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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花,你有盆嗎_三千大夢敘平生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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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大了.

聽到讓自己長大不會叫母後因此消失,
墨止才終於鬆了口氣,彎了彎腰答應了下來。又忽然蹦??Q著回到了花盆邊上,
彎了腰在盆裡翻找了一陣,才終於抱著一段碩大的物體跳了回來:“小哥哥,
這是我的根……”

穆羨魚臉上止不住地泛起了些許血色,
掩了口輕咳兩聲,
卻還是在看清了小家夥的身形與懷抱中根的比例之後,忍不住訝異地睜大了眼睛:“居然這麼大――”

他的話音還未落就被皇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把,
再看小花妖的花苞儼然已羞成了淡粉色,才意識到自己這話彷彿確實有些歧義。隻是眼下的情形卻也實在不大適合解釋,
隻能欲蓋彌彰地扯開了話題:“墨止,
其實我一直覺得好奇,
你平時都不是一整個――都在一起的嗎?”

“因為根太沉了,
帶著就沒有辦法跳了……”

小花妖紅著花應了一句,
扭捏地抖了抖葉片,
才又繼續低聲道:“而且我的藥用部分都是在根上,
所以有好多人都會來搶。先生說財不外露,
這樣帶出去實在太張揚了,
可是隻埋在土裡又容易被彆的動物給刨走,要藏在花盆裡麵才安全……”

“確實――倒也很是有理有據。”

穆羨魚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才終於把手中托著的小花妖交到了母親的手中。他的心裡還是帶著些許緊張,忐忑地望著小家夥的狀況,輕輕捏住了他的一片葉子:“墨止,害不害怕?”

“有一點――不過我相信母後!”

小花妖猶豫著應了,
又殷勤地朝著皇後大聲補了一句。皇後忍不住輕笑出聲,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道:“可真是個好孩子,比你們家小哥哥的嘴可要甜得多了――不要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繁華枯榮其實很快的。”

穆羨魚心中不由微動,下意識被這一句話中的深意給吸引了過去。皇後的掌心卻已顯出了一片淡藍色的柔和光芒,將小花妖溫柔地裹在其中。

那力量十分柔和,像是母親一般緩緩撫慰著,叫小花妖所有的葉片都放鬆地舒展開來。不知不覺間,就看到有鮮嫩的枝芽偷偷冒頭,又緩緩長成一片完整的葉子,顏色也由鮮嫩的鵝黃轉為通透的青翠。

“這是春夏之交,就像是你們現在的這個年紀。這個年紀其實最結實了,就算不小心折斷片葉子,劃傷了根莖,也可以很快就癒合,最多隻是留下一道傷疤,該向上生長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會比彆人慢下來。”

皇後溫聲開口,聲音中彷彿帶了一股奇妙的韻律,叫人不由自主便沉溺進那一片神秘的境界當中去。

一言春秋,一息枯榮。

就在那一株白芷長到最茂盛也最青翠的時候,忽然就從頂端吐出了幾叢精緻的花苞,怯生生地試探著周圍的環境。那花苞極小,滿滿當當地擠在一起,隨風微微搖晃著,直到有一朵忽然開放,剩下的便跟著一朵接一朵地開了下去。

“還真是好漂亮……”

皇後忍不住輕聲讚歎了一句,又含笑點了點頭道:“這世間的花朵大多都是爭芳鬥豔,大紅大黃的恨不得比誰都顯眼。可你們家的小白花卻是乾乾淨淨的,叫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墨止也一樣――他其實還隻是個才初涉認識的小花妖,連許多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懂。所以兒臣總是擔憂著會不會不小心教壞了他,會不會叫他太早的成熟,太早的看到這世上不美好的東西……”

穆羨魚不由輕歎了一聲,卻又忽然搖了搖頭,淺笑著低聲道:“我現在忽然覺得很捨不得――雖然也確實一直都盼著墨止能儘快長大。可真看到他長大了,卻又會忍不住覺得忐忑。畢竟在他還隻是個孩子的時候,有無數個可以長大的機會,可是等他成長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得到從前了……”

“有辦法。”

身旁忽然傳來了個極耐心緩慢的聲音。穆羨魚雖然對這聲音的印象不深,但對於這個熟悉的語速和語調卻已經銘心刻骨,本能地打了個激靈,心虛地望了過去,就看到身旁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地現出了玄武沉穩的身形。

畢竟也是才剛說完先祖的壞話,雖然知道以先祖的速度未必就能聽得見那一句,穆羨魚心中卻還是不又生出了幾分緊張。連忙起了身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又糾結了半晌,還是叫出了最習慣的稱呼:“前輩,您怎麼來了?”

“你們四個子星輪流下界,就是為了叫你們有機會,可以回到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地從頭再來一次。”

玄武這纔不緊不慢地把話說完,又衝著一旁的皇後微微點了下頭:“我是來帶她回玄武殿的,等你回去之後,你們母子一樣可以團聚。還有這隻小花妖陪你,就不要總是想著逃出玄武殿了,行不行?”

