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花,你有盆嗎_三千大夢敘平生 082
拜堂了.
“二嫂,
您就不要逗墨止了――五行相生相剋都是定好的。萬一將來墨止真把這話記住了,回頭我們兩個水木逆衝,
說不準是要出大岔子的。”
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份上自己還是要嫁的那一個,穆羨魚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望著聽話地站在自己身旁的墨止,
才終於略略鬆了口氣――幸好自家的小白花還算聽話,
沒有被這一個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長輩給帶偏了去。不然的話,辛辛苦苦養大了的花隻怕就當真拿自己當花盆了,
那滋味一定十分的一言難儘。
雖說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但畢竟長嫂如母母命難違,
穆羨魚也隻好把手中的簪子交給了墨止。眼睜睜看著二嫂領了自家的小白花施施然而去,
眼中就愈發多了幾分憂色。
望著穆羨魚心神不寧的擔憂神色,
太子便不由輕笑,
無奈地拍了拍這個弟弟的肩:“要說你就是關心則亂――往日的機靈勁兒都哪兒去了?若當真他是駙馬,
如何輪得到你嫂子來招待?還不是要給新娘子好好打扮打扮,
教教規矩才能抬進家門的……”
“我們又不會留在宮中,
墨止就用不著學規矩了。”
第50節
聽了自家二哥的話,
穆羨魚才鬆了口氣,
卻又在聽到那一句“學規矩”之後忍不住皺了眉,微沉了聲音道:“他就像現在這樣就很好,用不著刻意去學人族的那些繁瑣禮儀。我們就算在一起了,我也不會拿那些無用的繁文縟節來約束他的。”
“你看你,想到哪兒去了――你就看看你二哥跟父皇過的是什麼日子,難道還能不明白,
這究竟是給誰立規矩嗎?”
太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這個太過天真的弟弟的肩,心酸不已地輕歎了口氣:“不是二哥騙你――以我的經驗來推斷,你二嫂把你們家墨止拉走,那一定不是教墨止怎麼守規矩,而是教墨止怎麼讓你守規矩去的……”
“我――”
穆羨魚愕然地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家二哥沉痛的神色,怔忡了片刻才又信服地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低聲道:“有道理,二哥提醒一直都在用生命來提醒我這個道理,我應該早就有所預料的……”
“臭小子,就不能從你嘴裡聽見句好話。”
太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又忽然將這個弟弟一把拉進了懷裡,用力地收緊了手臂:“記得回來――聽見沒有?我知道外頭要比京裡好玩的多,可你也要時常回來看看。你若是敢十年八年都不回來,小心我回頭當真動手揍你……”
“我也不是不願意回來,隻是二哥――你知道嗎,聽白虎前輩說,我的心神得先離體一次,被他用金係力量改造之後,再重新奪舍回來……”
穆羨魚解釋了一通,卻又實在覺得難以說清,索性徑直道:“總之最後的結果,大抵就是我的容貌在這六十年來都不會再有所變化,所以就算你變成個老頭子的時候,我也大概還得是這個模樣……”
“居然還有這種事?”
太子不由微愕,詫異地追問了一句,麵色便忽然微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三弟,二哥先求你件事――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嫂子,不然我怕她一時衝動,也會步你的後塵的……”
“什麼叫步我的後塵――就不能用點兒好聽的詞嗎?”
穆羨魚頭痛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望著神色鄭重的自家二哥,便忍不住失笑道:“不是我說你――二哥,你都已經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會怕我嫂子怕到這個地步。二嫂她明明就是個講道理的性子,隻要你沒犯下什麼錯處,二嫂難道還會不聽你的話麼?”
“像你這種不曾跟在母後身邊,連找個媳婦都這麼彆出心裁的,又怎麼會瞭解女子的性情?”
太子痛心疾首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要說她們平日裡也就罷了,多少還是能講得通道理的。但隻要你一叫她們聽見了能長生不老容顏永駐的法子,她們可就未必能好好的講道理了……”
看到自家三弟因為成長經曆不夠豐富而存在的嚴重認知缺憾,太子的責任心卻也油然而生,一把拉住了這個弟弟,絮絮叨叨地給他講起了女子們的可敬可畏之處。穆羨魚聽得忍不住直走神,等到二哥差不多把平日裡積攢的苦水都到了一通,才又同情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二哥,你講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要娶回家的媳婦又不是女子,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事實證明,貪圖一時嘴上的痛快,是很可能逃不開皮肉之災的。一瘸一拐老老實實被自家二哥領到了大堂裡的穆羨魚,無疑就用親身的經曆來驗證了這一點。
“這是怎麼了――又嘴欠了?”
