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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花,你有盆嗎_三千大夢敘平生 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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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土了.

總算是謝絕了前輩給自己添上一個龜殼的好意,
看著那隻小白貓威風八麵地蹲坐在叼著龜殼的黃狗上,翻了牆一路揚長而去,
穆羨魚卻也忍不住搖頭失笑:“好了――墨止,咱們也快點回去吧。萬一那一群人還被凍在那裡,
咱們還得把他們都給放開才行……”

“小哥哥不要著急,
畢方的烙印一定有辦法解開的!”

小花妖忽然抬手牽住了他的衣袖,
抬了頭輕聲開口,眼中卻已不由帶了些憂色,
牽著他衣袖的手也隱隱緊了幾分:“一定不要著急,要慢慢的找辦法,
不可以像心竹前輩那樣衝動……”

“放心吧,
小哥哥一定不會捨得扔下我們墨止不管的。”

穆羨魚怔了片刻便明白了小家夥的擔憂,
淺笑著點了點頭,
半蹲了身扶住墨止的肩,
將他輕輕攬進了懷裡:“我不會衝動,
我隻是――隻是忽然很想去見見父皇,
看看他如今還好不好。上一次在花園裡麵,
我沒有敢抬頭仔細看他,
甚至都不知道他的頭發白了沒有……”

“等今天晚上我們就去找先生把易容解開,然後我陪小哥哥進宮去找小哥哥的父皇,好不好?”

他的聲音雖然溫和依舊,墨止卻依然能感覺到小哥哥心中的酸澀黯淡。努力地摟住了他的身子,學著小哥哥的樣子拍了兩下,又放緩了語氣輕聲問了一句。

穆羨魚不由淺笑,
輕輕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點了點頭溫聲道:“好,我們先去把正事辦完,今晚就進宮去看看父皇,順便把藥送過去――走吧,我們先去看看那些冰棍化了沒有。”

墨止這才鬆了口氣,用力點了點頭,便任穆羨魚牽著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龜殼中的時間彷彿始終是停止流逝的,眾人在裡麵商量了那麼久,出來時的日頭卻依然不見有多偏移,才繞過一處殿角,就毫不意外地見到了那些人依然被凍在原地,連臉上的神情都不曾有過絲毫的變化。

“果然是這樣――墨止,小心一點,我還不是很能控製得好這些力量。”

穆羨魚搖頭失笑,把小家夥護在了身後,按著記憶中的路子執行了一圈經脈中原本的靈力,便將那些冰寒的氣息儘數收攏進了體內。那些被凍住的人忽然便恢複了動作,竟像是從來不曾遇到過這一回事似的,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就把他再一次給捆了個結實。

“你們兩個是哪裡來的――快把他們倆給我抓起來!”

都已經被捆到了一半,管家的聲音才從身後慢半拍地傳來。也不知道那位白虎前輩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叫這些人失去原本的記憶――隻不過穆羨魚倒是半點兒都高興不起來,無奈地歎了口氣,才又把之前的話一連串地再背了一回:“我和弟弟是在外麵流浪的,餓得不行想進府裡來偷點吃的,不是為了踩點,也不是為了謀刺直郡王。丟的那一架攻城弩跟我們沒有關係,不信您可以搜身,我是真的沒有把攻城弩藏在袖子裡麵……”

“放――放肆!”

管家才一張口就被他行雲流水的不打自招給堵了回去,憋得險些一口氣沒能喘上來。愕然地瞪著麵前這個膽大包天的窮小子,本能地怒喝了一句,正要開口再問時,卻發現自己想問的居然早已被他給儘數回答完了,一時隻覺愈發的惱羞成怒:“快――把這兩個小毛賊給我關進地牢裡去!都給我關進去!”

一聽見有地牢,穆羨魚的目光便不由微亮,卻也不做反抗,老老實實地任那些個家丁推著自己往地牢走。墨止畢竟怎麼看都年紀太小,那些個家丁卻也都懶得捆住他,隻是推推搡搡地趕著兩個人往前走,就這麼一路將兩人給轟到了地牢,不由分說地關了進去。

這地牢和大理寺的比起來自然不算大,可要是擱在一個王府裡頭,卻怎麼看都顯得實在有些太過浪費了些。穆羨魚攬著小家夥在牢房裡麵走了兩圈,望著外頭被雪水洇透了的稻草,眼中便閃過了些許若有所思:“墨止,先查檢視,這裡麵究竟是做什麼的,又有多少人被關在裡頭。”

小花妖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唸了個訣,手中便忽然開出了一簇小白花,化作了幾道白光向著四周散去。穆羨魚在這間小牢房裡頭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圈,便坐在了一旁的石床上,搖了搖頭輕笑道:“若是放在以前,我隻怕早就要被冷得不行了――可如今我卻覺得這種寒意彷彿是很正常的感覺,好像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似的……”

“那說明小哥哥已經跳過了第一個階段,直接進入了圓通如意的層次了!”

