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裡靠嘴炮拯救世界 第二章
-
冰冷消毒水的氣味被一股清冽的、如同雪後鬆林般的冷香取代。
沈辭被兩個穿著黑色西裝、麵無表情的保鏢“請”到了這輛線條冷硬、內部卻極儘奢華的黑色懸浮車前。他渾身緊繃，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未消的怒火，像一隻炸毛的刺蝟。他當然不想跟這個深不可測的顧厭走！但那個叫李銘的助理平靜轉述的話，像冰水一樣澆在他心頭：
“沈先生，顧總說，陸衍之不會善罷甘休。醫院保不住您。留在這裡，下一次，不會有門被推開，也不會有任何人阻止手術刀落下。”李銘頓了頓，看著沈辭驟然變色的臉，複述了最後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話，“您的聲音，不該在這裡熄滅。”
最後那句話，精準地擊中了沈辭的死xue。他剛剛在手術檯上豁出命去喊出的控訴，是他對這個荒謬世界最有力的反抗！如果再次落入陸衍之手中，等待他的必然是腺體被活生生挖走的結局，他的聲音，他的思想，都將被徹底扼殺！
在**裸的生存威脅麵前，沈辭那點兒不甘和倔強被殘酷的現實碾碎了。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屈辱感，彎腰坐進了懸浮車後座。
車門關閉，隔絕了醫院那令人窒息的氣息。顧厭就坐在另一側，閉目養神，側臉的輪廓在窗外流動的城市霓虹下顯得冷硬而疏離，彷彿一座拒絕融化的冰山。那股清冷的雪鬆資訊素在密閉空間裡無聲瀰漫。
沈辭緊繃的神經在死裡逃生和極度憤怒後，被這安靜和冷香一激，反而鬆懈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疲憊和一種踩在雲端的不真實感。他靠在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真皮座椅上，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光怪陸離的星際都市夜景。
巨大全息廣告牌上，妝容精緻的oga模特正用甜膩的嗓音推銷一款名為“柔順之息”的香水，廣告詞強調“讓您的alpha沉醉於您的溫順芬芳”。街道旁，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oga正被一個趾高氣揚的alpha半摟半拽著前行，oga低垂著頭，脖頸彎成一個脆弱的弧度。高檔餐廳門口，侍者恭敬地隻對身著華服的alpha顧客鞠躬，對同行的oga和beta則視若無睹。
這一切，都精準踩中了沈辭剛從萬字檄文裡噴薄而出的怒火點。荒謬！窒息！**裸的壓迫披著“社會規則”和“天性使然”的華麗外衣！
“嗬，‘柔順之息’？翻譯過來不就是‘躺平任調戲’牌**香？”沈辭忍不住對著車窗外的廣告嗤笑出聲，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車廂裡格外清晰，“這廣告商是哪個封建王朝穿越來的遺老？裹腳布裹到腦子裡去了吧？”
他的吐槽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旦開始就收不住：“還有那個o，脖子都快縮進胸腔裡了！走路跟踩地雷似的，至於嗎？離了那a活不了？這該死的依附性基因鎖是哪個反社會科學家設定的？建議回爐重造！”
目光掃過那家餐廳門口，沈辭的火氣更旺：“最離譜的是那個！侍者隻對a鞠躬？o和b是空氣還是傢俱？這服務費裡是不是暗藏了‘資訊素尊卑稅’和‘性彆歧視附加費’？把踐踏尊嚴當理所當然，還沾沾自喜！呸！”
他越說越氣，完全沉浸在對這個操蛋世界的批判中，渾然不覺身邊那個閉目養神的男人，搭在膝蓋上的修長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指尖在昂貴的西裝麵料上留下細微的褶皺。
“還有這車，”沈辭的炮火甚至波及到了身下的交通工具，他嫌棄地拍了拍座椅扶手上的燙金標識，“非要搞什麼‘頂級alpha人體工學定製款’，連杯架角度都號稱符合頂級a的黃金握持弧度？矯情！過度設計！資源浪費！你們alpha的手是鑲鑽了還是裝了精密陀螺儀？普通杯架是盛不下你們高貴的咖啡杯嗎？”
他機關槍似的吐槽著，辛辣、刻薄、邏輯清晰，帶著穿越者特有的憤怒和現代社會的價值標尺。那獨特的、帶著煙火氣的孜然味資訊素，隨著他激昂的情緒無聲地瀰漫開來，霸道地與顧厭那清冽的雪鬆氣息在狹小空間裡碰撞、交織。
早被駭出一身冷汗的助理李銘從後視鏡裡緊張地瞥了一眼後座，看到自家老闆依舊閉著眼，彷彿沉睡。但他敏銳地注意到，老闆那原本冷硬如雕塑的唇角線條，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瞬？快得像是錯覺。
懸浮車無聲地滑入一片被高聳合金圍牆和茂密綠植環繞的頂級住宅區，最終停在一棟極具未來感、線條冷硬的灰白色彆墅前。智慧感應門無聲滑開，露出內部燈火通明卻空曠冰冷的景象。
“沈先生，到了。”李銘為沈辭拉開車門。
沈辭跟著顧厭走進這座“豪宅”。一進門，他就被一種極致的“秩序感”包圍了。地麵光潔如鏡，纖塵不染；傢俱棱角分明，擺放位置精確得如同用尺子量過；空氣裡瀰漫著恒定、清冽的雪鬆香薰味，溫度也舒適得恰到好處。一切都完美得……像個無菌實驗室，毫無人氣。
一個穿著熨帖製服、麵容同樣刻板的beta管家迎上來：“顧總，沈先生。房間已按您吩咐準備好。”他的目光在沈辭身上那件醫院換上的普通衣物和那股無法忽視的孜然味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複恭敬。
