實在莽撞,不若扔到軍營裡去吧?”
“我同意,阿姐。軍營對他是個好去處,既能磨煉心性也能有所功績。”
隨山如此說,隨赫認真考慮起來。
楚非玄:“家主!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啊!我才十九還沒及冠呢。隨山他比我還小,他才十六,他懂什麼?”
隨山:“你比我大,也沒見到你腦子長在哪兒去?”
“說的你聰明似的,前些日子差點被人家騙了八百兩,沒見過一個傻子能夠傻到如此地步,一天被人騙去八百兩,八百兩~”
“楚非玄!你不準再提起此事。”
隨山鬨紅臉,氣得要打他,楚非玄手持長槍,根本不怕他。
隨赫扶額,一堆人吵的屋頂都快掀起來了。
等楚非玄及冠之後就把他送到軍營裡去。
打鬨占了上風的楚非玄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一年後,他被送到軍營時,人還在發懵,隨赫交代他照顧好自己,轉身就走。
楚非玄:“……”
好吧,沒關係,小爺在哪裡都可以成就一番作為。
楚非玄在軍營拉幫結派,惹是生非,招惹了有門路的人,他打不過楚非玄,跑去襲擊隨赫。
隨赫此時正和隨山與隨黎置辦年貨,他們兩個又吵起來。
對此隨赫很是無奈,家中弟妹都是吵架怎麼辦?怎麼勸也不行,她也沒有厚此薄彼啊,兩個人在任何事情上的分量都是一致的。
小的時候連衣服顏色和玩具都是一樣的。
沒辦法,兩個人可能天生就不對頭吧。
隨赫歎氣時,遠方箭矢瞄準她,隨山眼尖瞧見,想也沒想擋在她麵前。
親眼目睹阿弟倒在麵前,隨赫抱緊他的身子,“小黎!快找馬車和大夫!”
“阿姐……”
“你彆說話,馬車一會就到。”
“我一直都很想待在阿姐身邊,很久很久之前就想。”
隨赫用披帛捂住他的傷口,沒有用,鮮血流到她的手上,她不敢動那根箭,它離心臟太近了。
隨黎從小到大和他吵吵鬨鬨,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死,急匆匆穿過人群,叫來馬車和大夫將他帶走。
隨赫派人查清,最後落在楚非玄頭上,他支支吾吾道出原委。
楚非玄年輕氣盛,看不慣武將之子出身猖狂至極,在軍營裡橫行霸道,欺負弱小,便拉著那群人反抗。
隨赫得知直接上報官府,憑借隨家家主的身份上達天聽,驚動聖上和太後。
太後很喜歡隨赫,經常讓她和倪醉藍進宮講學,得知隨赫的弟弟當街被射傷,性命攸關,當即下令嚴懲不貸。
經此一事,楚非玄不敢如此狂傲,他做事不考慮後果,隻想著當下。忘記自己的身後還有很多的家人會受到牽連。
“傻阿弟,自己會死,知不知道?”
“我願意的,為阿姐去死我也願意。”
建武五年,叢瀾得聖上看中,晉升為禮部侍郎。
隨赫在書房擺了一遝子郎君資訊,問他那個更適合做家主的夫婿。
叢瀾皺起眉,看都沒看,“都不好!都沒我好看。”
“你確實不看看嗎?”
“不看!你誠心氣我。”
隨赫故作可惜,展開看,“充州叢瀾,年二十五,官至禮部侍郎,文采斐然,性情溫柔,家無親眷,八字相配,乃上上之選。叢侍郎,你確實不選嗎?”
“八字相配……”
叢瀾擡頭,眼睛亮晶晶望向她,“你去測我們的八字了?我選!我選!”
“我可以成為你的上門女婿了是嗎?”
隨赫挑眉,“對,你以後要聽我的,不準違揹我。”
“我願意我願意。”叢瀾抱住隨赫,像小貓一樣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太好了,他終於上位了。
終於不用擔心娘子跟外麵的野花野草所迷惑了。
他萬萬沒想到楚非玄之後,還有醫家寮的甄角,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說是醫家寮夏晚的師弟,夏晚他知道,娘子當初救了她,那和甄角有什麼關係啊?拐著彎兒跟娘子蹭關係乾什麼?
現在終於好了,他們都是不入流的野花野草,隻有他纔是正房。
“娘子,娘子,娘子……”
隨赫:“嗯。”
“娘子,娘子……”
“打住,不許喊了。你當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偷和他們搶位子,麵白黑心的家夥,難怪這麼快當上禮部侍郎。”隨赫揪住他的耳朵,見他笑得燦爛,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你當年起步不敢行足踏錯,如今還不大展身手嗎?”
隨赫笑的隨性,“自然。”
隔年兩人大婚,叢瀾協助隨赫壯大山海書院,在大齊廣泛傳播娘子入學。
隨赫起初謀劃荊州嚴令典妻,之後擴散大齊。
太多時候和符明光重逢,可惜二人又錯過。
她從未放棄尋找周娘子的孩子,仙家寮的信件送往她手中,得知出生在仙家寮第一對孩子並懇請她取名時,同樣還有周娘子女郎的訊息。
時間過去太久,那個孩子已經長大,當初一個嬰兒,仙家寮認得全靠脖子上胎記,反複確認之後給隨赫寫信。
可憐的是那個孩子從小被當做藥人對待,如今練就百毒不侵的本領,仙家寮把她安置給夏晚和甄角。
夏晚早出晚歸,全靠甄角照顧她,久而久之她拜了甄角為師,繼續學習醫術。
所有的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隨赫十月懷胎產女後,國師突然出關指出她的孩子有十八歲大劫,唯有與她待在道觀,大劫纔有可能度過。
隨赫產後虛弱,叢瀾再三詢問沒有其他的方法,且她生下來病灶不斷。
她強忍住不捨,還是將孩子交給月齡,臨走前月齡讓她給孩子取個名字。
“名字?”隨赫扒開繈褓,指尖落下她的小臉上。
“叫她知許吧,我等這個承諾。”
同年鄭娘子過世,臨死之前拜托叢瀾收她的外甥程知節為徒,而隨楚客被她交給了墨家寮寮主代為照顧。
自此第十八年母女相聚,今年第十九年,隨赫撫摸她的發絲,時境過遷,當年的孩子都長大了,有些人卻一直停留在當年。
比如她和符明光永遠停在盛夏,如今熱烈的季節成為了他們的最後。
比如仙家寮的謝毓謝仙停在了春的末尾。
而隨知許,如今人間四月天,她到底應該做何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