墨止用力點了點頭,欣喜地應了一句,又忽然拉了他的手道:“小哥哥,你摸摸我――你能感覺得到我是熱的嗎?”

“自然還是感覺得到的,隻不過你身上的溫度對我來說彷彿稍顯熱了些――若是不知道我自己的情況的話,我怕是要以為你正發燒了。”

穆羨魚含笑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溫聲應了一句。墨止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講解道:“那說明小哥哥距離第二個層次的頂端還有一點點的距離,以小哥哥的資質,估計潛心修煉一個鐘頭就可以感應自如了――小哥哥的那個舅舅也是正在這個階段,隻不過他修得是水係的力量,不是冰係,所以沒有小哥哥在身上感應的這麼明顯……”

“若是被老國公聽到了這一句話,我那位二舅怕是要被老國公燉了吃肉了。”

穆羨魚不由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極輕地感歎了一句:“數年修道,卻要眼睜睜看著彆人一步登天,若是換了我,我心裡怕也要受不了的……”

“小哥哥不要這麼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就像每棵草木都從一生下來就註定了能長多高一樣。我還是一株小苗的時候,有一顆竹筍就和我一起從土裡冒了頭,結果我才抽出第三片葉子,它已經長得很高很高,都能和小鳥在一起玩了。”

墨止認真地應了一句,也跟著他一起坐在了床邊,迎著小哥哥的目光正色道:“先生說了,這叫‘天命’,就像五行相生相剋一樣,是人力不能違抗和扭轉的。隻有去順應它,才能長得更高,走的得遠……”

“好,那就讓我們也順應一迴天命。”

穆羨魚輕輕點了點頭,淺笑著應了一句。正要再問問小家夥有什麼收獲沒有,門外就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兩人一齊向外望去,竟是方纔將他們一齊扭送過來那些家丁中的一個。

他的步子很快,還在時不時地回著頭,顯然是擔心著會被人發現。才一在牢門前站定,便從懷裡掏出了兩個冷饅頭遞過去,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兩個也實在是運氣不好,偷東西吃還跑到這種地方來,被跟個妖怪關在一起也算是你們倒黴……快吃了吧,晚上等王爺來審人的時候你們喊一喊,興許還能有機會出去。”

“這位兄弟,你說這牢裡麵關著什麼?”

穆羨魚起了身迎過去,將饅頭接了過來,卻又不著痕跡地往他手心塞了個東西。那家丁不由微怔,低下頭看了過去,目光便不由一變,猛地退了兩步,壓低聲音道:“這麼大的碎銀子――你明明能吃得起飯,卻還要跑到這裡來,莫非當真是刺客不成?”

“不瞞小兄弟,我們其實是高家的人,奉命追查那個跑了的小少爺。有人說看見那孩子跑到王府上來了,卻總不好當麵要人,才叫我們兄弟兩個打扮成小混混來看一看。”

穆羨魚的臉上帶了些無奈的苦笑,輕歎了口氣,又抱了抱拳低聲道:“這件事實在不敢叫王爺知道,不然又要給高家惹上大.麻煩。這銀子隻是想和小兄弟打聽打聽,可見過一個半大孩子跑到府上來過麼?”

“你這麼一說,好像之前確實是看著了一個――隻不過一晃就不見了,我們也沒太能看清,也拿不準究竟是不是兄弟要找的那一個。”

那家丁聽他說得有理有據,卻也稍稍放下了戒心,思索著緩聲應了一句。穆羨魚卻並未留意他作何反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又衝著那一片黑暗緩聲道:“那孩子很顯眼,身後有一條尾巴,頭上還有兩隻耳朵……”

他的話音還未落,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掙紮,還伴隨著鐵鏈碰撞的悶響,叫人心裡莫名的跟著一沉。那家丁聞言卻不由失笑,擺了擺手道:“不可能不可能,妖怪我見過,可也不長得人不人妖不妖的那個樣子。照你那麼說,妖怪在大街上豈不是被人一抓一個準,那還不都被關起來了?”

“到也是,其實我們也是聽管事說的,心裡卻也不怎麼相信就是了。”

穆羨魚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隻是朝著他拱了拱手,鄭重地道了一聲謝。那家丁卻也是十足的好脾氣,笑著擺擺手道:“道謝倒用不著,都是窮苦人出身,我也知道挨餓的滋味。我本來是看你們兩個可憐,想著能幫一把就是一把,卻沒想到二位也是有身份苦衷的人――既然你們不便暴露身份,倒不如還是試一試我方纔說的法子。等一會兒王爺就來審那個妖怪了,你們趁機喊一喊,興許能被放出去。”

“多謝這位兄弟――還不知道兄弟叫什麼名字?等我們出去了,定然報答兄弟今日援手之義。”

穆羨魚點了點頭,見著那家丁轉身就要走,忙又追問了一句。那家丁卻隻是憨厚一笑道:“我們這種人哪有什麼正經名字,他們都叫我石頭,這位兄弟已給了我銀子,算來還是我占了便宜,又哪敢要什麼報答?你們的名字定然不能隨便報出來,我也不多問了,你們自己小心些,那妖怪厲害得很,千萬被被他給吃了去,我先出去了。”

