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裡靠嘴炮拯救世界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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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的指尖在機械鍵盤上敲出最後一聲清脆的迴響,彷彿給一場盛大的審判落下定音槌。
螢幕上是新鮮出爐、洋洋灑灑近萬字的檄文——《論蝕骨危o的abo設定如何完美複刻封建糟粕及邏輯的集體死亡》。標題就透著一股辛辣的硝煙味。
“……所謂的99資訊素匹配度,不過是作者強行給渣a套上的‘天命所歸’遮羞布,本質是‘配種許可證’的浪漫化包裝!o的腺體不是可再生資源,更不是渣a和白月光py中的道具!挖腺體救白月光?貴院是人體器官批發市場還是屠宰場?《日內瓦公約》瞭解一下?o命也是命!”
“……帶球跑?在頂級a遍佈眼線、科技高度發達的星際社會?貴o體質是反重力材料做的還是覺醒了量子隱形?本質是作者對o獨立人格的徹底剝奪,將其矮化成生育容器和劇情推進器!”
“……更令人作嘔的是無處不在的‘上位者凝視’!所有o,包括主角,其價值隻在於取悅a、服務a、為a的‘深情’或‘痛苦’提供註腳。o權?不如一張擦屁股紙!”
沈辭重重敲下回車鍵,將這篇凝聚了他全部憤怒與吐槽之魂的文章釋出到最大的文學批評論壇。螢幕的光映亮他因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那雙清亮的眼睛裡燃燒著對降智劇情的熊熊怒火。
“完美收工!讓狗血來得更猛烈些吧!”他向後癱倒在電競椅上,抓起手邊的冰鎮快樂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氣泡衝上鼻腔,帶著一種打完勝仗的酣暢淋漓。
然而,這痛快隻持續了三秒。
一股難以言喻的眩暈感毫無征兆地襲來,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他的意識。眼前的螢幕、鍵盤、喝了一半的快樂水……所有景象都像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畫麵,劇烈地扭曲、閃爍,最終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徹底吞噬。
“我靠……低血糖?熬夜後遺症?”這是沈辭陷入徹底黑暗前,腦海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
……
冰冷。
堅硬。
消毒水混合著某種甜膩得發齁的香氣,爭先恐後地鑽進鼻腔。
沈辭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無影燈讓他瞬間眯起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冷狹窄的手術檯上,手腕和腳踝被金屬鐐銬牢牢固定。視野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穿著無菌手術服、隻露出眼睛的身影,以及旁邊閃爍著幽光的冰冷儀器。
“生命體征穩定,資訊素濃度符合預期。陸先生,可以開始腺體摘除術了。”一個冷漠的、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響起,來自離他最近的那個“白大褂”。
腺體摘除術?!
沈辭混沌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清醒!自己穿成了《蝕骨危o》裡那個和他同名同姓、開局就被渣攻挖了腺體去救白月光的炮灰o?!
他媽的穿書了?!還是直奔地獄十八層開局?!
“嗯,動作快點。”另一個低沉、帶著明顯不耐和傲慢的男聲在旁邊響起。
沈辭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皮革西裝的男人正站在手術檯旁。他麵容英俊,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鷙和冷酷。陸衍之!書裡的渣攻本渣。他旁邊還依偎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看起來氣若遊絲、我見猶憐的oga。正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擔憂”地望著手術檯。楚憐!那朵甜膩到發齁的人造白蓮!
一股荒謬絕倫的憤怒混合著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岩漿般在沈辭胸腔裡轟然爆發!腎上腺素瘋狂飆升,衝散了身體的虛弱和麻醉劑的殘餘效果。
“開……開始你個頭!”沈辭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聲,聲音因為憤怒和喉嚨的乾澀而顯得有些沙啞,卻像一把淬了火的刀子,瞬間劃破了手術室裡冰冷的寂靜。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帶著錯愕和被打斷的不悅。
“挖腺體?誰給你們的權力!”沈辭劇烈地掙紮著,金屬鐐銬嘩啦作響,大腦飛速搜尋這狗血文中為數不多科學設定,“《星際生命倫理法》第一條是什麼?!‘任何智慧生命體的身體自主權神聖不可侵犯’!你們這是謀殺!是器官掠奪!陸衍之,你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乾的是土匪強盜的勾當!”
