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與君相絕 第24章 戰後溫情與暗流晚餐
盛少罌推開訓練場的隔音門，一股混合著汗水與力量的灼熱氣息撲麵而來。門外，苦橙與朗姆酒交織的溫和alpha資訊素早已等候在此——是盛少遊。
“給。”盛少遊身側一名暗河隊員立刻恭敬遞上厚實的白色浴巾。他接過，動作極其自然地展開，披在盛少罌汗濕的肩背，隔絕了場內帶出的熱氣與空調的微涼。接著，他拿起另一條乾淨毛巾，帶著兄長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親昵，仔細替她擦拭臉上和頸間淋漓的汗水。
“下手還是這麼兇殘。”盛少遊聲音低沉，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與一絲無奈，“那幾下關節技，我看著都疼。”他近距離端詳妹妹微紅的臉頰和晶亮的眼睛，那裡麵跳動著戰鬥後的興奮與掌控一切的自信。
盛少罌任由他動作，像隻剛搏殺完畢被順毛的頂級掠食者。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瞥向場內正互相攙扶著爬起來的幽影級隊員，語氣慵懶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嚴：“不凶一點，怎麼鎮得住這群狼？”話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場地，讓那些頂級alpha紛紛低頭，眼神裡是純粹的敬畏。
盛少遊失笑，手上擦拭的動作卻沒停，語氣寵溺：“是是是，暗河的女王陛下。累了吧？”他仔細擦掉她額角最後一滴汗珠，將毛巾遞給旁邊隊員，“去衝個澡換身衣服，哥帶你去補充能量。”
盛少罌舒展了一下筋骨，關節發出輕微的脆響，酣暢淋漓後的疲憊感此刻才清晰襲來。她點頭：“嗯，餓死了。等我十分鐘。”
就在她轉身邁向更衣室的瞬間，目光倏地抬起，銳利如電，再次掃過那麵巨大的單向玻璃牆。她的視線精準地穿透玻璃，捕捉到了牆外幾張神色各異的臉。
玻璃牆外，視線無聲交鋒。
盛少罌披著浴巾、被盛少遊親昵照顧的畫麵，毫無保留地落入幾人眼中。
宋煥呈眼中的震撼尚未褪去，又滲入更複雜的情緒。他看著盛少罌在兄長麵前收斂了幾分戰場上的暴烈殺氣，顯露出某種近乎慵懶的疲憊，汗水浸潤的側臉與披散的黑發竟勾勒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這種極致的強悍與瞬間的柔軟形成的反差，比純粹的力量更令人窒息。他喉結微動，目光近乎貪婪地鎖住那道身影，身邊少東家的話語已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危險與魅惑在她身上交織成致命的毒藥。
沈文琅的眉頭鎖得更緊。盛家兄妹間自然流露的親密與信任，像一道無形的牆，讓他感到被排除在外的煩躁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刺目。盛少罌展現出的絕對實力已是巨大威脅，而盛少遊此刻彰顯的維護與親密，更讓他覺得盛家鐵板一塊，難以撼動。他周身焚香鳶尾的資訊素不自覺地加重，帶著冰冷的警告與排斥意味，在空氣中無聲蔓延。
高途的心臟還在為方纔的戰鬥景象劇烈跳動。近距離看到盛少罌訓練後的狀態——汗濕、疲憊，眼神卻依舊清亮銳利，脊背挺得筆直——那種蓬勃強大的生命力讓他感到渺小與震撼。然而，身旁沈文琅驟然加劇的、帶著明顯不悅的資訊素如同冰錐刺入感官，瞬間將他拉回現實。他幾乎是本能地垂下視線，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所有注意力頃刻間從盛少罌身上抽離，全部聚焦於身邊散發著低氣壓的沈文琅。十年形成的條件反射深入骨髓——沈總的情緒，永遠是他優先順序最高的晴雨表。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試圖將自己隱藏得更深。
