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煉琉璃 第19章 萬寶樓
山穀七日，風平浪靜，唯有靈氣如涓涓細流，日夜不息地滋養著兩道受創的軀體。
蘇臨率先徹底恢複。雷霆火煞聖基不僅讓他傷勢儘複，經此一役，於生死邊緣磨礪，真元反倒更加凝練精純，神識因寂滅本源的動用與恢複，雖總量未增，卻愈發堅韌敏銳，對周身靈氣的掌控也更為入微。他甚至隱隱觸控到了築基初期巔峰的門檻，隻差一個契機，便能再進一步。
冷凝玉的恢複雖慢些，但在蘇臨持續以精純真元輔助，以及星辰源液本源之力的滋養下，傷勢也已好了七七八八。更令她驚喜的是，雲水靈力與那一絲星辰之力交融，非但沒有衝突，反而相輔相成，讓她對水之柔韌與星之浩瀚有了更深感悟，修為亦穩固在了築基初期巔峰，距離中期僅一線之隔。
這一日，晨曦初露，山穀中薄霧氤氳。
蘇臨負手立於一塊青石之上，眺望江市方向。都市的輪廓在遠方若隱若現，看似平靜，但他知道，那平靜之下，必然因星隕遺址的變故暗流洶湧。黑煞門絕不會善罷甘休，那神秘的麵具人及其背後的勢力，更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
冷凝玉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側，換上了一身蘇臨不知從何處尋來的素淨衣裙，雖不及她原本的月白長裙華美，卻更襯得她身姿清雅，容顏在晨光中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出塵。
“傷勢如何？”蘇臨未曾回頭，聲音平靜。
“已無大礙。”冷凝玉輕聲道，目光同樣望向江市，“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黑煞門必然在四處搜尋我們。”蘇臨轉過身，目光深邃，“一味躲藏並非良策，需知己知彼。而且，修行之路，財侶法地，資源不可或缺。”
他攤開手掌，掌心躺著幾件靈光略顯黯淡的法器，正是從那幾名黑煞門築基修士身上所得，還有那塊得自灰衣老者、僅次於寂滅本源奇石的另一塊“頑石”。這些物品對他用處不大，但用來換取所需資源，卻是正好。
“我需要一個能處理這些東西，並且訊息靈通的地方。”
冷凝玉略一沉吟：“江市最大的修士交易場所，是‘萬寶樓’。其背景神秘，信譽尚可，隻認寶物，不問來曆。而且，那裡也是各路訊息彙聚之地。”
“萬寶樓……”蘇臨記下這個名字，又道，“你可有信物或隱秘聯係方式，通知雲水宗你的安危？”他並不想與雲水宗有太多牽扯，但冷凝玉因他重傷，於情於理，都需確保她能安全返回宗門。
冷凝玉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傳送陣是隨機的，此地距離我雲水宗據點甚遠。尋常傳訊符籙在此距離下毫無作用，反而可能暴露行蹤。宗門那邊……暫時隻能讓他們擔心了。”她頓了頓，看向蘇臨，“我與你同去萬寶樓。”
蘇臨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冷凝玉修為恢複，是一大助力，且她對江市修行界更為瞭解。
兩人不再耽擱，稍作易容，掩蓋了本身過於引人注目的氣息（蘇臨的深邃，冷凝玉的清冷），便如同兩名普通的低階散修，離開了這處暫時的避難所，向著江市而去。
……
萬寶樓並非坐落於繁華市區，而是位於江市古玩街深處，一座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三層木質閣樓。但踏入其內，卻彆有洞天。空間遠比外界看上去廣闊，顯然是用了高明的空間拓展陣法。內部裝飾古樸典雅，靈氣濃鬱，往來修士絡繹不絕，卻並無喧嘩之聲，秩序井然。
蘇臨與冷凝玉徑直上了二樓，這裡是專門處理“特殊物品”和發布、接取任務的地方。一名身著青衣、麵容精乾的中年管事迎了上來，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雖看不出深淺，但那份從容氣度讓他不敢怠慢。
“二位道友，有何需要？”管事笑容可掬。
蘇臨也不多言，直接將那幾件黑煞門法器和那塊看似普通的頑石放在櫃台上。“估價，換成靈石，或等價的煉體、增進神魂的藥材、靈礦。”
