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正德帝 第355章 何乾
卯時三刻,北京城的晨光灑向紫禁城,透過宮殿的雕花窗欞斜斜鋪在青磚地上。朱厚熜身著常服,手中朱筆在葉忠的奏疏上圈點,案頭堆著工部連夜趕製的仁壽宮工程圖。暖閣外傳來玉佩輕撞聲,內閣首輔毛紀率王瓊、王憲、喬宇等重臣依次而入,靴底踏過金磚,在晨光裡投下細長影子。
“其他事先不說,你們先瞧瞧這個本子。”朱厚照將奏疏推至案前,指節叩了叩。
毛紀趨前半步,官袍上的仙鶴紋在陽光下下泛著微光,接過奏本後,仔細地研讀了起來,片刻後遞給了王瓊,內閣眾人依次閱覽。
原來正是皇帝剛剛閱讀的監察禦史葉高的奏本。
“啟稟陛下,葉忠所言甚是。隻是……”張侖瞟了一眼朱厚照,見皇帝正端著茶碗,看不見表情,於是接著道,“修建仁壽宮,本來是為了太後陛下,乃體現天子孝心,若減少一些舊的規模,麵子上不好看.......況且朝廷還是能拿得出的錢財的。”
秦金聞言便道:“朝廷有舊例,葉忠此言也算忠心之言。”
朱厚照心中暗道:“我都在本子上畫圈了,你這人竟然還說朝廷能拿出來錢,哪裡有錢?有錢前段時間我用的著和工部打擂台?”
於是便放下茶碗道:“城牆都沒修好,先省省也沒關係,朕看這石材改用房山青,能省許多資費。令工部重新覈算。”
他抬眼掃過眾人,見毛紀微微頷首,又道:“毛先生,宮女放還所需月例銀,能否可從光祿寺節餘支用?”
毛紀道:“回陛下,此乃仁政,光祿寺沒有結餘,戶部擠一擠也就是了。”
朱厚照頷首道:“如此甚好,司禮監查訪釋放宮女,隻是這請分彆高牆庶人應釋放者,送各王府鈴束事該如何計較?”
喬宇見狀,向前半步:“臣乞陛下聖裁。”
朱厚照便道:“是個仁政,隻是祖宗有製度,朕不敢違拗,不如這樣吧,不用送各王府約束,由各王府支田莊,交給皇莊管理,高牆庶人日常費用均有此出。”
眾人聞言心中覺著皇帝真真是一點臉也不要了,毛紀道:“啟奏陛下,臣恐諸王心生怨恨,再生事端。”
朱厚照手中把玩著玉虎,看向魏彬笑道:“難嗎?”
魏彬道:“不難,隻是一時半會兒收不上來,恐怕負了陛下大事。”
朱厚照接著道:“上個月山東來報,朝廷差的欽差下去覈查了,彈劾孔府隱匿魯府田產,網圖據為己有,民眾議論,有傷朝廷體麵。朕讓禮部、戶部議論,到現在宮裡也沒見覆議,這不好。”
眾人聞言皆異口同聲連連稱喏。
朱厚照見他們這樣子,心中不滿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處罰孔府,可是孔府這般欺淩宗室,該怎麼說?”
“啟稟陛下!”
王瓊微微行禮,“不如傳孔聞韶進京回話。”
朱厚照卻冷笑道:“算了,算了。傳他來進京做甚?查,接著查。說起來,他孔聞韶剛剛有了兒子,這才三歲,就應該要給兒子做出表率出來,怎麼能這般?”
眾人聞言額角沁著汗珠連忙稱是
朱厚照接著道:“說到張延嶺豢養了很多無賴之徒,謀取利益,盤剝百姓。”話音剛落暖閣內空氣驟然凝滯,接著眾人便聽到“啪”的一聲原來是龍紋團扇拍在禦案上。
王瓊握緊腰間玉玨,沉聲道:“臣乞陛下令到督察院回話……”
朱厚照道:“怎麼能輕饒?應令廠衛及巡按、巡城禦史緝拿。”
毛紀便道:“陛下,太後剛剛因仁壽宮災而受驚,陛下此時懲治張延齡,若太後何?”
朱厚照聞言道:“先生所言甚是,隻是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漢文帝時,薄太後弟薄昭犯法,其羞愧自殺謝天下,張延齡要是有這覺悟,天下何愁不大治?”
眾人聞言心中無不腹誹:“這話說的也忒苛刻了。”
朱厚照歎口氣,便接著道:“不說他了,葉忠說朝廷應當令各邊將領及軍衛官員不要剝削士兵,應該供給的衣服食物,務必及時給予。朕看這條也是極為妥當,準了。”
眾人聞言紛紛道:“臣等遵旨。”
朱厚照拿起奏本,當看到奏本中寫禦史潘鵬依附錢寧,而被法辦,可是他在浙江任職時,曾做過一本《議處冊》,請求陛下儘快查明革除時,心中很快想到了潘鵬的另一個高作《和平冊》,便知這是“人亡政消”之故。
這葉忠心思也是極為玲瓏,用前麵的來掩蓋最難辦的,將最難辦的放到後麵,想生米煮成熟飯。
奈何自己一點都不要臉,於是道:“至於禦史潘鵬耳附錢寧,正既法典,其按浙江時,所行有議處冊,貽室至今,乞亟為查革事,就先放在那裡吧。”
秦金聞言心中長舒一口氣,便率先道:“陛下聖明。”
朱厚照接著道:“李旻奏報湖廣行都司署都指揮僉事王偉有才乾,卿等如何計較?”
王憲便道:“臣原先在兵部聽聞此人,確實能乾。”
朱厚照於是問道:“當差往何處?”
王憲道:“雲南、四川、廣西、遼東等處皆可差往。”
朱厚照聞言便道:“我看不如就去廣東張嵿處,任滿剌加總兵官。”
王憲聞言心下大驚,這人一下子連升三級啊。
王瓊便道:“也好,不然不能協調各方。”眾人聞言覺著也還可以,便紛紛點頭讚同。
未時,內閣六部官員魚貫而出。王瓊望著遠處匆匆回宮的宦官隊伍,忽聞身後有人輕笑。回頭見張侖倚在廊柱上:“王閣老且看,這天似乎不大好。”
王瓊聞言,抬頭看了一下,便道:“好不好沒甚關係,隻要風調雨順就行。”
張侖便笑道道:“是這個理兒”
王瓊接著道:“令郎到了南京也有了許多時日了吧?”
張侖笑道:“快回來了。孩子小,沒怎麼出過遠門,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裡來,不過王閣老記得犬子,實在讓我吃驚。”
“陛下設立侍衛處,名義上歸錦衣衛,誰不知道都歸陛下直轄?”王瓊笑笑,眼神又瞟了一眼乾清宮的侍衛,“彆看現在品級低,日後難保不是為官一任的大員,誰會不瞧著些。”
張侖意味深長地笑道:“怎麼說,我怎麼聽著那麼糊塗?”
王瓊則笑道:“你沒看,最近邊鎮總兵、副總兵,包括京營,如今除了幾位能乾的,你看看看這些勳戚,還有幾人手上有兵馬的?”
張侖怎麼會不知?如今天子任用的班底,大多是應州一戰練出來的參將、遊擊這些人,要麼就是魏彬、張永、穀大用等這些人的兄弟或者侄子們,聽說皇帝準備抬一抬京衛武學的品級,參照國子監。隻不過反對聲音過大,皇帝沒實行這個想法。
不過,聽說皇帝準備讓定國公徐光祚去提督京衛武學去。
這一搞,等於變相的將武學地位抬了起來了。
但是這與自己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