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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德帝 第512章 武定昏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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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氣蒸騰如籠。武定侯府深宅之內,冰山在青銅獸爐中緩慢消融,絲絲涼氣卻壓不住郭勳心頭的煩躁。

這些日子真是邪了門了,先是侵占虎賁左衛房舍的事兒被張嵩和鄭一鵬捅到了禦前,皇帝雖然沒傳自己進宮,但是事後宮裡傳出訊息,待席書、張嵩和鄭一鵬退出殿後,皇帝起的將茶杯給摔了。

他斜倚在紫檀木嵌螺鈿的羅漢榻上,身著冰蠶絲常服,指尖撚著一串油亮的伽楠香佛珠,眉宇間卻凝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鷙。

窗外蟬鳴聒噪,更添幾分煩悶。

“侯爺,”

心腹管家輕手輕腳趨近,雙手捧上一封火漆密封的書信,聲音壓得極低,“太原,八百裡加急,張指揮使的親筆。”

郭勳眼皮微抬,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閃過。他接過信,揮退左右。指尖挑開火漆,展開信箋。字跡略顯潦草,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倉惶與驚懼:

卑職張寅泣血百拜侯爺尊前:

驚聞新任巡按馬錄,陰鷙狠戾,竟於暗中重啟正德十八年舊案!其遣心腹密查五台黃冊底簿,更以卑職鄉音為餌,秘召陝西洛川、鄜州刁民老朽入晉指認!又提審犬子大仁、大義,施以詭計,意欲坐實卑職乃李福達之汙名!其用心之毒,手段之詭,令人發指!

卑職蒙侯爺再造之恩,方有今日,此恩此德,沒齒難忘!然馬錄此獠,分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其窮追猛打,所圖非僅卑職一人,實乃欲借卑職項上人頭,攀扯侯爺清譽,動搖侯府根基!此風若長,侯爺威嚴何存?闔府上下,何以自處?

伏乞侯爺念及昔日情分,憐卑職一片赤誠,速施援手!或致書訓誡馬錄,令其知難而退;或於禦前緩頰,將此案壓下。卑職闔家性命,儘懸於侯爺一念之間!惶悚待命,泣血再拜!

卑職



頓首百叩

“砰!”

一聲悶響!郭勳手中的伽楠香串狠狠砸在黃花梨炕幾上,上好的珠子頓時崩裂數顆,四散飛濺!

“馬——錄!”

郭勳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額角青筋暴跳,眼中怒火熊熊,幾乎要噴薄而出!那張保養得宜的貴戚麵龐,此刻因暴怒而扭曲猙獰,“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之徒!區區五品巡按,安敢如此!查黃冊?召刁民?提審人犯?步步緊逼,招招致命!這是要掘根!是要打本侯的臉!”

他猛地站起身,在鋪著猩紅波斯地毯的廳堂內焦躁地踱步。

這個案子不是結了麼?怎麼又翻出來了?

他當然不知道張寅的底細,他如果知道,自己就真完了。

隻是張寅不能倒!張寅若倒,拔出蘿卜帶出泥,他郭勳也必然惹一身腥臊!

更可恨的是,馬錄此舉,分明是借題發揮,挑戰他武定侯府的權威!一個禦史,竟敢將刀鋒指向天子近臣?!此風絕不可長!

王升雖然辦了事,卻沒辦成。

還有這張嵩和鄭一鵬。

現在又來了馬錄。

真是流年不利,自己今年犯小人?

郭勳強忍著慌亂,讓自己靜下心來。這件事絕對不能捅到禦前。

隻是該怎麼辦?得好好想想。

訓誡?壓下?

郭勳停下腳步,眼中寒光閃爍。張寅這蠢貨,已被嚇破了膽!馬錄既已查到如此地步,豈是區區訓誡能擋?唯有以勢壓之!以他武定侯的赫赫威名,天子近臣的煊赫地位,一封書信,便是千鈞重擔!他馬錄縱有十分膽氣,也要掂量掂量,是否扛得起得罪本爵的後果!他這頂烏紗,還想不想戴?!

“郭福!”

郭勳厲聲喝道。

“在!”

一仆人郭福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門口,躬身垂手。

“備筆墨!吾要親自給那馬錄修書!”

郭勳的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就用那禦賜的‘金粟箋’!讓他知道知道分量!”

