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與君相絕 第41章 夜灼寒疾與偏執賭局
暗河安防總部,地下指揮中心。
巨大的全息星圖懸浮在會議室中央,幽藍的光線勾勒出危險的航路與閃爍的警示區。盛少罌剛結束與p國分部的高強度加密會議,敲定最後一批“戰神”血清殘骸的回收細節。她揉了揉眉心,連續數十小時的跨國協調,即使是她,也感到一絲精神上的倦怠。
正欲起身衝泡咖啡,私人加密通訊器驟然響起——專屬鈴聲提示來電是她哥哥盛少遊。
這個時間?盛少罌心頭莫名一緊,迅速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盛少遊從未有過的慌亂,語句破碎,背景裡夾雜著壓抑的痛苦呻吟。關鍵詞淩亂砸來:花詠、高燒、昏迷、顫抖……
盛少罌眼神瞬間銳利如冰,所有疲憊蕩然無存。她一邊用絕對冷靜的語調指揮慌神的兄長進行應急處理,一邊快速調取花詠的遠端監測資料——早在某次“體檢”,涅墨西斯首席醫療官艾伯特博士就在她授意下,隱秘植入了微型生物感測器。
光屏資料觸目驚心:資訊素水平呈爆炸性攀升後斷崖跌落,腺體溫度遠超安全閾值,伴隨嚴重神經電流過載……這絕非普通的資訊素紊亂!
“果然…‘歸零’排異反應疊加eniga資訊素過載反噬…”她低聲對助理快速下令,“接艾伯特博士!最高優先順序!啟動‘月蝕’預案,一隊攜低溫休眠艙即刻前往目標公寓!通知總部,準備最高階彆資訊素隔離icu!”
語速極快,條理冰冷,彷彿演練過千百遍。結束通話電話,她抓起外套快步離去,黑色風衣下擺劃出淩厲弧線。指揮中心成員隻覺一陣低溫氣壓掠過,首領已消失無蹤。
盛少遊公寓樓下,幾輛無標識黑色特種車輛靜默停泊。涅墨西斯醫療小組行動迅捷專業,如精密手術刀,悄無聲息地將深度昏迷、已置入行動式低溫穩定艙的花詠轉移上車。
涅墨西斯醫院頂層,特殊隔離病房外。
一陣兵荒馬亂的檢查、輸液、儀器監控、資訊素頻譜穩定……透明玻璃牆內,花詠身上連線無數精密管線,臉色慘白,呼吸卻漸趨平穩,駭人高熱在強效手段下緩慢消退。
艾伯特博士走出病房,對等候的盛少罌及稍後趕到的盛少遊低語:“暫時穩定。強效抑製劑引發極端排異,疊加…未知資訊素過載反噬,腺體平衡係統幾近崩潰。幸而‘冰月’注射及時。需嚴密觀察48小時。”
盛少遊剛鬆口氣欲進病房,手機卻瘋狂震動——公司緊急線路。董事會針對x控股交流會缺席的發難提前,數位元老聯合施壓,要求他即刻到場解釋,否則啟動臨時動議。
盛少遊麵色鐵青,拳鋒緊握。
“去吧,哥。”盛少罌語調平淡,“這裡我看著。生意上的仗,躲不掉。”
他看了眼病房內昏睡的人,又瞥過螢幕上接連不斷的催促,最終咬牙:“有任何情況,立刻通知我!”言罷腳步沉重匆匆離去。
隔離病房空氣彌漫消毒水與儀器微弱嗡鳴。花詠在純白空間與身體的極度虛軟中緩緩睜眼。灼痛寒顫已褪,取而代之的是被掏空後的綿軟,腺體深處泛著修複帶來的酸脹。
他微微偏頭,視線模糊聚焦,預想中盛少遊焦急的臉龐並未出現,映入眼簾的是坐在角落沙發裡,正對超薄便攜筆電處理事務的盛少罌。
她一身銀灰職業裝,與冰冷醫療環境融為一體。指尖在鍵盤上飛速躍動,螢幕幽光映照著她毫無表情卻極度專注的側臉,彷彿此處並非病房,而是她的另一處指揮台。
察覺病床動靜,盛少罌動作一頓,抬眸望來。銳利目光掃過花詠,確認清醒後便合上光腦,起身走近。
“醒了?”聲音平靜無波,似確認事實多於關切。“感覺如何?”
花詠試圖開口,喉間乾澀難言。
盛少罌極其自然地取過水杯插上吸管,遞至他唇邊。動作熟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
就著吸管抿了幾口溫水,花詠才找回沙啞聲音:“……還好。盛先生呢?”
“集團急事,必須他處理。”盛少罌放下水杯,語氣平淡,“你昏迷時他守了很久,剛被十幾個緊急通訊催走。”
花詠眼睫微垂,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
盛少罌卻無意放過。她抱臂立於床邊,居高臨下,目光如炬直刺核心:“‘歸零’的劑量,你擅自加大了。”
這不是疑問,是陳述。
花詠沉默,等同預設。
“理由。”盛少罌聲音驟冷,“你該清楚,‘歸零’的穩定劑量是實驗室測算出的、能最大程度壓製你eniga資訊素同時將風險控於安全範圍內的極限。加大劑量,等同玩火。昨晚若再晚半小時,我也未必能把你從資訊素暴走的反噬裡拉回來!”
質問裹挾冰冷壓迫,是科研者對實驗體違背指令的怒意,亦藏一絲極淡的後怕。
花詠抬眼迎上目光。麵色依舊蒼白,眼神卻恢複那慣有的、氤氳水霧般的柔色,隻是深處埋著偏執的疲憊。
“盛先生他……太好了。”他輕聲開口,虛弱卻奇異堅定,“傾慕他的人,能從hs大廈排至黃浦江對岸,再填平整條江麵。”
他微頓,唇角牽起苦澀自嘲的弧度:“我隻是個‘資訊素紊亂’、連尋常oga都不如的‘病人’。除卻這點看似脆弱的‘特彆’,憑何留住他?又拿什麼……擋住那些前赴後繼者?”
“加大‘歸零’,能讓我資訊素更微弱,‘純淨’,更貼近他們眼中需精心嗬護、一無所有的柔弱oga。唯此,他才會更憐惜,更放心不下,眼裡…才能更多隻映我一人。”
邏輯扭曲瘋狂,卻透出令人心驚的絕望與佔有慾。
盛少罌凝視他,半晌無言。病房隻餘儀器滴答作響。
最終,她嗤笑一聲,聽不出是嘲是歎:“所以你就不惜自毀,賭他心疼關注?花詠,你真是個瘋子。”
“是啊,”花詠輕輕闔眼,纖長睫羽在蒼白頰投下脆弱陰影,“不然……我還能如何?”
盛少罌看他這副似徹底放棄掙紮的模樣,眼神複雜。係統515的任務、高途的隱忍、兄長那於情事令人扼腕的遲鈍……這一團亂麻的情債。
她終隻微歎,語氣稍緩,警告依舊:“沒有下次。‘歸零’劑量絕不可再動。你身體經不起第二次反噬。至於我哥……”
她略頓,意有所指:“或許,你該對他多些信心。也彆太看輕你自己。”
言畢,她不再多話,轉身重拾電腦,繼續處理那彷彿永無止境的事務,彷彿方纔那場生死對話從未發生。
病房重歸寂靜,唯花詠無聲躺於純白之中,睜眼望著天花板,不知所想。而那支險些奪命的“歸零”抑製劑,正靜置於涅墨西斯最高保密樣本庫,等待下一次、更嚴苛的監控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