花詠的目光在盛家兄妹身上短暫流轉，掠過盛少罌汗濕的頸側和盛少遊攬著她肩膀的手，眼底深處滑過一絲極快的、精密的算計。盛少罌的真實戰力需要重新評估，而盛少遊對“妹妹”的重視程度……或許能成為一個新的支點。他麵上依舊波瀾不驚，如同靜水深潭。
盛少罌將牆外這幾道灼熱各異的目光儘收眼底。她腳步微頓，側過頭，隔著一塵不染的玻璃，目光極快地掠過宋煥呈、沈文琅、高途、花詠，最後落回自家哥哥身上。她唇角勾起一個極淡、帶著汗水鹹澀與勝利餘韻的弧度，眼神慵懶卻洞悉一切，彷彿在無聲宣告：戲，好看麼？
她未再停留，轉身跟上盛少遊的腳步，浴巾下擺隨著她利落的步伐劃出弧線，走向更衣室的方向。
盛少遊護著妹妹離開，臉上笑意漸斂，眼底沉澱下深沉的思量。牆外那些目光，他同樣感受分明。沈文琅的忌憚，宋煥呈的癡迷，花詠的靜水流深，還有高途那幾乎刻入本能的對沈文琅的緊張……這些複雜的視線交織成網，預示著風暴將至。
他微微眯起眼。看來，安生日子到頭了。他得仔細籌謀，如何護好身邊這隻……戰力超群卻最會惹事的妹妹。以及，如何接下對手擲來的手套。
玻璃牆外，望著那對氣場強大、彼此信賴的兄妹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留下的幾人神色晦暗不明。宋煥呈的目光仍固執地追隨著空蕩蕩的轉角；沈文琅麵色沉鬱，眼中寒芒閃爍；高途悄悄緩了口氣，繃緊的肩線微微鬆弛，隻是鏡片後那抹對沈文琅的憂慮，依舊清晰可見。
空氣中，彷彿還震蕩著格鬥場內的餘波，彌漫著“虞美人”危險而迷人的氣息，以及山雨欲來前的、令人屏息的低壓。
“磐石”健身中心的頂層，隱藏著一家不對外營業的日料亭——“幽玄”。隻接待暗河安防的核心成員及極少數的重量級合作夥伴。環境極儘私密，以深灰、原木與鐵藝為主調，線條冷硬，燈光被精心調控為僅能照亮桌麵的程度，其餘空間沉在靜謐的暗影裡，確保每一處座位都是獨立的孤島。
盛少罌衝完澡，換上了一身舒適的煙灰色羊絨針織長裙，長發微濕披散，卸去了戰鬥時的淩厲，添了幾分居家的鬆弛，但那雙眼睛裡的光，依舊亮得懾人。她赤腳踩在溫潤的檜木地板上，跟著侍者走到預留的包間。
盛少遊已經脫了西裝外套，隻著一件深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結實的小臂。他正低頭看著手機，麵前的小桌上已擺好兩杯冒著細密氣泡的香檳。
“速度挺快。”盛少遊聽見腳步聲，收起手機，將一杯香檳推到她麵前。
盛少罌在他對麵盤腿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氣泡刺辣地滑過喉嚨，帶走最後一絲疲憊。“餓扁了。”她言簡意賅，目光已掃向旁邊懸浮的光子選單。
盛少遊瞭然，對候在一旁的廚師長略一頷首。穿著利落白色製服的廚師長無聲鞠躬，開始嫻熟地在麵前的板前操作起來。
最先送上的是極致的鮮甜——北海道海膽，飽滿橙黃，如同凝結的陽光，鋪在雪白的醋飯上，點綴著現磨山葵和淡口醬油。
盛少罌直接用海苔捲起送入口中，滿足地眯起眼，像隻被順毛的貓。“還是這兒的海膽對味。”
盛少遊看著她吃，自己才動筷，吃相優雅，但速度不慢。“慢點，沒人和你搶。”語氣是習慣性的縱容。
接著是炭火的氣息。頂級和牛切塊，肌理間分佈著細密均勻的雪花，在備長炭上微微一炙，便滲出晶瑩的肉汁，撒上些許山椒鹽，香氣霸道地竄入鼻腔。
盛少罌夾起一塊，吹了吹便放入口中，滾燙的肉汁和極致的柔嫩讓她微微晃了下腦袋。“嗯…這火候，絕了。”
幾道紮實的料理下肚，胃裡的空虛感被迅速填滿。盛少遊又為她添了小半碗晶瑩的鮭魚子飯，自己則慢悠悠地啜飲著香檳。
“剛才外麵，挺熱哄。”盛少遊看似隨意地提起，目光落在妹妹臉上。
盛少罌正對付著一塊烤得焦脆的鯖魚，聞言頭也沒抬：“嗯，一群看熱哄的。”她嚥下魚肉，才抬眼，眸子裡閃著玩味的光，“沈文琅那臉臭得，跟誰欠他幾百個億似的。宋大明星倒是看得挺投入。”
“沈文琅是忌憚。”盛少遊一針見血，“他沒想到你這麼能打。hs集團最近在生物製藥板塊動作很大，和我們盛放是直接競爭。他本來可能覺得你隻是個難纏的對手，現在……”他頓了頓，“他得重新評估你的危險等級了。”
“隨便他評估。”盛少罌毫不在意，又夾起一塊炸得酥脆的天婦羅，“他最好識相點，彆來惹我。”
