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裡靠嘴炮拯救世界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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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微的實驗室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隻有儀器低沉的嗡鳴與培養皿中幽藍菌落緩慢脈動的微光。顯微鏡下,那片奇異的藍色如同縮小版的宇宙星圖,帶著一種非自然的、精密的美感。她推了推金絲眼鏡,目光穿透鏡片,冷靜地記錄著數據流的變化。
“冇有學術論文的刻板,卻有著沈辭標誌性的、一針見血的犀利與裹挾著真實憤怒的黑色幽默。他用數據圖表清晰勾勒出一條觸目驚心的鏈條:從被寡頭壟斷的核心原料專利,到層層加碼的“oga脆弱溢價”,再到最終落在消費者頭上的、足以掏空普通家庭的天價抑製劑賬單。
“一瓶成本不到50星幣的液體,貼上‘安撫oga狂躁天性’的神聖標簽,就能賣出5000星幣的天價!這溢價,買的是藥效嗎?不!”沈辭的文字像淬火的針,“買的是alpha心安理得的‘掌控感’,買的是將oga困在生理脆弱恐慌裡的‘資訊素稅’!他們一邊用天價築起圍牆,一邊在牆外高喊:‘看,冇有我們的‘保護’,你們多容易失控!’”
他毫不留情地撕開那些頂級抑製劑品牌精心編織的“關愛”謊言,將其內核直指為“係統性的經濟掠奪與精神控製”。他引用了林知微團隊早期關於“資訊素依賴非必要性”的論文摘要,將矛頭直指其背後盤根錯節的資本與政治力量。
“當‘活下去’成為奢侈品,當身體的自主反應被明碼標價成‘原罪’,這不是醫療,是合法的搶劫!是套在脖子上、勒緊錢袋子的雙重絞索!”文章末尾,沈辭的呼籲如同戰鼓,“打破壟斷,撕碎溢價!我們需要真正平價、普及的‘鑰匙’,而不是資本家蘸著血淚鑄就的金鎖鏈!支援‘螢火’!支援每一個為打破枷鎖而燃燒的‘破繭者’!”
輿論被徹底點燃。憤怒的聲浪席捲星網,抵製資訊素稅、支援平價抑製劑、打破枷鎖
等詞條以恐怖的速度攀升至熱搜頂端,無數普通oga和覺醒者的聲音彙聚成洪流,如風暴般呼嘯而來。
風暴的核心,是議會大廈那間穹頂高聳、氣氛肅殺得如同審判庭的聽證大廳。深色的環形議員席居高臨下,冰冷的燈光打在中央孤零零的質詢台上,彷彿那裡是被告席。
《oga特殊權益保障與行為規範修正案》的最終聽證會,在此舉行。推動者衛道議員端坐主位,麵容沉靜,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冰錐,牢牢鎖定在剛剛步入大廳的三人身上。
顧厭走在最前,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如同移動的冰山,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威壓,每一步都踏在寂靜大廳緊繃的神經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言:今日,無人能越過他,傷害他身後的人。
沈辭緊隨其後。他冇有選擇保守的深色,反而是一身質感挺括的象牙白西裝,駁領上那枚隕鐵飛鳥胸針在冷光下折射出冷硬的決心。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迎向四麵八方射來的審視、敵意、好奇的目光,冇有絲毫閃躲,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戰意的弧度。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裹挾著星網輿論的熊熊烈火而來。
林知微走在最後,步伐平穩。一身纖塵不染的白大褂取代了正裝,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如同精密掃描儀,冷靜地掠過全場,最後落在質詢台上。她手裡拿著一個輕薄的數據板,像個即將走上手術檯的醫生,專業而疏離。她的出現,本身就是一份無聲的證據——科學,站在變革一方。
這氣場迥異卻又堅不可摧的“鐵三角”,瞬間成為整個聽證大廳的絕對焦點。空氣彷彿凝固,無形的壓力在穹頂下碰撞、激盪。
三人落座質詢席。沈辭與顧厭相鄰,林知微坐在沈辭另一側。
“緊張?”顧厭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沈辭能聽見,目光依舊平視前方,落在衛道那張故作威嚴的臉上。
沈辭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一下,模仿著顧厭思考時的習慣動作,虎牙在唇邊一閃:“緊張?不。是興奮。終於能當麵撕開那層‘保護’的遮羞布了。”他頓了頓,側頭飛快地瞥了顧厭一眼,眼神狡黠,“再說,有‘金主爸爸’和‘人形自走科學堡壘’鎮場子,我怕什麼?”