管事拿起法器仔細查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些法器品質不俗，卻帶著明顯的黑煞門功法痕跡，來路恐怕……但他識趣地沒有多問，很快報出一個公道的價格。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塊灰撲撲的頑石上時，起初並未在意，但當他習慣性地以秘術探查時，臉色微微一變。
“這石頭……”他沉吟片刻，取出一個羅盤狀的法器對著石頭照了照，羅盤指標微微顫動，指向某個方向。“道友，此物頗為奇特，內蘊一股精純厚重的戊土精氣，雖不狂暴，卻極為凝練，是煉製土屬性防禦法寶或修煉相關神通的佳品。其價值，反而在那幾件法器之上。”
蘇臨心中瞭然，這恐怕是那灰衣老者攤位上僅次於寂滅本源石的又一件好東西，隻是屬性不合他用。他麵色不變：“一並折算。”
最終，換得的靈石數量頗為可觀，遠超蘇臨預期。他又用部分靈石，購買了一批所需的“赤陽鐵”、“凝魂草”等物。
交易完成，蘇臨看似隨意地問道：“管事，近日江市可有什麼新鮮事？或者，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拍賣會、交易會？”
那管事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壓低了聲音：“道友算是問對人了。三日後，本樓確實有一場高階拍賣會，屆時會有不少好東西出現。不過，需有築基期修為或本樓貴賓引薦方可參與。”他目光在蘇臨和冷凝玉身上轉了轉，意思不言而喻。
蘇臨直接釋放出一絲築基期的靈壓，雖一閃而逝，卻讓那管事心中一凜，態度更加恭敬：“道友實力足夠！這是拍賣會的信物，請收好。”他遞過一枚玉符。
收起玉符，蘇臨正欲離開，那管事卻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更低：“另外，道友若對古物遺跡感興趣，近期或許可以留意一下‘聽風小築’的訊息，那裡……偶爾會有些市麵上聽不到的傳聞流出。”他點到即止，不再多言。
聽風小築？蘇臨記下這個名字，與冷凝玉離開了萬寶樓。
走在古玩街熙攘的人流中，蘇臨神識悄然散開，捕捉著零碎的資訊。
“……聽說了嗎？前幾天西郊好像有異象，靈氣暴動得厲害！”
“何止！據說有金丹前輩都被驚動了！”
“黑煞門最近跟瘋了似的，到處找人，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惹了他們……”
“萬寶樓三日後那場拍賣會，據說壓軸的是一件上古殘兵，煞氣衝天，但威力無匹！”
“嘿，再厲害也得有命用啊，我聽說那玩意兒邪門得很……”
零星的議論傳入耳中，與那管事透露的資訊相互印證。星隕遺址的動靜果然引起了各方關注，黑煞門在暗中搜尋，而三日後的拍賣會，似乎也藏著不尋常之物。
就在這時，前方一陣喧嘩引起了蘇臨的注意。
隻見一間名為“百煉閣”的法器鋪前，圍了不少人。一名衣著華貴、神色倨傲的年輕公子哥，正帶著幾名護衛，堵在門口，與店主人爭執。
那店主人是個頭發花白、修為隻有煉氣後期的老者，此刻滿麵愁容，不住地拱手：“南宮少爺，小老兒這‘千機引’真的不賣，那是祖傳之物，是用來……”
“少廢話！”那被稱作南宮少爺的年輕人不耐煩地打斷，“不就是個尋礦探脈的羅盤嗎？本少爺看上了，是給你麵子！開個價！”他身旁的護衛氣息彪悍，皆是煉氣巔峰。
蘇臨目光掃過那老者手中緊緊握著的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表麵刻滿山川地脈紋路的青銅羅盤，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在他的感知中，那羅盤並非法器，其內部結構極其精妙複雜，蘊含著一種獨特的“地磁”波動，似乎真能引動地脈之氣。
而更讓他注意的是，那老者雖修為低微，但那雙布滿老繭的手，以及麵對築基期威壓（那南宮少爺似乎是剛築基不久，氣息不穩）仍努力護住羅盤的眼神，都透著一股匠人的執拗與尊嚴。
“是南宮家的人，江市另一個修真家族，以煉器著稱，與秦家素有往來，但行事……頗為霸道。”冷凝玉在蘇臨身邊低語，語氣帶著一絲不喜。
蘇臨心中微動。煉器家族？或許……他正愁沒有合適的渠道處理一些材料，以及打探關於“聽風小築”的訊息。
就在那南宮少爺失去耐心，示意護衛強搶之時，蘇臨一步上前，擋在了那老者身前。
“光天化日，強買強賣，南宮家的家風，便是如此嗎？”蘇臨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那幾名欲要動手的護衛動作一僵。
