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46章 腿不酸啊？
天光鋪在白玉雲階上。
孫悟空拎著金箍棒，懶洋洋打著嗬欠，一腳踏出南天門，風卷過它肩頭。
“喂，你跟了俺一路，腿不酸啊？”
它忽然轉身，笑得明晃晃，眼睛利落掃過身後那位一臉恭敬的天官。
天官身子一僵，趕緊彎腰，聲調恭順。
“小仙……奉玉帝旨，護送大聖去……”
“行了吧。”
孫悟空直接打斷，笑意亮得像一團火。
“俺用你護送？俺連南天門都能一腳踹翻，玉帝讓你護俺？莫不是弄反了吧。”
天官額角滲出一層細汗，手指絞得發白。
“大聖言重，小仙……”
“彆廢話。”
孫悟空抬手，一指戳在他胸口，力道輕得像清風吹過，可那天官渾身一震。
下一刻。
一抹金光從他身上炸開，虛假的仙衣寸寸碎裂，露出一襲鮮紅長袍。
那抹紅耀眼極了，比血還豔，比火還烈。
那人緩緩抬頭，眼尾微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笑意戲謔又帶著隨性，活像一個妖孽。
敖塵。
他一頭墨色長發披散在肩，指尖隨意撚著袍角，衣紋流轉間泛著冷光，腰間一柄骨扇斜掛，金雕的龍紋纏繞其上。
他的臉是近乎妖豔的美，眼底是深到看不見底的海色，卻偏偏帶著一抹風流。
妖孽。
彆說是龍了，饒是狐狸精怕也得避他鋒芒。
“龍王真以為俺會信天庭派個傻仙來傳‘天命’？”
孫悟空咧嘴，金瞳亮得能戳破天。
“被戳破了還敢跟俺裝？膽子肥了。”
敖塵慢慢走近，衣袍拖在風裡，紅得像一抹燃燒的火焰。
他唇邊輕輕一挑。
“大聖這麼拆穿我，有意思？”
“意思大了去了。”
孫悟空托著棒，歪頭笑，牙白得晃眼。
“龍王大人不惜喬裝上天是為何事啊？是你龍宮缺酒還是缺哄騰，非要請俺去湊熱哄？”
敖塵低笑，嗓音沉得像潮水拍岸。
“缺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讓孫悟空一愣。
孫悟空眨了眨眼，忽然笑開，轉身一躍踩上筋鬥雲，風聲炸開。
“那還愣著？帶路啊！彆磨嘰，俺可沒工夫陪你拽油嘴滑舌的腔調！”
敖塵笑了笑，眸底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溫柔。
“這次龍王有何貴乾？”
“大聖一向聰慧，至於是何事就得需要大聖親自前去檢視了。”
“聰慧？”
孫悟空挑眉，金箍棒往肩上一杵，半步靠近，笑容燦爛得過火。
“彆扯那些沒用的，你得先給俺個理由，俺好歹如今是齊天平妖真君，天庭的人若是知道，堂堂東海龍王殿下喬裝成小仙官，冒充調令把俺騙出來……你這臉，得往哪擱啊？”
敖塵眉梢一挑，笑意更深，低聲道。
“我都說了，此事還需大聖親自前往。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兩人相視而笑。
風從雲海卷過，吹的兩人衣袂獵獵作響，紅衣與金發撞在一塊，像火與火。
十分耀眼。
……
東海。
龍宮水光澄澈，潮聲如雷貫耳，水晶宮的長階直落海底。
珊瑚珍草叢生，靈光浮動閃爍，碧鱗的魚群穿梭其間。
好不快活。
殿外的水幕升起，一圈圈波紋蕩開。
敖塵輕輕抬手，海水像帷幔一樣分開，露出深處的光。
“走吧，今天……有好戲看。”
孫悟空打量一眼，嘴角一勾。
“好戲？你要是敢逗俺，俺拆了你這水晶宮會變成今天真正的好戲！”
“放心，不是壞事。”
敖塵側過臉，嘴角勾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雙鳳眸悠悠盯著她，勾人極了。
“等你見了，就知道。”
他們並肩踏進水幕。
光線一寸寸壓下，四周儘是幽藍的波光，像一座會呼吸的琉璃宮。
……
水晶宮深殿，燈火搖曳。
龍族的長老們列於兩側，神情肅穆。
正中間是一座青玉池，水霧氤氳。
靈光自水底溢位，水麵中浮起一條通體雪白的龍，鱗片在光下閃爍著陣陣冷光，巨大的尾鰭緩緩擺動，彷彿在呼吸。
孫悟空一眼認出那條龍，不由得眼角挑起，眸底閃過一抹大大咧咧的笑意。
池水開始翻湧，白龍見到它後開始仰首，龍角之上浮起一圈符印。
白龍長吟一聲，聲音震撼的能夠穿透水晶宮的穹頂，震得整片海域像是隨之呼吸。
靈氣轟然炸開，像千萬道白光同時劈落下來，照得四周珊瑚像赤焰燃燒，貝殼鋪地反射出細碎的寒光。
光芒如火似的飛速環繞白龍周身，陣紋遊走，水波驟然炸開。
龍身在光中盤旋著。
漸漸的，白鱗一片片剝落，化成陣陣光點漂浮在半空。
光點慢慢伴隨著一抹纖長的身形溶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那線條流暢，宛若美玉精心雕琢一般。
下一瞬。
龍須龍角飛散，化作一抹茂密烏黑的長發，柔順的好似瀑布一樣垂下，根根還泛著柔光。
一襲長發飄落在肩頭，像一簾輕紗，還有部分沒入水麵，發梢還沾著點點未來得及消失的瑩光。
還是一眨眼的功夫，剩下的還未來得及剝落的鱗片瞬間化作了碎金色的羽片，轉瞬成了一襲素白衣衫。
衣帶輕纏腰際，衣擺隨著水波微揚，彷彿水光織就。
尖銳的龍爪緩緩縮回，化成纖長的手指。
鱗紋也在指尖一點點褪去，隨水流飄散不見，隻剩白皙的肌膚，晶瑩得像冰玉。
最後。
那條修長的龍尾緩緩消失，肩骨舒展，纖細的鎖骨浮現。
那麵板白得像雪裡透光，細膩到連水霧都像怕驚擾她。
曲線一點點顯露，腰肢彎得盈盈一握，一雙長腿從霧氣中邁出，腳尖落在玉階上，泛起細碎水痕。
一瞬間，海水捲起無聲的潮汐，像是都在為她讓路。
女子一襲白衣，彷彿從光裡生出來，層疊曳地，衣角綴著細金絲，隨動作微微閃動。
腰間掛著一根細金鏈，鏈端墜著一枚淡藍水珠，像凝固的海淚。
她緩緩抬頭，露出一張清麗絕塵的臉，五官柔和，眉眼卻藏著一抹英氣。
孫悟空盯著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俺還以為是誰家仙子下凡了，原來是你這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