雖然隻共處了短短一個晚上,但皇上顯然已經摸透了他的本性,不緊不慢地輕敲著桌麵,微挑了眉望向了這個不捱揍都是彆人善心大發的兒子,語氣中便帶了幾分悠閒的促狹。
“父皇――您不能這麼說,兒臣心裡會很難過的……”
穆羨魚一時無話,無奈地輕歎了口氣,揉著屁股走過去行了個禮,才訝異地看向麵前空蕩蕩的席間:“又是二哥又是二嫂的來催,還說是一家人要一起吃飯――我還以為得有多少人來了呢,結果就隻有父皇您一個出席嗎?”
“你母後說嫌我煩,嘴裡說不出幾句好話,就去幫你二嫂的忙了。”
皇上麵色不由微僵,沉默半晌才低聲應了一句。穆羨魚忍不住輕咳出聲,忽然百感交集地往前湊了湊:“父皇,我忽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說,兒臣和父皇有些相像了……”
“你和朕哪裡相像了?少來這一套,朕才沒有你這麼欠揍――你看你母後,什麼時候打過我?”
皇上毫不留情地瞥了他一眼,毅然同這個兒子劃清了界限。穆羨魚卻也隻好遺憾地搖了搖頭,纔要再開口時,目光便忽然落在了門口。雙目不由微亮,眼中便帶了幾分驚喜的光芒。
墨止這一會兒的功夫又被換了套衣服,竟是套大紅色的吉服,卻又並非是女子的款式,倒像是個要去拜堂的新郎官。袖口壓著精美的金線紋路,既不至太過沉肅,卻又不失莊重沉穩,衣裳的大小正好合身,顯然不是臨時從哪裡弄過來湊數的。
不知道究竟被兩位女性長輩如何折騰了一通,墨止的臉幾乎已經紅得透了,一見到穆羨魚,眼中便立刻帶了幾分見到救星一般的光芒,快步朝他跑了過去,眼中幾乎已帶了些許求救般的委屈水色。
“好了好了――沒事了,小哥哥在。”
墨止的衣擺略有些長,跑起來也難免有些磕磕絆絆,倒叫整個人彷彿顯得愈發委屈了幾分。穆羨魚含笑將他攬入懷中,安撫地拍了拍,又一本正經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打扮,便淺笑著點了點頭道:“這一身真好看――我們一輩子就隻有一次穿這樣的衣服的機會,不要害羞,要高興才行。”
“真的好看嗎?我還害怕會像是女孩子……”
墨止紅著臉小聲問了一句,見他含笑認真點頭,目光便止都止不住地亮了起來,又抿緊了唇侷促地低下頭去:“母後說,這是她為我們準備的禮物,要我們兩個都換上才行……”
“怪不得――原來是母後準備的嗎?”
穆羨魚這才恍然,連忙轉向一旁笑吟吟的母後,恭恭敬敬地俯身施禮道:“兒臣謝過母後――叫母後費心了……”
“我隻想著等墨止長到這麼大,你們兩個也就差不多該成親了,總歸閒著也是閒著,就將這兩身衣服給弄了出來。方纔又按著墨止的身形略改了改,總體倒也相差不大,看來當孃的眼力還是在的。”
皇後含笑點了點頭,又將另一件衣服遞給他,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溫聲輕笑道:“快去換上,趁著這麼大好的時機,先把堂拜過了再說。”
穆羨魚眼中不由閃過些水色,呼吸也略略帶了幾分哽咽,含著淚雙手接過了那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吉服:“母後,兒臣先鬥膽問您一句――這件衣服不是女子的霓裳對不對……”
“你這臭小子――就算是又怎麼樣,母後親手給你做的衣服,你難道還捨得不穿麼?”
皇後佯怒了一句,作勢便扳起了臉。穆羨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打算咬牙認下這一回,等回家了再和墨止慢慢解釋,一旁的太子妃卻已忍不住輕笑出聲:“母後,您可彆逗弄三弟了。墨止年紀畢竟也還小,咱們老是這樣逗他們兩個,回頭萬一兩個人給您弄回來朵花,興許就沒法姓林了呢……”
“他們又不是尋常夫妻,自然也不該按著尋常的規矩來。生了花就隨墨止的姓,生了個娃娃就隨淵兒的姓,若是生了朵花裡頭跳出來個娃娃,那就留一個作乳名,這樣不是兩全其美麼?”
