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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德帝 第568章 花錢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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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見人都到齊了,語氣沉緩卻透著不容錯辯的鄭重:“爾輩皆知,朕此次移駕曲阜,隻為祭孔。”

燭火在他身後跳了跳,把他的影子映在牆上,龍袍下擺的團龍紋輕輕晃了晃,倒比尋常時多了幾分肅穆。他抬眼掃過眾人,目光先落在夏言身上

——

這位右都禦史總帶著股剛直氣,此刻正垂著眼,指尖卻悄悄撚著朝服的衣角,顯是在仔細聽;再看向喬宇,卻微微頷首,眼底帶著認同;最後,他的目光停在孔聞韶身上,見對方垂著首,鬢邊的發絲沾著點未乾的霜氣,手攥著玉帶的指節泛了白,便緩了緩語氣:

“自太祖高皇帝定鼎以來,我大明便尊孔為聖,要天下士民以儒為宗,朕此次來,便是要承列聖遺誌,親自到孔廟祭孔,敬的是文宣王的‘仁義禮智’,正的是天下士紳的人心。”

他說著,抬手端過茶碗,卻沒喝,隻讓溫熱的瓷壁貼著掌心,目光又落回案上的奏本,“孔家是聖裔,執掌孔廟祭祀數百餘年,朕來曲阜,也是信得過孔聞韶能守好這‘聖門規矩’。”

這話落時,孔聞韶忙起身躬身,聲音比剛才穩了些,卻仍帶著幾分拘謹:“臣定不負陛下所托,祭孔諸事已按禮製備妥,樂舞生、禮器皆經三次查驗,絕無半分差池。”

朱厚照抬手示意他坐下,指尖輕輕敲了敲案角,語氣裡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鄭重:“祭孔是大事,半點馬虎不得。朕要的不隻是‘無差池’,是要讓天下人看見,我大明尊孔,不隻是擺排場、行儀式,是要學孔子‘為政以德’的道理,是要讓官守國法、民安本業。”

夏言聽到

“官守國法”

四字,悄悄抬眼看向朱厚照,見皇帝目光正掃過案上那疊田產文書,便知陛下這話不止說給孔聞韶聽,更是說給在場所有大臣聽。他悄悄挺直了脊背,手裡的茶碗微微傾斜,溫熱的茶水卻沒灑出半滴。他知道,接下來,皇帝不會在這個場合向孔聞韶發難。。

喬宇也聽出了話裡的深意,輕輕放下茶碗,瓷碗碰在案上發出輕響,他順勢頷首:“陛下所言極是。尊孔與守法本是一體,聖門講‘克己複禮’,這‘禮’便是國法、便是民心,若失了法,再隆重的祭孔儀式,也失了根本。”

朱厚照點點頭,目光重新掃過眾人,燭火的光落在他眼底,添了幾分清亮:“一路上,奏本不斷,揣測朕意,說什麼‘為郭勳開脫’‘借祭孔壓輿情’的混話!孔聖乃萬世道統的根本,前番退田惹得士子心疑,朕親往焚香,是為明‘敬聖尊道’的真心,是為安天下讀書人的心,除此之外,再無半分其他念頭。”

頓了頓,他語氣添了幾分鄭重:“自出京以來,朕令左右敕書沿途州縣隻需備妥祭孔的儀軌、護好朕的聖駕,不必搞那些鋪張的迎送!可見朕的心思,禮與法皆顧而已。”

他話說到這兒,故意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孔聞韶身上,見對方的肩膀悄悄沉了沉,便沒再往下說有些話不必點破,卻要讓眾人都揣著明白:此次曲阜之行,敬聖是本,守法亦是本,兩樣都不能偏。

眾人聞言隻得道:“臣等遵旨。”

永壽堂的窗紗是新換的霞影紗,晨光透進來,在案幾上灑下幾縷軟金。劉全忠悄悄地吹滅了蠟燭。

朱厚照稍微靠了椅背,手裡握著玉虎,見眾臣此刻都沒說什麼,斷氣劉全忠捧來的茶,抿了口笑道:“衍聖公你也倒是個有心的。我在路上便聽說,你為了接駕忙前忙後,張侖到了傳旨,哪承想你隔天就忙著裡外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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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何孟春還跟我說,你讓人把孔府上下都重新漆了,連窗欞上的雕花也細磨了一遍,想來也費了些銀錢、使了些人手。”

孔聞韶忙躬身往前湊了半步,卻沒敢抬眼,隻垂著手回話,語氣裡滿是恭敬:“陛下這話說的,臣誠惶誠恐,鑾輿大駕光臨孔府,原是我們做臣子的體麵。這點子活計算什麼?不過是讓人拾掇得乾淨些,好讓陛下住著舒心。銀錢、人手都是府裡現成的,哪裡說得上‘花費’?本就是該當的。”