雖然還沒有恢複作為祿存星的記憶,穆羨魚卻還是不由生出了些許心虛的冷汗,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前輩,我經常會逃出去嗎……”

“很經常,基本上每次玄武殿反應過來一次,你都已經逃出去四到五次了。”

在他放慢了提問速度之後,玄武同他的交流也顯然順暢了不少,隻是說出來的話卻叫穆羨魚不由失笑:“我原本覺得應該是我叫人頭疼,這麼看來,倒也說不上誰更頭疼一些……墨止!”

他的話音未落,便忽然緊張地湊了過去。那些小白花都已枯黃凋落,葉片也漸漸捲曲乾枯,叫他心中不由生出了些許不安,正要上前細問時,身形卻彷彿忽然被什麼給穩穩定住,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

“急什麼,這還沒到中秋呢。”

皇後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應了一句,頓了片刻才又緩聲道:“不死不生,不枯不榮。生死本就該為一體,少了哪一個,都不能湊成一個輪回,所以有些執念其實毫無意義――生死不能隔開什麼,不過是有些人將生死當做是判決,所以才會尤其在意罷了。”

“母後,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擔心墨止……”

穆羨魚被自家先祖的力量鎮壓得動彈不得,隻能哭笑不得地應了一句。

皇後被他噎得險些說不出話,半是好氣半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個臭小子,怎麼這麼冥頑不靈,一點慧根都沒有――猴急什麼?不趕緊叫他長大一點,你難道要跟個娃娃過上一輩子嗎?給你暖床都隻能暖半個身子,你都不覺知道發愁?”

“母後――我覺得您說這話也挺沒慧根的……”

穆羨魚忍不住應了一句,望著自家母後瞬間淩厲威嚴起來的目光,卻也立刻坐直了身子,毫不猶豫地改口道:“母後所言字字珠璣鞭辟入裡,兒臣受教了。”

“現在騰不出手,等回頭再收拾你。”

皇後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又將心思集中回了正撲簇落葉的小花妖身上。穆羨魚的注意力卻也忍不住越發集中,每見到一片葉子落下,心中便不由跟著一顫,隻覺愈發的忐忑不安,想要來回踱上幾步派遣心中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竟依然半點都動彈不得。

“他現在正在沉睡,是對外界沒有感知的。你不必擔心,我有話要問你。”

身旁傳來玄武不緊不慢的聲音,穆羨魚苦笑著輕歎了口氣,無奈地坐直了身子恭敬道:“前輩請問,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你很會說好聽的話,反應也很快。”

玄武抬起頭望著他,一雙蛇眸中帶了些許揣度,又頓了片刻才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才能說出彆人喜歡聽的話來?”

“前輩所說的‘彆人’,是指白虎前輩嗎?”

穆羨魚心中微動,試探著輕聲問了一句。玄武緩緩點了點頭,又頭痛地歎了口氣:“他生我氣很久了,我很苦惱,不知道要怎麼哄他。”

“可是――我聽墨止說,按照青龍前輩的說法,白虎前輩是因為青龍前輩蛋裡爬出來了一個??P??粒??才會和您生氣的……”

穆羨魚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這四位之間的愛恨情仇,猶豫著答了一句,卻見玄武的一雙蛇瞳中竟帶了些許罕見的詫異,原本盤在龜殼上的蛇頸也忽然撐直了:“他生我的氣,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前輩自己不知道?”

穆羨魚不由微愕,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玄武卻隻是茫然地搖了搖頭:“那件事很簡單,因為那個蛋本來就是我的,和青龍沒有關係。隻是我懶得孵蛋,所以扔在了青龍窩裡一起孵罷了。”

“那青龍前輩還真是很慘……”

沒料到這堪稱複雜的糾葛居然就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原因,穆羨魚忍不住低聲感慨了一句,搖了搖頭無奈笑道:“看來前輩確實需要和白虎前輩好好談談――他們二位都正在宮中,前輩何不去同他們把話說開,也好解開這個誤會?”

“不急,我要帶你去。他們說話太快了,我自己說不清。”

玄武顯然對自己的情形有著頗為準確的判斷,搖了搖頭緩聲應了一句,又望向了一旁的小花妖,點了點頭道:“等到冬春輪轉,他就會結束輪回,可以化身成人了。到時候你們陪我去,我就不用把他們關進殼裡了。”

穆羨魚這才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轉向了一旁的小家夥。這一會兒的功夫,那些葉片已經悉數凋落,隻剩光禿禿的根仍在原地滴溜溜打著轉,穆羨魚心中止不住地升起了些許不安,緊緊盯著自家母後的動作,呼吸也不由略略急促了起來。