皇後卻也再板不下臉去,不由輕笑出聲,又一本正經地應了一句。穆羨魚和墨止忍不住訝異地對視了一眼,卻是都沒想到自家母後居然已經想到了這麼遠去,兩個人便不由一齊顯出了些侷促來。
“母,母後――兒臣先把衣服給換上去了……”
穆羨魚連忙應了一句,扯了墨止便隨便找了間屋子鑽進去。望著小家夥被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就不由輕笑出聲,輕輕撫了撫他的額頂:“馬上就要拜天地了――高不高興?”
“高興!”
周圍總算沒了外人,剛剛被母後和二嫂講解了一回,明白了人族的拜天地有多重要的墨止顯然便已再抑製不住眼中的興奮亮色,抬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哥哥,你快把衣服換上吧――母後是逗你的,那件衣服好漂亮,根本就不是給女孩子穿的……”
“好好,不要著急,我這就換。”
穆羨魚不由失笑出聲,點點頭應了一句,便利落地將那一身衣物換在身上。大紅色的吉服亮堂堂得晃人的眼,叫他止不住地便覺有些鼻酸,眼中也不由帶了些許水色,下意識輕撫過身上柔順的布料,眼中便帶了幾分清淺的笑意:“這還是我頭一次穿上母後做的衣服――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合身……”
“雖然父皇和母後嘴上好像顯得很嫌棄一樣,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們其實心裡很喜歡小哥哥的。”
墨止認真地應了一句,抿了抿嘴望著他,臉上便帶了些清淺的血色,壓低了聲音偷偷湊到他耳邊:“而且――要比喜歡二哥,還要稍微多喜歡那麼一點點……”
“不過是因為二哥年紀比我大罷了,父母大都會多偏疼小的那一個――況且父皇母後心中本就都對我抱有歉意,與其一家人抱在一起懺悔痛哭,我還是寧肯像是這樣,還能叫人覺得自如些。”
穆羨魚淺笑著溫聲應了一句,攬過了墨止的身子,將他擁在懷裡靜立了片刻,才又將人輕輕放開:“好了,我們也出去吧。看著今天的架勢,是要拜天地吃喜酒鬨洞房一起來了,說不準他們還要鬨出什麼花樣來,我們兩個還是多提防著些為上。”
墨止光聽著他的話便不由立時肅然,連忙認真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如臨大敵地出了屋子。
“確實好看――這一身纔像是個樣子。還不快站好,咱們就在這裡頭拜個天地,就叫你二哥去當司儀好了。”
皇後含笑朝他招了招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將他與墨止領到了堂中,同皇上一起坐在主位上:“你聽我的就是了,我家裡妹妹成婚的時候,拜天地高堂就是這個樣子,本來就跟宮裡的不一樣。你又不準把咱們的兒子錄進宗牒裡,就少在這裡挑三揀四的……”
“好好,你說了算。”
對上麵前容光依舊的昔日眷侶,皇上卻也徹底沒了脾氣,妥協地舉起雙手點了點頭。皇後這才滿意地在一旁坐下,又朝著一旁緊張不已的太子遞了個眼色:“好了,還不快喊?”
“喊――哦哦對,第一句是什麼來著……”
太子也是頭一次承擔這麼有挑戰性的職分,連忙應了一句,卻又忽然忘了該說什麼,連忙同身側的太子妃輕聲問了一句。太子妃卻也隻得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一拜天地,就直接喊這一句吧。”
“這就一拜天地了嗎?”
太子就算再靠不住,卻也知道這前麵好歹該有些寒暄的場麵話。太子妃卻隻是無奈地輕歎口氣,搖了搖頭低聲道:“反正前麵的話也沒什麼用,咱們今天也沒有準備火盆子――再說了,父皇和母後還在上頭等著呢,你就是個司儀,哪裡輪得到你多說話?”
“我――”
被自家太子妃嗆聲得一時無話,太子才開了個口,就被自家母後催促的目光一掃,立時本能地站直了身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作者有話要說:
一脈相承的怕媳婦!(* ̄??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