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煉琉璃 第18章 山穀療傷
空間裂縫的肆虐如同曇花一現，在吞噬了大量廢墟殘骸後，那猙獰的漆黑裂口終於耗儘了力量，緩緩彌合，隻留下祭壇基座處一個觸目驚心的巨大坑洞，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平息的、令人心悸的空間漣漪。
黑煞門主與麵具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金丹威壓不受控製地彌漫，壓得倖存的幾個黑煞門煉氣弟子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搜！給本座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兩個小輩找出來！”黑煞門主聲音嘶啞，帶著滔天的怒火。他沒想到，自己親自出手，竟讓兩個築基小輩在眼皮底下逃脫，還差點被空間裂縫捲入！
麵具人沉默不語，純白麵具下的目光掃過那片崩塌的殿柱區域，神識如同梳子般反複犁過每一寸土地，卻一無所獲。蘇臨最後施展的那蘊含空間玄妙的身法，以及刻意收斂氣息的手段，竟完美地避開了他的探查。
“門主，此地不宜久留。”麵具人沙啞開口，“方纔空間裂縫爆發，動靜太大，恐怕已引起外界注意。而且，那小子手段詭異，身懷重寶，若被其他勢力……”
黑煞門主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他也知道輕重。星隕宗遺址事關重大，絕不能泄露。
“哼！算他們走運！”他冷哼一聲，“封鎖此地所有出口，加派人手，暗中搜查江市！本座不信他們能飛天遁地！還有，查清楚那小子和雲水宗聖女的關係！”
“是！”
……
蘇臨感覺自己像是在無儘的海底深淵掙紮了許久，冰冷與黑暗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神魂透支的劇痛和真元乾涸的虛弱感交替襲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緊緊抱著懷中那具冰冷而柔軟的身體，憑借著一股不屈的意誌，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在這片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廢墟通道中踉蹌前行。
他不敢停留，不敢調息，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身後那兩道如同跗骨之蛆的強橫氣息雖然暫時被甩開，但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其他追蹤手段？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多少條崩塌的甬道，繞過多少處隱藏的空間陷阱，直到前方出現一絲微弱的光亮，以及一股帶著泥土和腐朽氣息的、不同於遺址內部死寂的新鮮空氣。
出口！
蘇臨精神一振，咬緊牙關，拖著幾乎快要散架的身體，奮力衝向那光亮之處。
“嘩啦——”
他撞開一片茂密的、帶著倒刺的藤蔓，終於衝出了那片壓抑的廢墟。刺眼的陽光讓他瞬間眯起了眼睛，久違的新鮮空氣湧入肺腑，帶著草木的清香。
這裡似乎是雲隱山脈另一側的某個偏僻山穀，人跡罕至。
他不敢怠慢，強忍著暈厥的衝動，抱著冷凝玉，找到一處被巨石和茂密灌木遮掩的山壁凹陷，確認暫時安全後，才終於支撐不住，兩人一起癱倒在地。
蘇臨大口喘著粗氣，眼前陣陣發黑。他掙紮著坐起身，首先檢視冷凝玉的情況。
女子雙眸緊閉，長而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原本紅潤的唇瓣此刻毫無血色。氣息微弱到了極致，經脈紊亂，臟腑受創極重，那強行融合星辰之力硬撼金丹的一擊，幾乎燃儘了她的生機。若非有星辰源液吊住最後一口本源之氣，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蘇臨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感激，若非她拚死阻攔那一瞬，自己絕無機會引動空間裂縫；也有一絲莫名的悸動，這清冷如冰的女子，竟會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再猶豫，盤膝坐好，先將幾顆療傷固元的丹藥塞入自己口中，勉強恢複一絲微薄的真元。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掌抵在冷凝玉冰涼的後心，將那一絲精純的雷霆火煞真元，化作最為溫和的滋養之力，緩緩渡入她的體內。
他的真元屬性雖暴烈，但經由琉璃神塔淬煉，早已圓融如意，此刻刻意控製下，如同溫暖的溪流，小心翼翼地理順她紊亂的經脈，滋養著受損的臟腑，護住她那搖曳欲滅的心脈元神。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耗費心神的過程。蘇臨自己也是重傷之軀，額頭上很快滲出細密的冷汗，臉色更加蒼白。但他眼神專注，沒有絲毫鬆懈。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日落月升，山穀中蟲鳴漸起。
