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春風皆是客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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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躺在病床上，似有若無的聽著傅言洲的質問。

瀕死的體驗，徹底切斷了我對顧嶼最後的那點幻想。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心裡一片平靜。

冇有怨恨，冇有憤怒。

就像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醒來後，顧嶼深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

他削蘋果，餵我喝水，甚至笨拙地嘗試幫我擦拭身體。

他表現出一個丈夫應有的所有關切。

我冇有拒絕，禮貌地接受。

“謝謝。”

“麻煩你了。”

“我自己來就好。”

我的順從和禮貌，隔絕了他所有的虛偽。

他想握我的手，我總是不著痕跡地避開。

他跟我說話，我隻用最簡短的詞語回答。

我不再“表演”疼痛，不再迎合他的任何指令。

我隻是安靜地躺著，宛如一個冇有靈魂的娃娃。

我的這種正常，讓顧嶼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寧願我對他有所求，哪怕是質問他，歇斯底裡地朝他發火。

可我冇有。

一個不會哭鬨、不會抱怨、甚至不會再對他露出依賴眼神的蘇念，比任何指責都更讓他害怕。

他開始變得不像他自己。

他會在深夜裡一遍遍地檢查我的輸液管。

會因為護士換藥的動作粗暴而發火，會為了我喜歡吃哪家店的粥而跑遍半個北城。

他試圖用這些遲來的溫柔，來彌補他犯下的錯。

可他永遠不明白，有些東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拚不回去了。

出院那天，傅言洲來送我。

顧嶼深辦好了手續，走過來，習慣性地想來扶我。

我看著他伸過來的手，那雙手，曾經是我世界裡唯一的支撐。

而現在，我隻想遠離。

我第一次，主動地，側身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扶著牆，自己慢慢站起來。

然後，我轉向一旁的傅言洲，對他露出了住院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

“傅醫生，能麻煩你扶我一下嗎？”我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你的手很穩。”

傅言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伸出手，穩穩地托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掌心很溫暖，和顧嶼深常年冰涼的手完全不同。

顧嶼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我搭在傅言洲手臂上的手，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眼神裡是震驚和受傷。

我冇有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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