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76章 不過一條狗而已
殿內霎時一靜。
孫悟空一怔，隨即仰頭哈哈大笑。
“哈哈！你這小皇帝倒挺會說話。可惜俺向來不吃這套，彆想把俺哄迷糊了。”
話裡帶笑，卻並未完全斬斷曖昧。
楊戩負手而立，自始至終沉默不語。
青衣在光下素淨，他麵容冷峻，唯有眼神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潮。
“兩位仙家既然屈尊凡塵，若能常伴左右，朕心安矣。”
孫悟空翻了個白眼，卻又笑嘻嘻接話。
“俺才懶得天天守你身邊，哪有那閒工夫？不過嘛，若真有妖孽來攪，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皇帝笑容愈盛，彷彿從它的話裡聽出了幾分承諾。
……
退朝後，宮道長廊迴音輕響。
孫悟空一邊嚼著糕點，一邊樂嗬嗬地道。
“這小皇帝倒有意思，竟敢對俺說那些話。俺還頭一回被凡人這般誇讚呢。”
楊戩腳步一頓，目光卻沒轉過來，隻低聲道。
“你覺得他有意思？”
“是啊，昨夜明明嚇得要死，今日見著俺，竟還敢說啥親切，真是膽子不小。”
楊戩步伐不急不緩，目光淡淡落在它身上，忽而低聲開口。
“你覺得僅僅是膽子不小而已？”
孫悟空一愣，隨即撇嘴。
“俺才懶得管呢。”
話雖如此。
孫悟空心裡卻沒來由地有些堵，像是咬了塊硬糖，嚼不動也咽不下。
楊戩神色未變，唇角卻緊抿，眼底那抹暗色久久未散。
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悟空心口微微發緊，卻故作吊兒郎當，轉身大步往前走。
“走啦走啦，咱們該查那皇帝的怪事去了，可彆真讓妖孽鑽空子。”
燭火未滅，暗潮卻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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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宮牆沉沉。
殿宇之間燈火靜燃，風聲卻在簷角迴旋，似有無形暗流潛伏。
孫悟空盤腿坐在殿門口，背靠著朱紅漆柱，金眸半闔。
它指尖輕彈。
一縷金光倏然灑落，在禦寢宮四周織出一張細密法網。
金線交錯，宛若無形結界，輕盈地覆蓋在宮闕之上。
夜風吹過，金光微顫，隨即隱去不見。
“這下小皇帝的魂魄就算再有魘障來擾，也休想近身，俺布的陣，可不是好破的。”
孫悟空一邊說著，一邊抬頭望了眼月色，心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的煩躁。
另一邊。
嘯天循著氣味，一路穿行至皇城之外。
夜色下，她的感官更加敏銳。
凡人看似靜謐的街市，在她眼中卻氤氳著妖氣的殘痕。
她順著氣息追至一條偏僻巷道。
抬眼時，眼前已是破敗的舊宅。
宅門半掩，風聲嗚咽，彷彿有低低私語自裡頭傳來。
她蹙眉，緩步踏入。
屋內一片荒涼，塵埃厚積，唯有角落裡點著半盞青燈。
燈火搖曳，照出一幅妖異景象。
牆壁上鋪滿淡紅色的符文，散發著微弱妖氣。
中央擺著一隻雕花木幾，幾上壓著黃絹一卷，書寫的竟是皇帝的生辰八字！
嘯天心頭一沉。
空氣裡彌漫著甜膩香氣。
忽然，簾幕後響起輕笑。
“嗬……這麼快便找到妾身了。”
聲音嫵媚而悠長，帶著絲絲挑弄。
嘯天抬眼，眸色冷厲。
隻見一抹婀娜苗條的身影自暗處款款走出。
狐尾曳地，眼波流轉。
那女子容貌豔麗，卻帶著勾魂攝魄的媚意。
正是傳言中的‘狐妖‘。
她抬指輕點，紅唇微啟。
“妾身不過借帝王龍氣一用，又未傷他性命。何必興師動眾呢？”
……
與此同時，宮中。
孫悟空盤坐在殿外，忽地睜眼。
它心口一緊，眉心跳動，猛地抄起金箍棒。
“嘯天那邊有動靜！”
楊戩自暗處而來，黑金長袍在夜風下獵獵作響。
他聲音沉穩，透著淩厲。
“走。”
金光驟起。
二人一前一後，朝著嘯天的方向疾掠而去。
夜風中，殺機已起。
破舊的宅院中，風聲嗚咽。
青燈半盞，光影搖曳，像是要隨時熄滅。
嘯天靜靜立在堂前，銀白衣袍襯得她冷若寒霜。
她的指尖微動，指甲鋒銳如刃，已然暗暗結勢。
狐妖笑盈盈地走近，步伐輕緩，腰肢如柳。
她周身散發出的香氣更濃，甜膩裡裹著妖異，彷彿要將人的心神一寸寸浸沒。
“嘖。”
狐妖抬手，輕拂鬢邊發絲，笑聲帶著勾魂魅意。
“果真是天庭神將，可惜你雖是神使，卻不過一條狗而已。”
嘯天的眸色驟冷，低聲回擊。
“我雖是真君門下之犬，可也不是你一個狐妖能相提並論的！”
話落。
她身形一掠，快若閃電。
指尖金光乍起，直直抓向狐妖的肩頸。
狐妖冷哼一聲，袖中忽然甩出一片細薄的紅紗。
紗輕若羽，卻瞬間化作漫天火焰般的光影，將嘯天的攻勢擋下。
轟！
空氣震蕩，舊宅四周的窗欞同時崩裂，碎木四散飛濺。
嘯天腳步一滑，穩住身形，眼神更冷。
她能感覺到這狐並非凡品，渾身的妖力深厚，絕不是那種隻會勾人的低階妖物。
狐妖彷彿也懶得偽裝，笑意漸收，眼神森冷。
“妾身原本不過是隨手布個局，想要困住那帝王罷了，沒想到引來了天庭的探子。既如此……”
她雙袖翻飛，身後九條虛影狐尾驟然舒展。
妖氣如潮水般洶湧開來，壓得整座破院轟轟作響。
嘯天神色不變，雙手結印。
銀光自掌心奔湧而出，在她身周凝成鋒銳的刃。
她身形一轉，化作殘影，與狐妖正麵硬撼。
銀光與妖焰相撞。
光芒熾烈，照亮整片夜空。
宅院的瓦片紛紛崩飛，連地麵都被震出裂痕。
狐妖退後半步。
“嗬……不愧是二郎神的狗，還真有幾分能耐。不過單憑你一條狗，休想攔我！”
說罷。
她雙袖一震，妖焰驟然彙聚成一隻巨大的狐首虛影，張口咆哮，直撲嘯天。
嘯天眸光淩厲，正欲迎上，卻在這一瞬，耳尖一動。
破空聲至！
金光轟然劈下，正中一隻狐尾。
那狐尾瞬間崩潰，一道妖焰被生生壓碎。
狐妖瞳孔一縮，猛地回身。
隻見夜空之上，兩道身影疾馳而來。
孫悟空落地時，棒影已呼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