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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正德帝 第569章 意欲兗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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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朱厚照住進衍聖公府,以衍聖公府為行宮,飲食起居皆孔府供應。

這日,天有些陰暗,永壽堂的錫製燭台燃著兩簇明晃晃的火,燭淚順著台柱淌下來,積成小小的琥珀疙瘩。堂中擺著張梨花木炕幾,上麵擱著盞汝窯淡青釉茶碗,泡著孔府特供的茶,淺綠的茶湯裡飄著兩片薄葉,熱氣慢悠悠纏上炕幾上那本明黃綾子裹著的奏本。朱厚照斜倚在鋪著石青緞繡雲紋的引枕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奏本封皮,眼梢掃過階下侍立的眾人,倒比往日多了幾分閒適。

孔聞韶立在最末,如今對待皇帝由原先的惶恐轉化成了不滿。這住進府裡才半月,銀庫的銀子就像簷角滴雨似的往外淌,每日扈從的茶飯、宮人的用度,連廊下掛的宮燈都要每日換新油。

昨日賬房回話,竟已耗了近萬兩。他鬢角滲著細汗,沾在青綢束發帶上,卻不敢抬手擦,隻悄悄往何孟春那邊挪了挪。

陛見前孔聞韶帶著點哀求:“何閣老,您看……

陛下住得也有些時日了,祭孔的事若能早些辦,既了了陛下心願,也省得太後在京中牽掛。您能不能在陛前遞句話?”

何孟春不巧,也看見了孔聞韶的目光,他瞅著孔聞韶那副

“心疼銀子又不敢明說”

的模樣,心裡早轉了個彎:當初是你哭著奏請

“陛下用度皆由孔府承擔”,如今才半月就反悔,倒顯得聖裔小家子氣,真不齒。可麵上卻不能露,隻緩緩頷首,孔聞韶見了,眼底浮起點希冀。

不多時,張侖、郭勳、王憲、喬宇等人都到了,永壽堂裡的燭火似也亮了些。何孟春先躬身道:“陛下,臣有一事啟奏。自陛下駐蹕孔府,已逾半月,祭孔大典若能早些舉行,既合禮製,也解太後牽掛,伏望陛下聖裁。”

朱厚照抬眼,把手裡的奏本往炕幾上一放,聲音淡得像堂外的風:“住進孔府,日日瞧著聖跡,倒能多追懷些先聖遺澤,祭孔的事,再議不遲。”

說著便從袖中又取出張紙,“昨日京師送來奏本,說禦道上有匿名帖子兩封,鴻臚寺知曉了,請旨令錦衣衛推究,爾輩如何計較?”

何孟春忙站直了身子,語氣鄭重:“陛下,投匿名文書告人罪,律有明禁。太祖造律之初,用意深遠

——

小人慾中傷他人,又怕擔誣告之罪,才隱了姓名設下機阱。若是官府依帖查究,無辜者蒙冤,發帖人卻逍遙法外,其心險詐,情罪可惡。故見此帖當即刻燒毀,查得發帖人必處絞刑,方能杜告密之門,不使無辜受罔。朝廷之上,更與外間不同,無知小人敢肆為奸惡,罪尤可惡。若緝得其人,當依律重治以警刁風;至於帖子本身,不必上經禦覽,即刻焚毀便是。”

朱厚照聞言頷首,指尖敲了敲炕幾:“是極,準卿所言。”

又朝田春道:“傳諭京師,那兩封文書即刻毀之,不得留存。”

一旁侍立的郭勳忙上前半步,青綢袍角掃過炕邊的腳踏,笑著道:“陛下聖明!如此處置,既合律法,又能絕刁風,實在妥當。”

何孟春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了官袍:郭勳先前的罪行還沒解釋明白,陛下卻帶他來曲阜,名為

“贖罪”,實則是想替他開脫,真當朝臣都是睜眼瞎?可這話卻不能說,隻暗暗壓在心裡。

孔聞韶聽朱厚照沒提回鑾,剛鬆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嘴角抿得緊緊的,滿肚子苦水卻不敢吐,隻僵著身子站在那裡。

朱厚照又問:“魯府如今情形如何?”

王憲躬身回話,語氣乾脆:“回陛下,魯府之中,除奴仆外,原一乾人等皆發往鳳陽圈禁,護衛已儘數裁撤,先前侵占的田畝都歸還了百姓,原賜的田莊如今已收為皇莊。山東都司署都指揮僉事鄔佑,此刻正在兗州待命。”

朱厚照點點頭,忽然道:“明日去兗州一趟,瞧瞧魯府的事。”

這話一出,堂裡瞬間靜了,何孟春的手鬆了官袍,喬宇皺起了眉,張侖也是大氣不敢出。孔聞韶更是腿肚子一軟,忙扶著旁邊的梨花木小幾才站穩,心口的怨氣早飛到九霄雲外,隻剩下慌:去兗州?

他臉色發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怔怔地望著朱厚照,盼著能聽出些

“隻是隨口說說”

的意思。

王憲忙上前勸阻:“陛下,去兗州需帶禁軍扈從,興師動眾,恐擾地方百姓,也多費周折。”

朱厚照擺了擺手,語氣斬釘截鐵:“不必興師動眾,隻讓護軍營扈從便可。伴駕的,就田春、喬宇、何孟春、許泰四人,其餘人留在孔府,不用同去。”

這裡不比京師,首輔毛紀、次輔王瓊皆不在。這話既出,誰還敢攔?喬宇與何孟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無奈,陛下心意已決,扈從內閣縱有顧慮,也隻能遵旨。王憲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話嚥了回去,躬身道:“臣遵旨。”

孔聞韶扶著小幾的手微微發顫,指尖冰涼

原還心疼銀子,此刻卻隻盼著陛下能早些去兗州彆由想起來什麼,處置自己就成。

永壽堂的燭火跳了跳,把他的影子映在牆上,顯得格外單薄。堂外的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吹得茶的熱氣晃了晃,卻沒吹散滿室的沉鬱,隻讓眾人心裡的念頭,又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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