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真君共枕泉 第75章 未必會拒絕
她聲音未落，香霧驟然濃烈化作幻境。
四周的花草頃刻間枯萎，禦花園彷彿被抽去了生機。
孫悟空眼前一暗，腳下的青石瞬間化作沼澤，黏膩之氣直湧而來。
“跟俺玩這套？”
它咧嘴冷笑，火眼金睛光芒大作，幻境應聲裂開。
與此同時，楊戩手中三尖兩刃刀現形，金光爍爍，鋒芒逼人。
他整個人像與黑夜隔絕，周身氣勢瞬間壓下去。
狐狸精麵色一變，眼神驚懼，卻依舊咬牙維持幻境。
“你……你不是尋常凡人！”
“要麼離開皇宮，要麼，死。”
楊戩聲音冷厲無情，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壓。
狐狸精冷笑，沒有半分猶豫，轉身化作煙霧遁入夜色。
孫悟空正要追，楊戩抬手攔下。
“不必追了。”
“為啥？”
孫悟空一愣，金眸閃了閃，盯住楊戩。
“真君不會是故意放走的吧？莫非心裡頭還打著什麼主意？”
楊戩隻轉身走向禦書房的方向。
“很快你就知道了。”
……
他的嘴要不要這麼金貴。
楊戩離開的背影沉冷。
卻在燭火映照下，分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深度。
回到偏殿後，三人各自坐下。
孫悟空一屁股往榻上一躺。
“其實俺才懶得信什麼狐狸精勾魂之說，她閒的沒事乾了非要勾這皇帝的魂乾甚？不過今兒看那小皇帝虛得厲害，這事怕是真有古怪。”
嘯天靜靜開口。
“方纔那狐妖妖氣並不重，白日裡那股氣息也不是來自她身上，此事確有蹊蹺。”
孫悟空翻身坐起，眉毛一挑，正好落入楊戩的眸中。
“難怪真君放走這狐狸精，原來是在玩‘請君入甕‘這一套啊。”
楊戩抬眸看著它。
燭火映照下，兩人對視的瞬間，空氣無聲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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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皇宮的鐘鼓聲遠遠敲響。
風吹過殿宇捲起簷角，吹散一絲壓抑不去的陰冷氣息。
孫悟空翻來覆去，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白日那皇帝的一句話。
眼下狐狸精雖已逃走，可她來皇宮是為作甚？
皇帝的夢魘究竟是誰造成？
“成啊，俺今兒就試試，看看到底啥玩意敢在夢裡折騰人。”
它盤膝坐下，雙眸緊閉。
火眼金睛在暗中亮起金芒。
它調息吐納，神識一引，果然捕捉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片刻間，它整個人已置身另一處天地。
……
夢境。
霧靄沉沉，天光黯淡。
高大的殿宇塌陷，血色的月亮懸在空中，壓得人透不過氣。
孫悟空落下腳，甩甩袖子。
“這地兒可真晦氣。”
前方。
年輕的皇帝正伏倒在一片虛空的石階上，麵色慘白，周身被漆黑的鎖鏈困著。
那些鎖鏈的儘頭拖拽著無數黑影，猙獰詭譎，正齊齊撲向他。
“孽障！”
孫悟空眼眸驟亮，金芒灼灼，一把掄起金箍棒狠狠一揮。
轟！
霧氣炸開，黑影尖叫，瞬間潰散大半。
剩下的黑影見勢不妙，四散逃遁。
孫悟空拎著金箍棒站在霧氣之中，咧嘴一笑，聲音明亮。
“嚇唬凡人倒有本事，見了俺就跑算啥能耐！”
鎖鏈寸寸斷裂。
皇帝劇烈喘息，抬起頭來。
他的眼睛裡還帶著迷霧，但看清來人時，瞳孔明顯一震。
女子立在霧色之中，眉眼清亮，金光閃耀，像一束火直直照進他的夢境。
“是你……”
他聲音低啞，帶著難以置信。
孫悟空歪著頭，撇撇嘴。
“小皇帝，你運氣不錯啊。換個人來可未必敢伸手管這破夢。”
皇帝怔怔地望著她。
夢境之中，她分明該是陌生人，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忽然笑了笑。
“原來仙子，竟是這般模樣。”
孫悟空被這一聲仙子叫得心口一窒。
它原想隨口打趣，可對上他那雙帶著真切情意的眼睛，心裡卻莫名發慌，索性撇開頭。
“少貧嘴，夢醒之後你自己小心點，彆指望俺每次都能來救你。”
霧氣漸漸散去。
皇帝的身影隨之模糊，夢境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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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睜開眼時，已是半夜。
殿外風聲蕭蕭。
它剛要起身，忽聽宮道深處傳來輕微動靜。
轉眼之間，楊戩的身影已至。
“你去過了。”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陳述，而非詢問。
孫悟空嘿嘿一笑，跳下榻，伸個懶腰。
“看來真君盯得挺緊啊？放心，俺沒乾嘛，就是嚇跑幾個見不得光的孽障。”
楊戩目光落在它臉上，眸色幽深。
片刻，他淡淡開口。
“皇帝可安？”
“安著呢。”
孫悟空擺擺手，隨口道。
“倒是小皇帝醒來時看俺的眼神，嘖嘖，活像八戒見了桃子似的。”
楊戩眉心微動，黑眸一沉。
一瞬，空氣無聲緊繃。
孫悟空立刻哈哈大笑湊近他，眼睛亮晶晶的。
楊戩隻靜靜盯著它，薄唇緊抿。
下一刻。
他移開視線，轉身而去。
黑色的長袍被風一卷，背影沉穩如山。
孫悟空望著那背影，忽然心口一跳。
“俺這是咋了？最近心跳的總是奇怪的緊。”
殿中重歸寂靜。
隻剩下孫悟空的喃喃自語。
窗外的月，冷冷灑落一地光輝。
……
午後的宮殿。
簷角金瓦在陽光下閃耀，禦書房內卻燃著沉穩的檀香。
年輕的皇帝端坐案後。
他麵容清俊，眼下帶著些淡淡倦色，卻仍掩不住神色裡的生氣。
他抬眼望見二人走來，嘴角緩緩揚開。
“昨夜仙家入夢，替朕驅散魘障，今日醒來隻覺輕快了許多。特請二位前來，以謝大恩。”
孫悟空今兒化作一副凡人女子模樣。
雖容貌尋常，眉眼卻明亮，笑起來狡黠十足。
它大大咧咧往殿中一站，叉腰道。
“謝恩就免了，俺不過看不慣那些陰氣作亂，隨手揍了一頓罷了。”
皇帝聽著這直率的口氣，反倒笑意更深。
他定定地看著它，眼神裡多了些不遮掩的探究。
“可在朕看來，昨日與爾一見，便覺親近……似是久彆重逢一般。”
這話落下，殿中燭火微顫，空氣忽地曖昧起來。
“小皇帝，你這話可危險得很。俺若真是你什麼舊識，那還哪裡來的成妖精勾魂的戲碼啦？”
皇帝盯著它的目光沒挪開，唇角微勾，語聲含笑。
“若真是那樣，朕也未必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