南宮少爺眉頭一皺，看向蘇臨，見他氣息不顯，衣著普通，頓時怒道：“哪裡來的野修，也敢管本少爺的閒事？滾開！”
蘇臨懶得與他廢話，目光直接看向那老者：“老丈，你這‘千機引’，可否借在下一觀？”
那老者一愣，看著蘇臨平靜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羅盤遞了過去。
蘇臨接過羅盤，神識微動，並未強行探查，而是細細感應著其內部那獨特的地磁結構與山川紋路中蘊含的微弱靈韻。片刻後，他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將羅盤遞還給老者。
“此物並非戰鬥法器，而是地師一脈的傳承信物，用以堪輿地脈，尋龍點穴，溝通地氣。強行以靈力催動，反而會損其靈性。”蘇臨看向那南宮少爺，“南宮家既是煉器世家，當知萬物有其用，何必強求不適合之物？”
南宮少爺被蘇臨說得一愣，他確實隻是覺得這羅盤古樸，想拿來研究把玩，並未深究其用途。此刻被點破，臉上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周圍還有不少人看著。
“你……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本少爺？”他惱羞成怒，築基期的威壓猛地向蘇臨壓去！
然而，那威壓落在蘇臨身上，卻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蘇臨甚至連衣角都未曾拂動一下，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南宮少爺心中一驚，意識到踢到鐵板了。對方能如此輕易化解他的威壓，修為絕對在他之上！他臉色變幻，最終冷哼一聲：“哼！我們走！”帶著護衛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走了。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鬨笑。
那老者連忙對蘇臨躬身道謝：“多謝道友解圍！小老兒沈千，感激不儘！”
“舉手之勞。”蘇臨扶起他，目光掃過這間“百煉閣”，鋪麵不大，陳列的法器也多是些低階貨色，但打造得頗為精細，可見主人手藝不俗。“沈老丈手藝精湛，不知可否接一些定製修補的活計？”
沈千聞言，苦笑道：“道友謬讚了。小老兒修為低微，隻能打造些低階法器，餬口而已。高階的寶物，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蘇臨微微一笑，取出一塊之前換到的、蘊含銳金之氣的礦石邊角料：“無需高階，隻需按我的要求，打造幾樣小玩意兒即可。另外，想向老丈打聽個地方——‘聽風小築’，不知老丈可知？”
沈千看到那塊礦石，眼睛一亮，他是識貨之人。又聽到“聽風小築”四個字，他神色微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道友打聽那裡作甚？那地方……魚龍混雜，訊息是真，但麻煩也多。”
“隻是聽聞其名，有些好奇。”蘇臨不動聲色。
沈千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感念蘇臨剛纔出手相助，低聲道：“聽風小築沒有固定地點，每三日變換一次，下次聚會在……城東‘廢棄的蘭若寺’地下，明晚子時。需有引薦人或信物方可入內。”
“多謝。”蘇臨將那塊礦石塞到沈千手中，“這是定金，三日後我再來尋老丈。”
說完，他對冷凝玉微微頷首，兩人轉身離去。
沈千握著那塊價值不菲的礦石，看著蘇臨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這位道友……不簡單啊。”
離開百煉閣，冷凝玉看向蘇臨：“你要去那聽風小築？”
“嗯。”蘇臨目光深邃，“有些訊息，明麵上是聽不到的。而且……”他頓了頓，“我總覺得，那南宮家少爺的出現，或許並非偶然。”
他有一種預感，這看似平靜的江市，正有一張無形的網，在悄然收緊。而三日後的拍賣會，明晚的聽風小築，或許都能讓他窺見這漩渦的一角。
接下來的路，需得更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