顧厭微微頷首，對沈辭道：“二樓右轉第一間。你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情緒。說完，他徑直走向客廳一側那麵巨大的、鑲嵌著智慧控製麵板的落地牆。
沈辭被管家引上二樓。他的房間很大，同樣是極簡的灰白色調，智慧家居一應俱全。管家離開後，沈辭剛鬆了口氣，準備研究一下這個時代的淋浴設備，房間裡的智慧係統突然發出柔和的女聲：
【尊敬的沈先生，檢測到您進入休息空間。即將為您調整至最優休憩環境。當前室內溫度：223c，相對濕度：448。正在微調至標準值：溫度220c，濕度450。請稍候。】
緊接著，沈辭聽到極其細微的機器運作聲，空氣流動似乎也發生了一點點變化。
沈辭：“……”
他瞪著發出聲音的智慧麵板，又看了看這間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的“牢房”，一股強烈的吐槽欲直沖天靈蓋。
“空氣濕度必須精確到450？”沈辭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大聲吐槽，“顧老闆，您是人形加濕器成精還是精密儀器轉世？這小數點後一位的執著是強迫症晚期吧？多02少02是能影響您高貴的呼吸道黏膜還是咋地？至於嗎？！”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邊，智慧遮光簾感應到人體靠近，無聲地調整著透光率，試圖將室內光線維持在某個恒定數值。
“連光線都要智慧調節到恒定勒克斯值？”沈辭簡直要給這龜毛程度跪了，“您這住的不是房子，是恒溫恒濕無菌培養箱吧？下一步是不是連空氣粒子數都要實時監控了？顧·精密儀器·厭先生？”
他一邊在房間裡轉悠，一邊持續輸出：“還有這智慧管家和助理，一個個跟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似的，連皺眉的幅度都像統一校準過！顧老闆，您這生活是被上了發條還是寫進了代碼？一絲煙火氣都冇有！您不覺得憋得慌嗎？孜然味熏著您了真是對不起啊，但這就是活人的味道懂不懂？！”
沈辭的吐槽在空曠冰冷的房間裡迴盪，帶著點自嘲，更多的是對這個極致“秩序”環境的不適應和本能反抗。他並不知道，他這些關於“龜毛”、“強迫症”、“精密儀器”、“無菌培養箱”、“機器人”、“煙火氣”的吐槽，正通過房間內極其隱蔽的高靈敏度拾音設備，一字不差地傳輸到樓下書房。
---
書房內。
顧厭坐在寬大的黑色書桌後，麵前懸浮著幾麵光屏。其中一麵光屏上，正是沈辭房間的實時聲紋波動圖，下方同步滾動著他剛剛說出的每一個字。另一麵光屏上，則是醫院手術室的監控錄像，定格在沈辭對著陸衍之怒吼“o命也是命！”的畫麵。
顧厭的目光冇有落在光屏上，而是看著桌麵上一個獨立的、不斷重新整理著數據的分析儀器。儀器連接的感應貼片正吸附在他的太陽xue和手腕內側。
螢幕上跳動著複雜的參數：
【目標聲紋分析：情緒激動指數
87，邏輯清晰度
92，諷刺力度
95】
【聆聽者生理反饋：心率
32，皮質醇水平
-15，多巴胺分泌
40，神經突觸活躍度顯著提升】
【資訊素互動分析：孜然味資訊素（源：沈辭）濃度提升，與雪鬆資訊素（源：顧厭）產生未知良性中和反應】
李銘垂手立在書桌旁，彙報著初步調查結果：“顧先生，初步背景覈查已完成。沈辭，21歲，父母雙亡，由oga權益保障機構撫養長大，社會關係簡單，無異常。資訊素登記為‘未知刺激性氣味’，等級c。入院前行為軌跡無特殊。唯一異常點：其入院前72小時內的生物信號與曆史記錄存在約07的微妙偏差，原因不明，需進一步深入基因及神經圖譜掃描確認。”
顧厭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他深邃的眼眸深處，不再是全然的冷漠，而是一種近乎貪婪的專注。沈辭那些關於“煙火氣”、“活人味道”的吐槽，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他沉寂已久的心壁上。
“深入掃描批準。”顧厭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但目光卻緊緊鎖著聲紋圖上那個代表沈辭聲音的活躍波段，“調取他過去三個月所有公開和可查的通訊記錄、瀏覽痕跡、消費記錄。任何微小的異常，都不能放過。”
“是。”李銘應道，迅速操作光屏。
顧厭的指尖劃過光屏上沈辭在手術室裡怒斥“資訊素匹配度成了合法殺人的通行證”的文字記錄，又劃過儀器上那飆升的多巴胺分泌曲線。
這個孜然味的oga，他的每一句看似不經意的吐槽，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這個虛偽世界最肮臟的膿瘡，也精準地刺中了他靈魂深處積壓了二十年的鬱結。那辛辣、鮮活、帶著不屈生命力的“煙火氣”，是他在這座精密冰冷、如同巨大培養箱般的豪宅和世界裡，從未感受過的……真實。
他需要確認這份“真實”的來源。需要知道這顆突然墜入他死水般世界的、燃燒著的異星，是否真的能點亮這片荒蕪。
沈辭在樓上對著智慧窗簾繼續吐槽：“……連開個窗簾都要算好角度，您累不累啊顧老闆？”
樓下的顧厭，關閉了生理監測儀器，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他閉上眼，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那輕狂而又生機勃勃的孜然味。他那張常年冰封的俊臉上，嘴角的弧度，在無人看到的陰影裡，極其輕微、卻真實地向上彎了一下。
有趣。太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