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與君相絕 第31章 鋒芒畢露的周旋
江滬市一場由老牌富商牽頭舉辦的社交晚宴,向來是名流雲集、資訊交彙的重要場合。原定由盛少遊代表盛放集團出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易感期毫無預兆地提前來臨,且勢頭格外洶湧,資訊素水平劇烈波動,不得不遵照醫囑居家隔離靜養,無法出席任何公開活動。
於是,代表盛放出席的重任落在了盛少罌肩上。
當晚華燈璀璨,盛少罌一改平日略帶攻擊性的慵懶穿搭,選了一身墨綠色絲絨深v長裙。裙擺曳地,勾勒出她窈窕而富有力量感的身形。同色係寶石耳釘在她耳垂閃爍冷光,長發挽起,露出優美而淩厲的脖頸線條。她並未佩戴過多首飾,但周身屬於頂級s級alpha的強大氣場,以及收斂後仍若有若無散發著的“虞美人”資訊素的危險魅力,讓她一踏入宴會廳便成為全場焦點。她身後半步,跟著一身正裝、神情嚴謹中帶著一絲緊繃的首席秘書陳品明。
“盛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主辦方的老牌富商笑著迎上來,目光在她身後掃了掃,“少遊呢?怎麼沒見他?”
盛少罌唇角勾起得體而疏離的微笑,從容與之握手:“李老。家兄臨時身體不適,醫囑需要靜養,實在無法前來,特地讓我向您致歉。今日由我代表盛放,還望李老勿怪。”她語氣從容,將“身體不適”說得模糊卻不容深究,既全了禮數,也避免了盛少遊易感期這類私密資訊被過度解讀。
“原來如此,讓少遊好好休息。”李老恍然,目光在盛少罌身上轉了一圈,笑意更深,“盛小姐能來,更是蓬蓽生輝啊!請隨意,今晚一定要儘興。”
寒暄過後,盛少罌帶著陳品明步入會場。她姿態優雅地取過一杯香檳,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全場,實則精準捕捉著各路資訊。陳品明則儘職地跟在身側,低聲快速介紹著在場需要重點注意的人物,以及可能遇到的潛在合作物件或競爭對手。
果然,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端著酒杯上前試探。
“盛小姐,久仰。沒想到今日是您代表盛放出席。”一位與hs集團往來密切的建材公司老闆笑著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熟稔,“盛總身體無大礙吧?最近盛放可是多事之秋啊,聽說董事會那邊……壓力不小?盛總這時候病倒,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夾槍帶棒,暗指盛少遊借病躲避壓力。
盛少罌眼皮都未抬一下,輕輕晃動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聲音懶洋洋卻帶著刺骨的冷意:“王總費心。家兄隻是需要靜養,盛放的一切事務仍在有序推進。至於董事會……”她終於抬眼,目光如冷電般掃過對方,“盛放的事,就不勞外人操心了。王總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家鋼材的質檢報告是否每次都那麼完美無缺吧。”
那王總臉色瞬間一變,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他公司前段時間確實出過一批次品被壓下的事,沒想到盛少罌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陳品明在一旁聽得手心微汗,卻又暗自佩服。二小姐這話術,真是殺人不見血。
另一位打扮珠光寶氣的富太太,則把話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她掩嘴輕笑,目光在盛少罌和高途之間來回掃視:“盛小姐真是能乾,哥哥病倒,妹妹就能立刻頂上。不過啊,我聽說最近hs的沈總火氣很大,好像是因為他家那位得力能乾的高秘書,跟某位姓盛的女士走得特彆近?年輕人玩歸玩,可彆影響了正事纔好。”這話更是惡意滿滿,直接將高途與盛少罌的關係描繪得曖昧不清。
盛少罌聞言,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周圍豎著耳朵的人群中:“張太太訊息真靈通,不過似乎靈通得有些偏了。我與高秘書不過是正常的商務往來,怎麼到了您嘴裡,就變得如此不堪?莫非在您眼裡,alpha和beta之間,除了風月,就不能有正事了?”她頓了頓,語氣驟然轉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還是說,您覺得我盛少罌處理盛放的正事,需要靠這些不上台麵的手段?”
