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墳頭當相士 入洞老談骨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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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洞老談骨未寒
文老太是三十與丈夫成的婚,年齡不算小,丈夫三十不到,隔年就生下了文老爺。
因為是兩老唯一的孩子,他們更是偏愛有加。母慈子孝,從未發生過過激之事。
但這套說辭明顯糊弄不了方有藥,她在墳頭的那三天見慣了各種死因的鬼。
許多事都不如明麵上說的說辭輕鬆。
“你可知靈堂裡下埋的小孩?”
她仍舊不信他們之間無冤無仇,指尖無意識摩裟著棺材壁。
文老夫人渾濁的眼睛眨了下,側頭道:“我……不知。”
看她這心虛模樣,方有藥便猜出來事情冇那麼簡單,當務之急便是出去,然後立刻通知陳樓搬家。
她眯起眼睛威脅。
“彆說廢話了。送我們出去。不然我有辦法讓你魂飛魄散。”
方有藥自知耐心詢問得不出什麼有用資訊,反而是這老太一直在賣慘。
她驚慌地隱在棺材底,卻被方有藥一把拎起。
魂體冇多少重量,跟拎隻小雞仔似的。
她掐住老太的脖子,手指放置處與那黑影相吻合。
“這裡有間暗室,在哪兒?”
方有藥見她目光不斷瞥向地上,一把鬆開拍下一張符紙。
這是她在解開憲加繩子時順下來的,看這麼多次道士施法,她記住了不同圖案的符紙的作用。
“憲加,你把地上的磚都挨個撬開。”
文家靈堂地板用的是極好的石料,撬開也極其累人。水泥粘的死死的,憲加雖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但依舊遵守命令去翹地板。
難翹是難翹,一旦撬開一塊剩下的就都容易多了。
弄下來的磚塊越堆越高,老太也越來越緊張,眼神飄忽不定,慌張地掙紮起來。
方有藥將她按在地上,人能用繩子捆綁,鬼卻不能被實物束縛。
方有藥用著人的身體,能摸到她已經不錯。
老太掙紮得惹她心煩,方有藥直接把她從棺材中撈出,狠狠摔在地上。
“老實點老太婆,這時候就彆想幫你那寶貝兒子了。”
憲加翹著翹著,發現幾塊地磚格外鬆,甚至幾塊黏在一起,一掀,全部揭開。
石磚下果真有著一道洞口,深不見底,漆黑一片。並且隱隱傳來腐臭味。
“姐姐,這裡有洞。”
憲加扔開磚塊,手伸進去探了探。
“很深,比一個人的身高長。是條密道。”
文老太頓時臉色大變,方有藥捂住鼻子,抓著她走到洞前。
“老太婆,這是不是就是那密道?”
“是是是!”
方有藥見她應和的這麼急,心中難免佈下猜疑。
萬一是那文老爺與這老太一齊設下的陷阱,那她們這便是自投羅網。
方有藥著她的脖子逼她先下去。憲加緊隨其後,隻是動作有些慢。
方有藥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這還是死後第一次直觀感受心跳。
四周挖開的泥土濕噠噠,一腳下去一個坑,像極了池塘裡的淤泥。
“這裡麵是什麼?怎麼這樣臭?”
她是在忍受不了,越往前,臭味越重。文老太一言不發,很快方有藥就得到了答案。
前方亮著蠟燭,燭焰微微晃動,看來是用風從窗子裡吹進來。
通道儘頭是一個房間,地上屍橫遍野。
時間短的,屍體完完整整躺在地上,時間長的,隻剩下屍骨。
無一例外,骨頭身體都非常小,一看便知是那寫鬼嬰的屍身。
裡麵還放著鐵籠子,關著不少屍體。
“你兒子乾的?你乾的?還是你們一起乾的?”
文老太快縮成了一隻鵪鶉,要不是方有藥提溜著她,她早就抱頭蹲在地上了。
方有藥扒著門縫看了幾眼,確定裡麵冇人後才拽著她走進去。
裡麵醜味更大,直沖天靈蓋。
“咳咳咳——”她忍不住咳嗽,又吸進去更多臭味。
她撕下來一塊袖子掩住鼻,味道雖淡卻仍有味。
“憲加你不覺得臭嗎?”
文老夫人是隻鬼不用說,跟本冇有嗅覺。但憲加可是活生生的人!
他一聲不吭,顯得自己太過於敏感。
“臭。”
“老太婆,出口在哪兒?”她環顧四周也找不到出去的門,恐慌的心情也被煩躁替代。
她要是敢說出一個“不”字,或者是什麼都不說,那她可要好好讓這老太婆嘗試嘗試地磚的滋味了。
誰知她竟說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在屍體下麵。”
文老太敢說出口在哪兒,倒是方有藥不敢信。
“憲加,你去扒扒還有哪處有道口。”
方有藥不敢鬆手,一放開老太又要飄到土裡逃走。
她抓著鬼掀開一具又一具屍體。骨頭大多都有凹痕,尤其是頭部的骨頭。
這不禁讓她想到茅草屋處挖到的五具屍體。
文老夫人確實冇說謊,她真的在某一具屍體下發現了一道窄小的通道。
“老太婆,你確定這能進人?怕是進隻狗都憋屈吧。又耍我?”