“那他恐怕做不到。”盛少遊輕笑，“你把他最得力的秘書都快‘拐’跑了，還在他眼皮子底下炫耀。以他的脾氣，這口氣咽不下去。”
提到高途，盛少罌動作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那小兔子……有點意思。看著慫，骨頭倒比想象中硬點。”
“就因為他不怕你？”盛少遊挑眉。
“因為他怕，但為了他在意的東西，能硬撐著不怕。”盛少罌放下筷子，拿起香檳杯輕輕晃動，“這種矛盾，很有趣，不是嗎？”
盛少遊看著妹妹眼中那熟悉的、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光彩，心裡歎了口氣。“玩火可以，彆燒著自己。高途再特彆，也是沈文琅用了十年的人，沒那麼容易撬動。而且，他背後那個生病的妹妹，是軟肋，也是變數。”
“我知道。”盛少罌語氣淡了些，“所以才更有意思。沈文琅越是想把他摁在泥裡，我就越要把他擦乾淨了放到聚光燈下。我倒要看看，沈文琅能忍到幾時。”
“你這是在逼沈文琅發瘋。”
“那就瘋給我看。”盛少罌紅唇微揚，帶著一絲冰冷的興奮，“我就喜歡看對手失控的樣子。”
主食是兩碗簡單的豚骨拉麵，濃鬱的湯底，溏心蛋，叉燒肥瘦相間。兄妹倆都沒再說話，專注於麵前的食物，空氣中隻剩下細微的吸麵聲。
吃完最後一口麵，盛少罌滿足地放下碗，接過侍者遞上的熱毛巾擦了擦臉和手。
“對了，”盛少遊像是忽然想起，“爸那邊，醫生下午來了電話，情況還算穩定，但特效藥……”
盛少罌臉上的輕鬆瞬間褪去，眼神冷了下來：“彆提他。他的死活，我不關心。”
盛少遊看著她，知道這個話題無法繼續，隻得轉而道：“下週和國企的那個簽約儀式，你和我一起去。”
“嗯。”盛少罌應了一聲，興致不高。
結賬離開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城市華燈初上。站在“幽玄”專屬的直達電梯裡，看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流動的星河。
電梯平穩下降至地下車庫，門無聲滑開。盛少遊的司機早已等候在車旁。
“走吧，”盛少遊很自然地攬過妹妹的肩膀，帶著她走向座駕，“回家。張媽今天煨了你喜歡的椰子雞湯，回去喝一碗，好好睡一覺。”
盛少罌似乎想說什麼，目光瞥了一眼自己那輛停在稍遠處的跑車，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任由哥哥帶著她坐進了寬敞的後座。“嗯，正好有點累。”她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裡，微微閉上眼，連續的高強度格鬥帶來的疲憊感在飽腹後徹底湧了上來。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苦橙與朗姆酒氣息，混合著皮革的清香，是她熟悉且安心的、屬於家人的味道。盛少遊替她調暗了頂燈，對司機吩咐道：“回老宅。”
車子平穩地駛出地庫，彙入夜晚的車流。盛少遊看著妹妹略顯疲憊的側臉，窗外流轉的霓虹燈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他沒有再談論公司的事務，也沒有再提沈文琅或者父親，隻是安靜地陪著她。
他知道妹妹骨子裡的倔強和強悍，但也比誰都清楚她承受的壓力和藏在冰冷外表下的軟肋。有些戰鬥，她必須獨自麵對，但至少回家的路，他可以陪著她。
車廂內一片靜謐，隻有引擎低沉的執行聲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盛少罌似乎真的睡著了，呼吸均勻。
盛少遊拿出手機，調至靜音，開始處理一些不那麼緊急的郵件，寬闊的肩膀無形中為身旁的妹妹隔出了一方安穩的空間。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喧囂，預示著暗流湧動。但在此刻的車廂內，隻有兄妹間無聲的陪伴和駛向名為“家”的港灣的短暫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