千裡之外的太原,巡按察院簽押房。同樣悶熱難當,冰山融化的水滴落在銅盆中,發出單調的“滴答”聲。馬錄正伏案疾書,整理著關於張寅(李福達)身份、罪行的一應鐵證。洛川、鄜州父老的具結畫押文書,五台黃冊底簿關鍵頁的摹本,李大仁、李大義驚駭反應的記錄……一樁樁,一件件,厚厚一疊,觸目驚心。窗外天色陰沉,烏雲低垂,隱隱有悶雷滾動,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陳安悄然入內,麵色凝重,雙手捧上一個異常考究的紫檀木盒,盒麵鏨刻著繁複的雲龍紋,僅這盒子便價值不菲。“老爺,京師,武定侯府,八百裡加急遞到。”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馬錄筆鋒一頓,一滴濃墨在雪白的宣紙上迅速洇開,如同不祥的預兆。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個彰顯著無上權勢的紫檀木盒上,眼神驟然銳利如刀鋒。

“放下。”

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陳安將木盒輕輕置於案頭,垂手退至一旁。

馬錄沒有立刻去碰那盒子,而是凝視著它,心中狂喜。郭勳……終於坐不住了!這般急切,這般張揚,恰恰證明瞭張寅就是李福達!也證明瞭他郭勳與此獠,早已是休慼與共,沆瀣一氣!這盒子裡的東西,必然是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的說情囑免之詞!好一個武定侯!好一個天子近臣!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包庇朝廷通緝多年、血債累累的彌勒巨寇!視國法如無物,置天理於何地?!

胸中一股鬱積已久的怒火,如同壓抑的火山,在此刻被這紫檀木盒徹底點燃!他猛地伸手,“啪”地一聲掀開盒蓋!裡麵並無金銀珠寶,隻有一張折疊整齊、在燈光下隱隱泛著金輝的禦賜“金粟箋”!紙上墨跡飽滿,力透紙背,正是郭勳親筆:

巡按山西監察禦史馬錄台鑒:

驚聞台端抵晉伊始,即戮力王事,風塵勞頓,本爵心甚慰之。山西地近邊陲,軍政繁劇,尤賴台端與地方文武同心戮力,共保無虞。

近聞台端複查太原衛指揮張寅舊案。張寅者,本爵亦略有所知,乃勤勉忠謹之將,鎮守太原多年,頗著勞績。其早年或有微瑕,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其已洗心革麵,為國效力久矣。台端風憲清嚴,本爵素所欽敬。然法理之外,亦有人情;糾劾之時,當察其本心,觀其後效。

張寅一案,代州舊審已明,李玨、畢昭諸公亦早有定論。今若因一二刁民挾怨攀誣,或捕風捉影之詞,便重啟乾戈,深文周納,恐非朝廷愛惜將才、安定地方之本意。且易致物議沸騰,軍心浮動,於邊備大局有損無益。

本爵念及台端忠勤體國,故不避嫌疑,致書直言。望台端明察秋毫之餘,亦能權衡利弊,體察上意,以大局為重。張寅之事,若能網開一麵,予其自新之路,則朝廷得保全一良將,地方亦免震蕩之虞。本爵感念台端之情,自當銘記於心,他日必有以報。

若台端執意深究,恐非智者所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然天威難測,福禍自招,還望台端三思而後行,勿謂言之不預也!

武定侯

郭勳

手書

字字冠冕堂皇,句句綿裡藏針!先是居高臨下的“慰勉”,接著為張寅塗脂抹粉、開脫罪責,將鐵證汙衊為“刁民挾怨”、“捕風捉影”,將代州冤案奉為圭臬,最後更是**裸的威脅——“網開一麵,必有以報”;“執意深究,福禍自招”!那“勿謂言之不預”六字,如同淬毒的匕首,寒光凜冽!

“好一個‘網開一麵’!好一個‘福禍自招’!”

馬錄猛地將金粟箋拍在桌案之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霍然起身,胸膛劇烈起伏,一股難以遏製的滔天義憤直衝頂門!清臒的麵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漲紅,雙目圓睜,幾欲噴火!

郭勳!你食君之祿,世受國恩!身為勳戚之首,天子近臣,不思忠君報國,整肅綱紀,竟為一己私利,包庇巨寇,顛倒黑白!視朝廷法度為兒戲,以侯爵威勢壓風憲!你眼中可還有君父?可還有王法?!張寅(李福達)手上沾滿無辜百姓鮮血,屠莊滅門,宣揚邪法,冒名竊位,罪大惡極,罄竹難書!此等十惡不赦之徒,在你口中竟成了‘勤勉忠謹’、‘良將’?!要我‘網開一麵’?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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