陸衍之眉頭緊鎖,眼中戾氣暴漲:“沈辭,你發什麼瘋!這是救小憐唯一的方法!你的腺體資訊素與小憐的匹配度高達99,這是天意!”
“天意?”沈辭嗤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極致的嘲諷,“是你們儀器年久失修導致的數據錯亂,還是大數據殺熟精準定位了我這個‘倒黴蛋’?99匹配度?哈!陸大總裁,麻煩你用你那被資訊素支配的腦子想想,資訊素匹配度什麼時候成了合法殺人的通行證了?o命也是命!懂?!”
他的話語如同連珠炮,字字鏗鏘,句句見血。手術室裡的醫生們麵麵相覷,連握著手術刀的手都遲疑了。楚憐更是“嚇得”往陸衍之懷裡縮了縮,泫然欲泣:“衍之哥哥……他、他怎麼能這麼說……我好害怕……”
“閉嘴!楚憐!”沈辭的炮火瞬間轉向,“我看你氣色紅潤,中氣十足,說病入膏肓是侮辱了‘病’字!你需要的不是我的腺體,是精神科醫生的診療和道德重塑課程!”
“你——!”陸衍之被氣得臉色鐵青,頂級alpha的資訊素如同暴怒的海嘯般不受控製地爆發出來!濃烈嗆人的雪茄混合皮革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密閉空間,帶著強大的壓迫感,意圖讓沈辭徹底閉嘴屈服。
若是原主,此刻恐怕早已被這恐怖的資訊素壓得昏死過去。但沈辭不是!來自現代的靈魂,對資訊素天生的等級壓製有著極強的抵抗力,更彆提他此刻心中燃燒的熊熊怒火!
“陸衍之!收起你這套!”沈辭頂著那令人作嘔的窒息感,反而昂起了頭,眼神銳利如刀鋒,“你的資訊素和你的人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除了用這種原始的本能壓迫比你弱小的o,你還會什麼?!廢物!”
就在陸衍之被徹底激怒,眼中閃過狠厲殺機,準備親自動手讓沈辭“安靜”時——
手術室厚重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股冷冽、沉靜,如同冬日雪後鬆林般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瀰漫進來。這氣息並不霸道,卻奇異地瞬間驅散了陸衍之那令人窒息的雪茄皮革味,帶來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感。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逆著走廊的光,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大衣,麵容英俊得近乎淩厲,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成一條冷淡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邃如同寒潭,古井無波,彷彿世間萬物都無法在其中激起一絲漣漪。
顧厭。
書中那位背景深厚、性格厭世冷漠、連名字都透著“厭倦”的頂級alpha。
他淡漠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手術室,在劇烈掙紮、眼神卻亮得驚人的沈辭身上停留了一瞬。
僅僅是一瞬。
沈辭卻捕捉到了那潭死水深處,一絲極其細微、難以察覺的……波動?像是冰封千年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
顧厭的視線隨即轉向臉色鐵青的陸衍之,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陸衍之,鬨夠了冇有?這裡是醫院,不是角鬥場。”
陸衍之顯然對顧厭極為忌憚,強壓著怒火:“顧總,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這個o不知好歹,我隻是在……”
“帶走你的人。”顧厭打斷他,語氣冇有絲毫起伏,卻像一道冰冷的命令,“還有,看好你的……‘病人’。”他的目光掠過楚憐,那眼神冇有任何情緒,卻讓楚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彷彿被最精密的儀器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所有偽裝都無所遁形。
陸衍之拳頭緊握,指節發白,但在顧厭那深不可測的平靜注視下,最終隻是狠狠瞪了沈辭一眼,摟著瑟瑟發抖的楚憐,帶著滿身未散的戾氣,快步離開了手術室。醫生們也如蒙大赦,解開沈辭的束縛,慌忙收拾器械退了出去。
轉瞬之間,冰冷的手術室裡隻剩下被銬在台子上的沈辭,和門口那個彷彿隔絕於世界之外的冷漠男人。
束縛解開,沈辭撐著發軟的身體坐起來,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胸腔裡狂跳。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剛纔爆發出的驚人力量讓他有些眩暈。他警惕地看著門口的顧厭。
顧厭冇有走進來,隻是站在門口那片光與暗的交界處,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沈辭身上,這一次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點。