他說完了話便快步離開,顯然頗為忌憚那隻被鎖在深處的“妖怪”。地牢的大門才被合上,小花妖便快步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小哥哥,這牢籠的深處關著一個有金係力量的人,他的氣味和飛白有些像,說不準就是他的什麼親人……”

“我方纔嘗試著運功的時候,也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他的氣息。方纔我有意出言詐他的時候,他的反應也確實不小,興許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穆羨魚略一頷首,望著麵前生鐵澆築的牢門,卻又忍不住頭痛地輕歎了口氣:“隻不過――我現在就算是想和他說上兩句,好像也不大容易出去……”

“小哥哥應該已經能做得到了的!”

小花妖略一沉吟,目光便忽然亮了起來,拉著穆羨魚的手放在了牢門上:“金生水,按理說這種東西攔不住水係修士才對――小哥哥可還記得剛才收起那些人身上的寒氣時是怎麼做的嗎?對這些鐵欄杆試一試,應該是可以成功的!”

“成功的意思是……”

穆羨魚按著他的話將手放在了欄杆上,下意識催動了體內的力量按照記憶裡的路子執行一週,卻還不待反應過來,手上便猝不及防地握了一空。有微不可查的一絲力量順著掌心彙入體內,鐵粉撲簌落下,麵前的牢門居然就這樣硬生生地少了一根鐵柱。

“這樣可就不好解釋了,等大哥來了,我難道要跟他說這根柱子被我吃了嗎?”

穆羨魚愕然半晌才輕歎了一句,頭痛地望著麵前大致已足夠一人鑽出去的縫隙,終於還是決定暫且不管這些叫人頭痛的心煩事,先去看看牢籠深處關著的那個金家人再說:“罷了罷了,實在不行就和他說我們確實是餓得不行了吧――走,我們先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妖怪’去。”

兩人輕輕鬆鬆地從那個縫隙中鑽了出來,由墨止的花瓣引領著一路往黑暗中走去。眼看著前麵越來越黑,墨止手中卻忽然亮起了一團柔和的瑩瑩白光,又將其中的一團踮著腳遞給了穆羨魚:“小哥哥,舉著這個就能看得到路了!”

“好厲害――這花原來還能照明用嗎?”

穆羨魚訝異地將一束花接了過來,在麵前一照,果然便已能看得清楚了前頭的路。他們的兩側竟都是空著的牢房,一路往最裡麵看過去,便見到了其中的一間外頭貼得儘是符紙。兩人快步走了過去,裡頭果然關了個衣衫襤褸的人,一見著他便猛地撲到了門上:“快說――我兒子在哪兒,你們把他怎麼了!”

“放心,你兒子在我家,他現在很安全――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如果真想救你兒子的話,你最好老實回答。”

那人狐疑地盯著他,眼中儘是警惕提防,退了兩步沉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說我兒子沒事,有什麼憑據?”

“我知道他叫飛白,還知道你有個弟弟叫金世仁,是揚州知府,你有個侄子叫金鴻,在知府衙門當捕頭。飛白他娘是高家當年二小姐,你們兩個一起把攻城弩從高家偷了出來,現在正在被高家上天入地的通緝追捕――至於你要不要相信我,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穆羨魚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唸叨了一遍,見著那人的雙眼越睜越大,便擺擺手輕笑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緊張――不如先問個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我隻是初窺門徑,都知道這些個符紙沒什麼用處,不過是貼上去好看的。你既然也是金係的修士,為何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被他們關著,都沒有打算過逃出來?”

“小哥哥,就因為他是金係,所以吸收不了這些鐵的……”

墨止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解釋了一句。穆羨魚不由微愕,卻還不待細問,那人便也苦笑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是高家人罷?我就知道他們家絕不止一個高家之龍有修煉天賦,準還有被藏起來的,就像金鴻也是我們的指望一樣……金生水,所以你們水係能吸收掉這些個鐵棒子,可再往前就是土生金,我們金係的也就隻能吃吃土了。”

“居然還隻能吃上一家嗎――怪不得會有被榨乾這一說……”

穆羨魚怔忡半晌,終於忍不住扶了額啞然失笑:“我現在總算是明白過來――老國公那時候為什麼會說舉全族之力供二舅一個人修煉了。照這種修煉的法子來看,水係倒是成了最燒錢的一個,要想養出來一個厲害些的修士,豈不是要砸進不少的金銀銅鐵進去?”

“可你們也是最實用的一個,起碼你們現在就能出來滿地亂跑,還有人給你們送饅頭吃。”

那人重重歎了口氣,語氣竟忽然平添了滿滿的怨念鬱悶:“你們知不知道,就因為我是金係,他們居然連飯都不給我送――我是吃土就能活,可隻能吃土,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實在是太餓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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