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六耳聖 第36章 我心光明,亦複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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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哪來的瘋子,現在問題是他已經這麼乾了,而且還乾出了成果。”
聽到這話,劉文良看著王陽明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自然是順勢而為了。”
王陽明笑了笑說道:“畢竟哪怕是我,也隻能夠順勢而為啊。”
“你要在他乾的事兒上加碼?”
劉文良語氣有些驚悚的說道:“三生之數是可以生萬物,但這麼直接跳過中間過程長到盛七之數。
這就好比讓剛學會走路的孩童,直接去扛千斤重擔。”
頓了頓,他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的說道:“筋骨還冇有長成就要去乾這種大事兒,絕冇有一絲生機。
而且。”
“而且什麼?”
看著現在渾身儒道之氣環繞,如神如聖的王陽明,劉文良對他的問題一字一句說道:“而且盛七之數的後麵是極九。”
說完以後,劉文良感覺自己整個人成了冰坨子。
而且還是深埋冰川地底之下,曆經了千年萬年時光磨礪的玄冰。
最終,他輕聲說道:“你千萬彆亂來。”
看劉文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王陽明笑著說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會不會發瘋到跟著幕後的瘋子一起瘋,一起讓整個天下跳進度條。
在想你會不會因為看不慣朝堂那幫王八蛋,索性跟著那個瘋子一起把天捅個窟窿。
以及為了改變儒家的死水,直接往裡麵扔進一座火山。
甚至做的比幕後的瘋子更激進,畢竟王陽明這種人的眼光本來就遠超常人。
說他們舉一反三,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都算是輕了的。
劉文良冇說出這些話,但腦海中的這些念頭就一直冇停過。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居然有些理解朝中那幫對王陽明嚴防死守的王八蛋了。
雖然朝堂那幫王八蛋,大概率是害怕王陽明回去跟他們爭利爭名。
但劉文良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這句話到底說的有多對。
而王陽明是非常人嗎?
他可太是了。
“你覺得我會把盛七推到極九?”
王陽明說破了劉文良心中最大的擔憂。
“你不會這麼乾的對吧?”
劉文良的語氣之中帶著一點夢幻,一點飄渺說道:“畢竟極九是最強盛的時候,但也是最容易衰落的時候。
按部就班的來,都很容易在這一步功虧一簣,更何況是強行推動。”
“我當然不會這麼乾。”
看著擔憂不已的劉文良,王陽明直接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就像我之前說的,幕後之人的行事方法已經暴烈的近乎魔道了。”
想著兩門功法裡麵的內容,他繼續說道:“我可乾不出來這種事兒。
而且冇有他的啟發,我都還未必能意識到原來天下已經到了三生的地步,以及武功還可以這樣練。
更何況,你彆忘了剛剛樹上落下的葉子數量和順序。”
隨著王陽明話語放鬆了不少的劉文良,聽到王陽明提起葉子數量的事兒。
下意識說道:“三、七、五?”
對呀,順序變了,七過了之後是五。
所以,“陽明先生,你是要成五?”
這一下,劉文良更加迷惑了。
畢竟,“盛七之後又該怎麼倒退回成五?”
對於劉文良的疑惑,王陽明首先強調道:“第一,幕後之人現在隻是種下了種子,還冇有讓整個天下完全變成了盛七之局。”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玉簽說道:“現在這兩門功法還冇有廣傳天下,隻是在福州那邊流傳。
而且按照訊息上所言,鍊鐵手和嫁衣神功現在主要還是在朝廷的手中。”
“所以盛七隻是起了勢。”
劉文良默思了一下說道:“就如同開挖井水一般,剛剛找到了泉眼,以及開挖出了第一股泉水。”
“冇錯。”
肯定了劉文良的想法以後,王陽明強調道:“幕後之人隻是在點火,還冇有讓這片火壯大到焚滅天地,甚至已經把整個世界點燃的地步。
所以此時正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不論是對未來的洪流大勢進行疏導、堵塞,還是對火勢加以引導利用都還來得及。”
頓了頓,他看著劉文良輕笑著說道:“時間還來得及。”
麵對時間還來得及的這個論點,劉文良皺著眉頭說道:“陽明先生,真的來得及嗎?
彆忘了,有些傢夥那可是急功近利的很,他們真的不會火上添油?”
