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53章 迴天,問罪
孫悟空抬手,指節輕輕敲了敲院門。
院裡寂靜一瞬,門才緩緩開了縫。
女子小心翼翼抬眼,正對上孫悟空那雙亮得刺人的金瞳。
她臉色一白,身子一顫,幾乎要跪下去。
“彆怕。”
孫悟空笑得爽朗,將她扶起,卻把語氣壓低了些。
“俺今日不收人,今兒來隻問一句,你可知錯?”
女子攥緊袖口,低聲。
“我……我知錯。但我不後悔,我隻是想救他……”
她的聲音顫得厲害。
青年的手在她背後輕輕一按,示意她,他就在身邊。
可明明他自己連頭都不敢抬,眼神隻敢落在地磚上。
二郎神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燈火落在他冷冽的麵龐上,那股逼人的氣息讓院裡空氣都涼了幾分。
女子偷偷看了他一眼,心口一陣慌亂,差點忘了呼吸。
孫悟空把這份慌都看在眼裡,卻沒有拆穿。
它大咧咧走進屋,把金箍棒隨手靠在桌旁,語氣隨意。
“偷了東西是該罰,不過好在你這次偷東西是為救命,救人可以,害人不行。”
女子怔怔望著她,眼裡有淚意閃動,卻沒敢落下。
青年啞聲道,“多謝……大聖。”
孫悟空有些意外的看了女子一眼,隨即笑著擺手。
“謝個啥?若是謝俺,就將身體調理好多活些時日,將來給俺立個大聖廟吧。”
說罷,它一把提起棒子,轉身大步往外。
二郎神並肩隨行,刀影冷冷映在夜色裡。
“真君這兩趟下凡雖說什麼也沒做,倒讓俺省事了。”
二郎神目光深邃,淡淡道。
“我隻是協同辦案,決定權在你。”
很快就不是了。
孫悟空沒有接話,隻是笑了笑,扛著棒子腳步一晃,整個人融進夜色中。
院門後。
女子還緊緊攥著袖口,心跳快得彷彿要衝出胸口。
青年虛弱,卻忍不住輕聲問。
“他們……走了嗎?”
女子點點頭,眼角淚水終於落下,滴在他手背上。
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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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神殿的簷鈴隨著風吹叮鈴作響。
孫悟空把金箍棒橫在膝上,坐在台階邊,鞋尖點著影子,像在敲鼓。
二郎神站在殿中,背著三尖兩刃刀,側身看它。
那雙黑色眸子深沉的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思索。
“天庭的意思你早就已經知道了?”
二郎神嗓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真君。”
孫悟空見他來,抬眼笑得吊兒郎當。
“這樁案子,讓俺一個人辦成不?”
二郎神眼神微頓。
“你一個人?”
“嗯。”
孫悟空把棒子往肩上一扛,語氣卻收了三分輕浮。
“俺來收尾,你在後頭盯著。天兵天由你借調令,務必響動夠大,免得下麵那些長舌頭說天庭偏私不正。”
二郎神深深看了它一息,快的無人察覺。
“隨你。”
“成。”
孫悟空起身,拍拍他銀色肩甲,笑聲輕輕。
“真君放心,俺做事有分寸。”
它轉身跨出門檻。
金光一晃,像團烈火照亮了整個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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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小城,霧氣低得像濕抹布。
河橋兩頭點著兩盞小燈,燈火細細,一碰就要碎似的。
“列陣。”
孫悟空在雲上壓低聲音。
手一揮,數十名天兵從雲縫裡無聲落下,把巷口截得死死的。
孫悟空自己先落在那處院門前,伸指叩了三下。
裡麵一靜。
門閂撤開一寸,露出女子的眼睛。
她還沒看清楚外頭是誰,就被天兵撐起的長戟冷光一晃,整個人一僵。
青年從屋裡衝出來,扶住她的肩。
“彆怕。”
孫悟空把調令一亮,語氣平平。
“瑤池女仙偷盜蟠桃,滯留凡塵私度凡人,擾亂生死簿冊,違背天規,今日特地奉令捉人。”
女子臉色白了一層,咬著唇不言。
青年往前跨了一步,把她護在身後。
“姑娘是來照看我病,不是你們說的什麼……”
“凡人休得妄言。”
一名天將沉聲。
“開門受縛。”
青年背脊直了直,卻沒有退。
孫悟空的目光從他肩胛滑過去,在他手臂上停了一瞬。
那隻手緊張的直發顫,連帶著指節發白,卻仍然撐著。
“我沒事。”
女子低聲,眷戀的撫上他的臉。
“以後我都不能來了,你要保重好身子。”
“我不讓。”青年搖頭。
他知道,她這一走,不僅僅是受罰這麼簡單。
孫悟空垂了眼簾,把棒子橫到一邊。
“開門。”
兩名天兵上前,正要動手。
門開了。
院子不大,樹葉子已經落得七七八八,紅花早沒影,隻剩兩枚瘦果掛在枝頭。
桌上還擱著一碗溫藥,白氣細細往上翻。
女子把青年擋在身後,抬起下巴看孫悟空,一句話沒求。
“拿。”孫悟空開口。
兩道縛索同時甩出,像兩條銀蛇,筆直往女子喉下繞。
青年第一反應不是逃。
他咬牙一撐,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把女子拽到懷裡,整個人向前一撲,硬生生把縛索引到自己肩頸。
“彆動她!”他聲嘶力竭。
可凡人之力,怎敵天兵?
哢的一聲,青年脖子肌肉被瞬間勒起一道血線。
他啞了一下,仍死死護著身後的她。
“不要!”
女子眼睛立刻紅了,伸手去擋,腕子被天兵扣住。
“住手!”
她悲痛欲絕,傷心欲裂。
忽然她心口一顫,連忙跪下看向孫悟空。
“大聖!求求您,他是無辜的,求您放了他!”
孫悟空不動。
它把棒尾在地上一敲,聲音冷得像鐵。
“迴天,問罪。”
女子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悶響,像是笑,又像是哭。
“問罪……”
她看了青年一眼,忽然輕輕抬頭。
“好。”
女子收了眼淚,她仰臉看天,眉眼忽然寧靜下來。
她十指合在胸前,掌心緩緩溢位一線薄光。
那光極清,像從月牙裡剜下來的。
她把那點光貼在胸骨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運氣將它送往男子身上。
“彆!”
青年嗓子破了音,瘦弱的身體不知怎的,竟還能掙脫天兵的束縛。
他整個人向前撲,想把她的動作按住。
可天兵隻是手指一動,縛索一緊,他肩頸的傷痕更深一寸。
血從衣領裡湧出來,浸濕了他的衣襟。
“彆怕。”
女子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