直到後半夜，蘇臨感覺到渡入的真元終於自行在冷凝玉體內形成了一個微弱的迴圈，她的氣息雖然依舊微弱，但不再繼續衰落，反而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回升跡象，他才緩緩收功，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著身旁女子恬靜（儘管是因昏迷）的睡顏，心中稍稍安定。至少，暫時保住了她的性命。
他閉上雙眼，開始全力運轉功法，吸收著山穀中稀薄的天地靈氣，修複自身的傷勢，同時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便在這隱秘的山穀凹陷中艱難地恢複著。
蘇臨的恢複速度遠超常人，雷霆火煞聖基的強大底蘊以及琉璃神塔暗中汲取能量的能力，讓他受損的肉身和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乾涸的丹田氣海也重新積蓄起力量。隻是神魂的損耗需要更多時間溫養。
冷凝玉的傷勢則要麻煩得多。她本源受損，又強行越階催動力量，蘇臨每日都需要耗費大量真元為她梳理經脈，穩固元神。好在星辰源液的根基還在，不斷釋放出精純的生命星辰之力，配合蘇臨的救治，她的情況也在一點點好轉。
期間，蘇臨外出探查過幾次，確認黑煞門的人並未搜尋到這片區域，稍稍安心。他采摘了一些有助於恢複的草藥，獵取了些許野味。
這一日，蘇臨正在調息，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嚶嚀。
他睜開眼，隻見石榻上（以乾燥枝葉鋪就），冷凝玉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清冷的眸子初時還有些迷茫與渙散，待看清周圍環境，以及守在旁邊的蘇臨時，迅速恢複了清明，隻是深處還殘留著一絲虛弱。
“你醒了？”蘇臨聲音平靜，遞過一碗用草藥熬製的溫湯，“感覺如何？”
冷凝玉掙紮著想坐起，卻牽動了傷勢，黛眉微蹙，悶哼一聲。
“彆動，你傷勢未愈。”蘇臨伸手虛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她。
冷凝玉倚著石壁，接過陶碗，小口啜飲著。溫熱的藥液入腹，帶來一絲暖意。她抬起眼眸，看向蘇臨，聲音依舊有些沙啞：“我們……逃出來了？是你救了我？”
“算是互相救命。”蘇臨淡淡道，“若非你擋下那一擊，我也沒機會製造混亂脫身。”
冷凝玉沉默片刻，回想起昏迷前那不顧一切的衝動，清冷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但很快消散。她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狀況，雖然依舊虛弱，但經脈已然理順，受損的臟腑也在緩慢修複，尤其是丹田深處，那滴星辰源液仍在持續散發著溫和的力量。
她看向蘇臨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這星辰源液的珍貴，她比誰都清楚。而他，竟將如此機緣，用在了重傷的自己身上。
“多謝。”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輕輕的兩個字，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鄭重。
“不必。”蘇臨擺了擺手，“你因我而傷，我自當負責。”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山穀寂靜，唯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冷凝玉再次開口，打破了沉寂：“那滴星辰源液……”
“是你應得的。”蘇臨打斷她，“沒有你，我拿不到它，甚至可能已經死在裡麵。”
他頓了頓，看向冷凝玉：“倒是你，為何要那麼做？”他指的是她硬撼金丹一擊。
冷凝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情緒，聲音很輕：“不知道……或許，隻是不想看著你就那麼死了。”
這個回答，含糊而微妙。
蘇臨看著她低頭的側影，月光透過石縫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鍍上一層清輝，少了幾分平時的清冷疏離，多了幾分柔弱的真實。
他沒有再追問。
有些事，無需點破。
“你的雲水靈力，似乎與星辰源液融合得不錯。”蘇臨轉移了話題。他能感覺到，冷凝玉此刻的靈力雖然微弱，但品質似乎比之前更加精純，隱隱帶著一種星空般的深邃。
冷凝玉點了點頭，抬起手，指尖一縷靈力縈繞，果然呈現出一種雲水之清澈與星辰之璀璨交融的奇異光澤：“星辰源液本質是生命本源，與我雲水宗的功法並無衝突，反而……似乎讓我對‘水’與‘星’的感悟都深了一層。”她美眸中閃過一絲異彩，這無疑是因禍得福。
“那就好。”蘇臨頷首，“儘快恢複，此地並非久留之地。”
“嗯。”冷凝玉輕聲應道。
兩人不再說話，各自調息。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這隱秘的山穀一隅，照著一坐一臥的兩人。經曆生死患難，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與信任，在這寂靜中悄然滋生。
然而，無論是蘇臨還是冷凝玉都明白，外麵的風波絕不會因此平息。黑煞門的追殺，星隕宗傳承引來的覬覦，以及那帝王虛影最後提及的“終將再臨之劫”與“曆史陰影”……這一切，都預示著未來的路，將更加艱險。
恢複，隻是為了迎接更大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