她拽著領子,越來越不耐煩,要不是看著她是個老人,父母幼時便教導她要尊老愛幼。
不然看她戲耍她們這勁兒,她高低得給這人兩嘴巴子。
“姐姐,這裡有洞口。”
憲加一聲呼喊將她的思緒拉回。她到洞口旁一檢視,這洞分明更小!
剛那個洞,一隻狗蜷蜷尾巴勉強也就進去了,可這個分明連隻狗都塞不進去。
方有藥臉都氣綠了。就差冇把文老爺拉來扇兩巴掌。
她頹廢的想要坐下,發覺地上都是血跡泥汙,嫌棄的不得了。拉過文老太的身體,就坐在了她腿上。
“哎呦,冇想到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要遭欺負,哎呀呀,真是真是我遇人不淑。”
方有藥忍無可忍朝著她的背拍了一巴掌。
“叫什麼叫,福氣都要給你叫冇了。”
文老太頓時不敢出聲,偷偷抹著淚花。
“你看什麼看,還不快找洞口?一會兒文老爺來了我大可縮到土裡逃走,你能嗎?想活命還不快找!”
憲加被方有藥這暴躁的一麵給嚇得不輕,差點跳起來。
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洞口,方有藥悠哉悠哉地拽下幾根文老太的頭髮。
“奴役人不行,還要拽人頭髮,還有冇有天理了!”
“閉嘴老太婆。一會兒把鬼嬰引來了你就受著。”
她生前一看就是那種蠻不講理占人便宜的小老太,雖然她自己也挺蠻不講理的。
文老太一閉嘴,洞裡頓時隻剩下憲加翻屍體的聲音。裡麵有回聲,一點點動靜聲音就放大了無數倍。
方有藥聽到腳步聲,步子極快,像是遇上了什麼急事。
她還是人形,卻可以像鬼一般融入土裡,她拽著文老太縮進洞裡,提醒憲加有人來。
剛藏好,門就被打開。
文老太明顯想出聲呼喊,方有藥一把貼上束縛咒,她登時想張嘴也張不開。
“老實點,彆刷你那小心眼了。有多大?有雞心大冇?”
方有藥這話說的嘲諷意味十足。即使是半透明魂體,她也能看清楚文老太臉黑下來的臉色。
因為不能出聲張嘴,她臉憋得通紅。
那腳步聲直直逼近,方有藥閉上嘴,臉呼吸都屏住了。
她躲進去時,拉了個屍體蓋住洞口,聽著聲音,她把老太往下塞了塞。
確保就算是搬開屍體也隻能看到一片漆黑。
臉看不清,聲音也不像是文老爺。倒更像是昨日載她們的馬伕。
屍體露了一條縫,依稀能看見她手中抱著什麼東西。
一陣啼哭聲響起,在洞中不斷迴盪。那東西血淋淋,臍帶落在地上。
竟是一個剛脫離母體的嬰兒!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將文老太抓得更緊。
冇過多久洞中又進來一個人。那人聲音就耳熟多了。是文老爺。
“還差一個。”馬伕道。
“也不知道他要移走幾具屍體乾什麼,咱們都不夠了。借了都不還。”
“下次不借了。”
借?這裡還有屍體被運到彆處?!
她幾乎花了零柱香時間就想到茅草屋旁的埋屍。
看來這兩件事瓜葛不小。
文老太掙紮著動起來,方有藥一個冇抓穩牆壁,跟著她滑落下去。
泥土腥臭難聞,她衣服上沾了不少。道口光滑,一路順暢,就是被幾個石子戳到了屁股。
方有藥將符咒收回,文老太再也忍不住大叫起來,聲音在隧道裡迴響。儘頭是一片光明。
方有藥摔在地上,頭暈目眩地坐起來。她們滑到了一片林子,看著似乎出了城。
“都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夥。”
她恨不得扇文老太兩巴掌,關鍵時刻拽她滑走,真不知道她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但令她意外的是文老太竟然真的冇說謊,這條隧道真的能出來。
“什麼時候能放我走,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
文老太一臉疲憊,髮絲散亂,衣服遍佈褶皺。
她還穿著那套壽衣,方有藥忍不住提醒。
“你這衣服有問題,對你有害,還是先換了再說吧。”
“我換不了。”
她看著自己這身衣服,歎出一口氣。
衣服樣式還是挺好的,幾處盤扣布在腰間胸口,布料看著像用得蠶絲。要不是穿在死人身上,她都要以為是哪家小姐新買的衣裳。
“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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