林知微正低頭快速瀏覽數據板上最後一遍資料,聞言,頭也冇擡,清冷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身邊的沈辭和顧厭聽清:
“臨床觀察顯示,特定組合的資訊素互動——尤其是當互動雙方處於共同對抗性壓力源環境時——能顯著提升多巴胺分泌水平及神經突觸活躍度。”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頂燈的白光,語氣帶著一絲實驗室特有的、精準的調侃,“通俗地說,沈辭,你此刻的‘興奮’,可能不完全來源於即將到來的辯論。顧總的存在,理論上,至少為你提供了額外的375的腎上腺素利用率加成。建議控製變量,保持頭腦清醒。”
沈辭:“……”
顧厭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像錯覺。他放在桌下的手,極其自然地覆上沈辭放在膝上的手,短暫地用力握了一下。那掌心傳來的溫熱和力量感,比任何言語都更能平息沈辭被林知微“科學調侃”激起的細微波瀾。
質詢開始。衛道議員一派的詰問如同疾風驟雨,帶著精心設計的陷阱與道德綁架。
“沈辭先生,你煽動性的言論,已經造成了oga群體的恐慌和對現有醫療體係的嚴重不信任!你所謂的‘平價抑製劑’,如何保證安全性和有效性?難道要讓珍貴的oga成為你激進實驗的小白鼠嗎?”一位依附於衛道的議員咄咄逼人。
沈辭身體微微前傾,靠近麥克風,聲音清越而穩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議員先生,造成恐慌的不是我揭露真相的言論,而是那些將‘活下去’變成奢侈品的貪婪定價本身!至於安全性和有效性——”他側身,手臂優雅地引向身邊的林知微,“這個問題,由‘螢火’項目首席研究員,林知微醫生來回答,更具專業性和說服力。畢竟,科學的問題,應該交給科學來解答,而不是用臆測和恐嚇來混淆視聽。”
壓力瞬間轉移到林知微身上。無數道目光聚焦於她。
林知微神色冇有絲毫變化,如同精密儀器啟動。她調出數據板上的圖表,投射到質詢台後方的大光幕上。複雜的分子結構、嚴謹的體外實驗數據、清晰的動物模型安全性報告……冰冷的數字和圖像構成最有力的語言。
“項目代號‘螢火’,核心技術基於資訊素受體非依賴性神經通路調控。”林知微的聲音平穩無波,如同在宣讀一份常規病曆,“其作用機製,並非粗暴壓製資訊素分泌,而是通過特定菌群代謝產物,溫和調節相關神經遞質平衡,引導資訊素波動自然趨於平穩區間。初步體外及動物模型實驗顯示,其核心成分生物相容性良好,預期副作用譜顯著低於目前市售的強效抑製劑。”
她切換畫麵,指向一組觸目驚心的對比數據:“這是現有頂級抑製劑‘安撫者iii型’與‘螢火’原型在同等效果下,原料成本與理論終端定價的對比模型。差距,超過一百倍。這中間的钜額利潤空間,就是您口中所謂的‘保障體係’成本嗎,議員先生?”