等待的時間彷彿總是顯得極為漫長,就在他幾乎要等不下去出聲詢問的時候,那光禿禿的白芷根竟忽然想是被什麼給喚醒了似的,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抽芽生葉,幾乎隻是轉瞬間便重新又長成了一株生機勃勃的白芷苗,兩片葉子舒展開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穆羨魚忍不住站起了身,期待地往前走了幾步,緊緊盯著那一株彷彿正緩緩醒來的白芷苗,忽然覺得自己竟隱約懂得了舅舅當日的感受。那小苗飛速地生長著,終於又回到了最起初的模樣,甚至還要比當時看起來更要隱隱大了一圈。就在白芒愈來愈盛,幾乎要淹沒那一片淡藍色的柔光時,一旁的玄武忽然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就有一道青芒徑直沒入了那一片光華之中。

“妖怪的壽命和人類比起來很漫長,可如果要和星辰比起來,就有些太短了。”

玄武望向一旁的穆羨魚,眼中便帶了幾分淡淡的笑意:“這樣一來,他也會脫胎換骨,也算是我玄武殿的上門媳婦了。”

終於有一次自己不是被嫁出去,穆羨魚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連忙讚同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時,那一片光華忽然黯淡了下來,隨即便被那一株白芷給儘數收攏進了體內,滿足地晃了晃葉片,從皇後的手掌上搖搖晃晃地跳了下來。卻顯然是對於自身的完全形態估計不足,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同樣變大了一圈的根給墜得徑直趴在了地上。

“急什麼,還有最後的一下呢。”

皇後忍不住輕笑出聲,耐心地把小花妖給扶正了身子,隨手在空中一招,便有點點水汽凝聚,又化成了細密的雨絲,輕柔地落在了小花妖的身上。

就在雨絲落下的一瞬,小花妖的周身再度被一團白光籠罩,隻是這一次的白光卻顯然要比之前的範圍大上許多。穆羨魚忍不住眨著眼睛,想要儘力看清楚裡頭的情形,卻還未及回神,那白光之中便忽然走出了個一身白衣的青年。

雖然身量長高了不少,原本柔和稚氣的麵容也隱隱現出幾分英氣,那一雙眸子卻仍帶著清透得動蕩人心的亮芒。

少年的稚氣被屬於青年的特質給衝淡了不少,眉宇間少了幾分青澀稚嫩,連笑意也彷彿溫然和緩來了下來。穆羨魚忽然發覺自己的禁錮不知什麼時候竟被悄然解開,連忙向前走了兩步,卻忽然發現自己竟不知該如何來麵對這個忽然就長大了的愛人。

墨止望著他躊躇的動作,眼中便多了幾分笑意。向前走了幾步,從袖中掏出了朵花遞給他,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收了我的花,就算是我的人了……”

“想都不要想,咱們兩個必須得把這件事定下來。”

原本的忐忑被儘力維護地位的強烈**給悉數衝淡,穆羨魚毫不猶豫地應了一句,一把抄起了邊上的花盆塞進他懷裡,不由分說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拿了我的花盆,就算是我的花了――明白嗎?”

好不容易藏著的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穿,墨止的臉上不由泛起些血色,卻總算是沒有再從頭頂開出朵花來。抿了唇侷促地低下頭,紅著臉低聲道:“是先生臨走的時候教給我的,說是我一定要說――其實我也覺得我該是小哥哥的花,我也不想要種子……”

“沒事,不聽先生的。”

穆羨魚不由失笑,一本正經地應了一句,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麵前。扯下了自己的一段衣襟,替他將頭發束好:“現在你已經束了發,以後就不能老是叫小哥哥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

第46節

墨止聽話地點了點頭,被穆羨魚領著走到了皇後的麵前,恭恭敬敬地拜倒了下去。皇後卻也淺笑著受了他二人這一禮,便將兩人給扶了起來:“好了,咱們不按照宮裡的規矩論,用不著這麼多禮――不過其實要依我說,雖然在外人麵前叫確實有些不妥,不過你們兩個說私房話的時候,叫一叫也沒什麼……”

“母後!”

穆羨魚不由出了些冷汗,連忙出聲叫停,臉上卻已是一片血色:“回去的事情回去再說――咱們先辦正事,還得幫玄武前輩去解釋清楚情形呢……”

雖說從各種意義上都頗有些嫌棄自家的先祖,可要幫的忙卻畢竟還是不能不幫的。幾人商定了主意,便離開了這一件幾乎已經被消耗殆儘的密室,朝著禁宮的外麵走了出去。

墨止雖然已經被揠苗助長了不少,心思卻還未及轉化完全,仍帶著當初的單純心性。雖然話比之前少了些許,卻還是忍不住一路摸著自己被小哥哥親手束過的發,眼裡便帶了些許興奮的亮芒:“如果――我不叫小哥哥的話,應當叫什麼纔好?”

“我還沒有字,就直接叫羨魚也可,或是等母後幫我起個字也無妨。”

穆羨魚淺笑著應了一句,還不及請自家母後幫忙出個主意,一旁的皇後便一本正經地道:“要我說,你本命林淵,化名羨魚,取得本就是‘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之意,對不對?”

“母後果然博學,兒臣煩請母後賜字。”

穆羨魚連忙站定了身子,俯身朝皇後鄭重地施了一禮。皇後卻也單手將他攙起,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字‘結網’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哥哥:母後??等等母後??Σ(°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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