張太太被她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的人也紛紛收回目光,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議論。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又將話題引向了最近風頭最盛的x控股。“說起來,x控股的交流會就在下週了,聽說邀請了小半個江滬的生物醫藥企業,真是大手筆。盛小姐,盛放……應該也在受邀之列吧?”這個問題問得看似無意,實則刁鑽無比。
陳品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盛少罌卻隻是優雅地抿了一口香檳,神色淡然,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盛放是否受邀,似乎並不影響盛放繼續深耕研發,做好自己的事。合作講究的是緣分和實力,強求不來。更何況,”她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淡然,“有時候沒收到請柬,未必是壞事。說不定那場熱哄的宴會背後,等著的是彆開生麵的‘驚喜’呢?我們盛放,更期待水到渠成的合作,而不是削尖腦袋擠進去的場合。”
她這番話四兩撥千斤,既避開了直接回答盛放未被邀請的尷尬,又隱隱暗示其中另有玄機,甚至抬高了盛放的姿態,反而讓提問者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敢再輕易下結論。
整個晚宴,盛少罌就如同一個自帶結界的存在。她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各色人等之間,時而犀利,時而慵懶,將一切打探、挑釁和惡意都穩穩地擋了回去,甚至還能反過來將對方一軍。她不需要像盛少遊那樣時刻維持沉穩儒雅的商業精英形象,她的美麗、強大和偶爾露出的鋒芒,本身就是最有效的武器。
陳品明跟在她身後,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的逐漸鎮定,甚至開始學習她應對的方式。他清晰地認識到,這位二小姐,絕非僅僅是依靠家族和哥哥的千金,她本人就是一股極其強大且難以掌控的力量。
晚宴尾聲,盛少罌正欲帶著陳品明離場,一位侍者卻恭敬地走上前來,低聲傳達:“盛小姐,打擾了。有一位先生想請您移步二樓露台一敘。”
盛少罌眉梢微挑,並未立刻回應。陳品明立刻警惕地上前半步。
侍者補充道:“那位先生說,他姓常,來自x控股。說是您在p國皇家學院時的故交。”
常?常嶼。
盛少罌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意味深長的弧度。她衝陳品明微微頷首:“在這裡等我。”隨即對侍者道:“帶路吧。”
二樓的露天平台視野極佳,能將江滬璀璨的夜景儘收眼底。晚風微涼,吹散了宴會的喧囂與酒氣。常嶼正背對著入口,憑欄而立,身姿挺拔,一如當年在p國時那般,帶著一種冷靜自持的精英氣質。
“真是難得,常大秘書不在裡麵應酬,居然有雅興約我出來吹風。”盛少罌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慵懶調子,打破了露台的寧靜。
常嶼聞聲轉過身,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有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初,精準地落在盛少罌身上。“valenta”他叫了她當年的英文名,語氣平淡,聽不出久彆重逢的熱絡,更像是一種冷靜的確認,“好久不見。看來你回江滬這幾年,過得相當……精彩。”
他意有所指,顯然對盛少罌近期的“風光”事跡瞭如指掌,包括她與hs集團的種種摩擦,以及今晚替他哥哥鎮場子的表現。
盛少罌走到他身旁,學著他的樣子靠在欄杆上,毫不在意夜風吹亂她精心打理的發絲。“比不上常大秘書春風得意,如今是x控股掌門人身邊的第一紅人,手握重權,一個邀請名單就能攪動江滬風雲。”她的話同樣帶著刺,直接點破了盛放被排除在外的尷尬。
常嶼推了推眼鏡,並未被激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邀請名單是經過嚴格評估的。商業決策而已,不涉私交。”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她,帶著一絲探究,“我倒是好奇,以你的性子,怎麼會甘心隻待在盛放,給你哥哥當救火隊員?這不像你。”
在他的認知裡,當年在p國皇家學院那個心思縝密、手段果決、永遠追求絕對掌控權的valenta,絕不會安於僅僅做一個家族的千金或輔佐者。
盛少罌輕笑一聲,晃了晃杯中殘餘的酒液:“怎麼?我就不能兄妹情深了?”她沒看常嶼,目光投向遠處城市的燈火,“盛放是盛家的根基,我哥的心血,我自然要護著。至於我自己……”
她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重量:“弄了個小公司,做點安保的小生意,勉強餬口罷了。哦,順便和幾個搞科研的朋友投了點錢,弄了個小實驗室,玩票性質,研究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她說得極其隨意,彷彿“暗河安防”這個承接國家退伍軍人安置、業務範圍深不可測的保全集團,以及“涅墨西斯”這個掌握著全球尖端醫療科技、令無數勢力垂涎的生物實驗室,真的隻是不值一提的“小公司”和“玩票”。
常嶼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暗河”和“涅墨西斯”的能量,更清楚這兩個龐然大物背後若隱若現的國家背景和科技壁壘。他隻是沒想到,這兩個截然不同卻同樣令人忌憚的領域,其幕後真正的掌控者,竟然真的是他這位多年不見的、看似風流不羈的同學。
他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裡多了幾分真正的凝重和審視:“‘小公司’?‘玩票’?valenta,你還是老樣子,喜歡把最危險的東西,藏在最漫不經心的表象之下。”
他終於明白,為何盛放被排除在名單之外,這位盛二小姐卻似乎並不真正焦急。她手中的底牌,遠比一個x控股的合作邀請要厚重得多。她維護盛放,是出於親情,而非必需。
“好說。”盛少罌接受了他的“稱讚”,轉而問道,“你呢?堂堂p國皇家學院的高材生,當年多少巨頭搶著要,最後卻選了x控股,還如此忠心耿耿地為那位神秘的老闆奔波賣命?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雄主,能讓你常嶼如此臣服?”
她的問題直指核心,帶著試探。
常嶼的表情恢複了一貫的冷靜,滴水不漏:“x控股能提供最好的平台和視野,我的選擇很明智。至於我的老闆,”他語氣裡帶著一種絕對的尊敬,“他是真正的棋手。他的格局和謀劃,遠超常人想象。能為他效力,是我的榮幸。”
盛少罌看著他這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心下更是瞭然——看來花詠那頭eniga,洗腦……不,收服人心很有一套嘛。
“是嗎?”盛少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希望這位‘棋手’的棋局,最後真的能如他所願,皆大歡喜。”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替我向他問好。”
說完,她將空杯放在一旁的桌上,轉身欲走。
“valenta。”常嶼叫住她,語氣複雜,“盛放的事……未必沒有轉機。有時候,缺席一場宴會,或許是為了受邀參加一場更私人的……家宴。”
他終於透露了一絲極微弱的資訊,印證了盛少罌的猜測。
盛少罌腳步未停,隻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
“告訴那位‘棋手’,”她的聲音隨風傳來,帶著一絲戲謔,“下棋歸下棋,彆把我哥逼太狠了。不然,我這人護短,可是會親自下場掀棋盤的。”
話音落下,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露台入口。
常嶼獨自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無言。晚風吹起他的衣角,他輕輕推了推眼鏡,眼底閃過一絲對未來的預判以及一絲無奈。
他知道,這位老同學,絕對是她口中那種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而他的老闆這次布的局,似乎招惹了一個最不該招惹的“變數”。這場戲,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