空氣裡,那股屬於沈辭的、獨一無二的、帶著強烈刺激性的孜然味資訊素,在陸衍之資訊素散去後,顯得愈發清晰而獨特。
顧厭的指尖,在旁人無法察覺的角度,幾不可見地微頓了一下。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彷彿被投入了第二顆石子,一絲極淡的、名為“興味”的漣漪,終於在那片沉寂的死水之下,悄然漾開。
“有意思。”顧厭的薄唇似乎無聲地動了一下,但聲音低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隨即,他恢複了一貫的冷漠疏離,彷彿剛纔那一瞬的異樣從未發生。他什麼也冇說,轉身離開,深灰色大衣的下襬劃過一個冷硬的弧度,消失在門口的光影裡。
沈辭捂著還在狂跳的心口,茫然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鼻尖還殘留著那股冷冽的雪鬆氣息。
他活下來了?被那個傳說中厭世冷漠的顧厭……解圍了?
為什麼?他剛纔看自己的眼神……
沈辭甩甩頭,試圖甩掉這不合時宜的疑惑。他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股濃烈、霸道、極具存在感的孜然烤肉味撲麵而來。
“……”沈辭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剛纔的憤怒和死裡逃生的心悸都被這離譜的味道沖淡了幾分。
這操蛋的資訊素!這操蛋的穿書!這操蛋的地獄開局!
他剛剛罵渣攻罵得酣暢淋漓,現在卻隻想哀嚎:
“賊老天!讓我穿成炮灰也就算了,這孜然味的資訊素是幾個意思?!我是行走的燒烤攤嗎?!”
而此刻,醫院地下停車場,那輛線條冷硬的黑色懸浮車內。
顧厭靠在後座,閉著眼,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車內密閉的空間裡,彷彿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霸道的孜然味。
助理恭敬地彙報:“顧先生,手術室監控記錄已經調取完畢,包括音頻。”
顧厭緩緩睜開眼,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不再是全然的冷漠,而是翻湧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了許久的暗流。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清晰:
“調出來。從那個oga……沈辭,開口說第一句話開始放。”
低沉而充滿力量的怒吼、辛辣精準的嘲諷、對生命倫理的呐喊、對所謂“天意”的唾棄……手術室裡沈辭的每一句話,都透過揚聲器清晰地迴盪在安靜的車廂內。顧厭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指節隨著那些話語的節奏,無聲地敲擊著真皮扶手。當聽到那句“o命也是命!”時,他敲擊的動作驟然停頓。當沈辭怒斥陸衍之的資訊素“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原始本能”時,顧厭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瞬。
錄音結束,車廂內陷入一片沉寂,隻剩下顧厭指尖殘留的、細微的敲擊餘韻。
助理李銘屏息凝神,等待著指示。
幾秒鐘後,顧厭睜開眼,那雙寒潭般的眸子裡,翻湧的暗流沉澱下去,化為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他看向李銘,聲音冇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找到他。帶他來見我。現在。”
李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立刻應道:“是,顧先生。但他……恐怕不會輕易跟我們走。”他指的是沈辭那顯而易見的桀驁不馴和強烈的戒備心。
顧厭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醫院冰冷的建築輪廓,彷彿穿透牆壁看到了那個剛剛經曆生死搏鬥的oga。他想起那雙在無影燈下亮得驚人的眼睛,裡麵燃燒的不僅僅是憤怒,更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清醒和對這個世界的深刻洞悉。
“告訴他,”顧厭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淬了冰的刀鋒,“陸衍之不會善罷甘休。醫院保不住他。留在這裡,下一次,不會有門被推開,也不會有任何人阻止手術刀落下。他的腺體,會被完整地挖出來,成為楚憐的‘藥’。”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獵手鎖定目標的意味,“他的聲音,不該在這裡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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