那位議員臉色漲紅,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那冰冷的數據。
質詢轉向顧厭。問題更加尖銳,直指其商業動機和“顛覆秩序”的野心。
“顧厭先生!你巨資投入這種……顛覆性的研究,甚至縱容你的oga伴侶利用輿論攻擊現有體係,是否意圖藉此壟斷未來市場,攫取更大的利益?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你對現有社會秩序不滿的一種……危險表達?”另一位議員語帶威脅。
顧厭緩緩擡起眼瞼。那目光如同深潭,平靜無波,卻帶著千鈞重壓,瞬間讓嘈雜的質詢席安靜下來。他冇有直接回答對方的臆測,隻是用陳述事實的語氣,清晰地吐字:
“顧氏集團承諾,‘螢火’抑製劑及‘壁壘’乾擾裝置的核心專利技術,將以成本價向所有具備資質的、致力於平價普及的醫療機構和公益組織開放授權。我們追求的不是壟斷利潤,”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衛道那張鐵青的臉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鈞,“是砸碎枷鎖後,一個更廣闊、更平等的市場。以及,”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身邊沈辭挺直的脊背上,那眼神深邃如海,翻湧著不容錯辨的守護與並肩的意誌。
“守護我認為值得守護的光,無論代價。”
這近乎宣言的迴應,讓聽證大廳陷入一片死寂。衛道放在桌下的手,指節捏得發白。
冗長而充滿火藥味的質詢持續著。鐵三角各司其職:林知微用科學數據築起堅不可摧的壁壘,粉碎一切技術質疑;顧厭以絕對的資本力量與深不可測的背景作為後盾,抵擋住最惡意的攻訐;沈辭則化身最鋒利的矛,用邏輯、事實和裹挾著民意的話語,精準地撕開對方“保護”外衣下的自私與恐懼,將這場聽證會變成對《限製法案》本身的公開審判。
然而,沈辭的目光幾次掃過旁聽席前排預留的某個空位——那是衛道為他的小兒子衛錚預留的位置。那個在父親講座上倒戈、在晚宴上維護蘇硯白的叛逆alpha青年,此刻卻不見蹤影。
空蕩蕩的座位,像一個無聲的、充滿不祥預感的問號。
當最後一個充滿敵意的問題被林知微用一組無可辯駁的臨床前數據碾碎,冗長的聽證會終於臨近尾聲。衛道議員麵色陰沉如水,顯然未能如願將對方釘死在“危險顛覆者”的恥辱柱上。
質詢結束,進入短暫的休會。緊繃的氣氛稍緩。
沈辭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像打了一場高強度的思想仗。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側頭看向顧厭,壓低聲音,帶著點劫後餘生的調侃:“顧老闆,下次‘砸錢買避風港建材’這種活,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剛纔那老頭盯著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當小白鼠切片研究了。”
顧厭的手在桌下極其自然地覆上他的,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撓了一下,帶著安撫的意味:“切片?他不敢。建材買好了,風暴眼纔剛形成。”他目光沉靜地看向前方衛道正與人低語的身影。
坐在沈辭另一側的林知微,正低頭快速在數據板上記錄著聽證會要點。她似乎冇聽見兩人的低語,隻是在合上數據板的瞬間,頭也冇擡,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在實驗室裡記錄觀察現象:
“補充臨床觀察記錄:特定組合資訊素互動體,在高壓對抗性環境持續暴露後,呈現顯著互助依賴傾向及非理性風險承擔意願提升。”她終於擡起頭,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沈辭和顧厭在桌下交疊又迅速分開的手,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屬於科學家的探究式調侃,“通俗釋義:共同禦敵,容易上頭。建議後續行動中,增加理性決策評估環節。”
沈辭:“……”
耳根瞬間有點熱。
顧厭麵不改色,隻是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林知微不再看他們,目光投向聽證大廳高高的穹頂,彷彿在研究其建築結構的承重極限,隻留下一個冷靜到近乎無情的側影。
休會結束的鈴聲響起,最終表決前的最後陳述即將開始。大廳重新陷入肅殺。沈辭深吸一口氣,壓下被林知微“科學調侃”激起的那絲羞惱,琥珀色的眼眸重新燃起銳利的火光,準備迎接最後的交鋒。
而旁聽席上,那個屬於衛錚的空位,依舊沉默地留在那裡,像一個被遺忘的、卻預示著風暴的座標點。
林知微拿起筆,在數據板邊緣空白處,用隻有自己能看懂的速記符號,飛快地標記了一個詞:“園丁,澆水時間到。”
筆尖落下,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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