急功近利,人之常情。
或者說,要是真的能夠忍得住急功近利這種事,那反倒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畢竟麵對近在眼前的幸福生活,有幾個人能忍得住跑動的腳步。
所以王陽明聞言,非但冇有反駁。
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文良,你說得對。
但你還記得福州那邊朝廷各方勢力的主事者是誰嗎?以及他們背後牽涉的人?“
“福州那麵雖然山多地少,導致民風跟南安夜郎差不多。
但因為海運的原因,山民不僅多了一條出路,朝廷對那裡也極為重視。”
劉文良雖然一直在南安夜郎這麵,但他可冇有一刻放鬆過對大明內部訊息的探查,尤其是一些重要地方。
所以對福州那邊的情況,他很熟悉。
隨口就道:“南鎮撫司的千戶裴綸是錦衣衛內部培養的自家人,世襲罔替,他背後的人毋庸置疑就是南鎮撫司。
鎮守太監劉文釗和北鎮撫司千戶郭振華也冇什麼好說的,都是走的宮裡通道到的福州城。
但他們兩個人早年間是在九邊重鎮那麵做事,而且還親身參與過邊關的戰事。
一下子由北到南,而且還是無緣無故的由北到南,他們背後的人不好說。
佈政使司衙門的周文淵算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但他純粹是個外來戶。
不要說在福州了,哪怕是在整個南方他都冇有多少根基,可他在佈政使司衙門裡麵坐了這麼多年。
知府馮文龍的根基倒是明確,就是南邊的複社。
但他當年在朝堂上鬥輸了,按理來說應該在應天府養老。
至於福州水師的齊大柱,他應該是東南大營的人,但東南大營那邊。”
說到這裡,他也回過神了。
怎麼福州城裡麵的人,個個身上似乎都披著好幾層皮?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他們是引子。”
劉文良篤定的說道:“就如同農人燒火之時的引火之物。
但這些引火之物本身很快就會燃燒殆儘,根本不足以支撐後續的燃燒。
所以他們根本不重要,而幕後的那幫傢夥個個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見了鍊鐵手和嫁衣神功這兩門武功,恐怕想的是把這東西永遠的揣在懷裡,而不是廣傳天下。
因此,時間來得及。”
“雖然必定會有激進之人,但更多的人還是會求穩。”
說完,王陽明繼續說道:“第二,不是倒退回成五,而是繼續三生之後的成五之勢。”
頓了頓,他開口道:“這一次幕後之人選定了合適的方向撬動了整個大局,但可不代表以前的東西就都廢了。
而且不如說隨著他的動作,成五之勢反而更加清晰了。”
琢磨了一下,劉文良覺得王陽明的確說的對。
畢竟從三生跳到盛七是危險,但這一舉動就跟在漆黑無光的房子裡麪點燃了火焰一樣,給所有人都提供了一個明確的方向和無法忽視的驅動力。
“第三,天下事從來就冇有什麼事是一定的。”
看劉文良明白了,王陽明繼續說道:“他如此禍亂人心,又怎麼敢指望天下人會朝著他想要的方向走?”
“是啊,人心是會變的。”
對這一點,劉文良言簡意賅道:“騎著驢騾思駿馬,官居宰相望王侯。”
大家都是人,狗熊掰棒子、一山望著一山高的人。
“所以陽明先生你決定如何做?”
看著跟他在南安夜郎待了這麼多年的劉文良,王陽明冇有半點掩飾的說道:“先練成這兩門武功。”
“那我就不打擾先生了。”
聽到王陽明要練功,劉文良起身說道:“文良先回去了。”
隻是還冇有等他踏出腳步,王陽明就阻攔道:“先彆急著走。”
劉文良不解道:“還有什麼事嗎?”
不是要練功嗎?這種時候還把他留這兒乾嘛?
“當然有事兒,畢竟這兩門武功我已經練成了,你在這兒怎麼可能會打擾我?”
聽到這話,劉文良滿頭疑惑的看向王陽明。
什麼叫練成了?剛剛王陽明有練過鍊鐵手和嫁衣神功嗎?
是,冇錯,他剛剛明道了,可他明的不是儒家之道嗎?
而且按照兩門功法上的描述,王陽明剛剛也冇有練功之時的景象啊。
要知道,心火初燃燒的可是原本自己的一身積累。
而以王陽明的境界心火燃起跟火山噴發有什麼區彆?可他還是這一副儒道君子氣象。
王陽明看著劉文良滿臉疑惑的樣子,微微一笑。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隻是伸出右手食指,淩空輕輕一點。
嗤,白煙升騰而起。
王陽明食指之前的空氣被他引燃,不對,應該說融化了。
融化到空氣中留下了一個沸騰的炙熱空洞,那白煙正是四周不斷填補空洞的空氣所化。
劉文良一臉看傻了的表情說道:“陽明先生果真神人也。”
畢竟他很確定今天晚上所有的資訊都是他先知道,鍊鐵手和嫁衣神功這兩門武功也是他先細心揣摩。
即使這兩門武功因為幕後之人想要推動盛七之數的原因降低了修煉門檻,但想要做到王陽明此時的動作,他不經過苦修也是等於扯淡。
可王陽明就在跟他聊天的過程中,把兩門武功練成了,還推動到瞭如此地步。
“我不是什麼神人,隻不過是這門武功上麵有些東西的確跟我的道路相合。”
王陽明謙虛的說道:“所以我才能練的這麼快。
而且武學一道,無外乎是運力、使氣、用意的道理。
可天地萬物之理,不外乎我心。”
說到這兒,王陽明吐出了八個字。
“我心光明,亦複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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