眾人聞言心中原本提著的口氣,又鬆了幾分。

朱厚照聞言,抬手拍了拍扶手,笑道:“你倒會說嘴。我還聽說,你特意讓一些道士、和尚搬進了府中?朕不是喜愛這些這個僧道,不過是太後她老人家喜歡燒香拜佛,我這做兒子的就該有些孝心纔是,這才讓一些僧道入宮,頌個經,念個佛。這份心,我是領了。”

說著便招手讓他坐,“站半天了,有小凳,坐下說吧。”

孔聞韶忙擺手,依舊垂著身:“陛下跟前,哪有臣坐的理?陛下大駕光臨孔府,臣等榮幸之至,陛下隻管安心歇著,闔府裡外,臣與司禮監並扈從大臣都商議著,料理妥當,保準不擾您清靜。要是還有哪兒不合心意,您隻管吩咐,臣再讓人改。”

旁邊侍立的張侖笑著插了句:“衍聖公這些日可忙壞了,昨兒後晌還親自去園子裡瞧那幾株桂樹,說要給陛下摘些新鮮的,插在屋裡熏香呢。”

朱厚照聽了,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對孔聞韶道:“卿也彆太勞神,身子是要緊的。我住不了那麼長時間,哪用這麼大的動靜?往後仔細些,彆為這些小事累著。”

永壽堂裡的沉香還飄著淡香,朱厚照剛說完那句寬心話,孔聞韶的手就鬆了鬆,指節原本泛著的白慢慢退了,眼圈卻悄悄紅了

——

方纔還懸著的心,像被溫水浸過似的,一下子落了底。

這錢花的值!不僅是打點京中,還有接駕的費用!

他忙躬身,聲音發顫,卻透著股掩不住的熱絡:“陛下這話,臣何德何能勞陛下掛念?臣聞言,陛下自離京一路來吃穿用度都用的陛下的體己,古往今來又哪個天子能做到這般!”

說著,他抬手抹了把眼角,又往前湊了半步,語氣更誠了些:“孔府裡彆的沒有,茶水點心、炭火衣裳,都是現成的。陛下住進臣府中,這些哪用勞煩陛下掏體己?都是臣該辦的,也是府裡的體麵。”

旁邊侍立的田春見他眼眶紅了,忙遞過一方乾淨帕子,輕聲道:“聖公爺也彆激動,萬歲爺最是體諒臣子的,滿朝誰不知?哪會跟您見外?”

朱厚照聽了,笑道:“朕原是怕擾了你,才令內閣、司禮監和戶部從內帑出銀子。沒成想你倒這麼上心。既如此,我便依你,往後這些瑣事,就托你料理了。”

孔聞韶接過帕子,忙點頭應著,聲音裡還帶著點未散的哽咽:“陛下放心!臣定當仔細,保準讓您住著舒心,比在宮裡還自在。”

朱厚照笑著看向田春、張大順道:“彆讓他太勞神,你們幫著些。”

田春、張大順連忙應了,孔聞韶也忙道:“能伺候陛下,是臣的福氣。”

侍立在一側的王憲、何孟春等人聽著皇帝和孔聞韶這般的對話,各個心存疑慮。

王憲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了攥青綢袖口,指節捏出一道淺痕

——

京裡議事,陛下還拿著毛、夏的奏本,細問孔府的田畝、欠稅,話裡話外帶著點不饒人,連毛閣老在旁都不敢多勸,怎麼這會子見了孔聞韶,倒笑著誇他

“有心”,連

“住著舒心”

的話都出口了?

他偷眼往皇帝那裡瞥,見孔聞韶正垂著身回話,眼圈兒還紅著,那副熱絡勁兒,倒像是得了多大的恩典。王憲心裡犯嘀咕,又悄悄抬眼瞧了瞧身旁的何孟春,這位素來心細,此刻卻也垂著眼,指尖無意識蹭著朝服下擺的暗紋,眼底的迷茫像蒙了層霧。

何孟春原是揣著幾分留意來的,陛下半句沒提孔府田畝的事,倒滿是疼惜,他心裡也打了個轉:這才過了一日,怎麼京裡的那股子

“較真”,到了永壽堂就換成了這般熱絡?難不成是陛下瞧著聖公爺儘心,便鬆了口?

王憲悄悄往何孟春那邊湊了湊半寸,用眼角遞了個眼色,那意思是

“你瞧這情形,先前的心思是不是白費了?”

何孟春接了眼色,卻輕輕搖了搖頭,又飛快瞥了座位上端著茶盞的皇帝,眼底依舊沒透亮:若是真鬆了口,倒也該提句田畝的事,怎麼半句沒提?難不成還有彆的心思?

朱厚照卻將眾人的表情心思猜的透亮。

好吧,眾人都會錯了意,隻有貼身的伺候的張大順心中暗道:“萬歲爺這是花孔家的錢,半辦自己的事,孔家這次接駕,怕是要把銀庫掏得底朝天!等著瞧往後孔家掏銀子時,會不會還像此刻這般

‘心甘情願’,恐怕到時候陛下不願意孔家掏錢,這幫子文武官員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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