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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126章 你供的不是神,是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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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如刀,割過禦花園的枯枝,吹得廊下宮燈搖曳不定。

沈青梧站在月光與暗影交界處,袖中短刃“衡”貼著掌心,寒意滲入血脈,卻讓她神誌清明得近乎冷酷。

影七拖著那名黑袍祭司退下,腳步沉重,血滴在青石階上,像一串未乾的讖語。

沈青梧沒回頭,她隻望著太廟方向——那裡地氣翻湧,陰紋浮動,彷彿有無數冤魂在地底掙紮低語。

“轉契?”她低聲重複,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不是煉我為判官,是要把我活生生剝出命格,塞進一個替死鬼的殼子裡?”

她閉上眼,前世記憶翻湧而來——山野荒墳,屍香彌漫,師父教她畫符鎮魂,卻在最後一夜將她推入屍坑,笑著說:“趕屍人不能有心,你太仁,該死。”

而今,這深宮之中,竟又有人想用她的血、她的魂、她的命格,去維係一場延續百年的騙局。

她睜開眼,眸底金紋一閃而逝。

“素紗。”她輕喚。

黑霧自簷角凝聚,一道無麵身影跪落於前,黑紗覆麵,唯有一雙幽瞳如寒星。

“屬下在。”

“去皇史宬地窖,找陳瞎子。我要沈氏族譜的真相。”

素紗領命而去,身影如煙消散。

沈青梧立於風中,指尖輕撫眉心——那裡,玉匣已融,識海深處,“夢門”大開。

她能感知到血脈中那股古老的力量正在蘇醒,那是屬於初代判官的記憶,是地府親授的“契喉”律令,更是她生而為“承血者”的證明。

她不是被選中的工具,她是被抹殺的正統。

一個時辰後,素紗歸來,手中捧著一卷焦黑殘冊,氣息微顫:“陳瞎子……誦出了焚毀之文。”

她將殘卷置於石案,指尖輕點,一道幽光浮現,似有聲音自虛空中響起,蒼老、沙啞,帶著腐朽的氣息:

“癸未年七月初七,先帝令:沈氏斷契,鳳血封匣,判官之位,由守燭局代掌。凡承契者,皆非沈姓,皆為替身。”

風驟停。

沈青梧的手指猛然收緊,指甲嵌入掌心。

“三十六年來,已有七任‘判官’,皆活不過三年……”陳瞎子的聲音繼續回蕩,“她們,都是替你死的。”

她笑了,笑聲很輕,卻如斷骨裂冰。

七個人。

七個和她一樣,生來帶鳳血、承冥契的沈氏女子。

被奪走命格,煉成傀儡,三年內耗儘陽壽,魂飛魄散,連輪回都不入,淪為守燭局操控冥途的燃料。

而她,是最後一個真正的“承血者”。

所以他們不敢殺她,也不敢放她,隻能設局,想把她變成下一個“替身傀”——用她的舊衣、落發、黑血,煉出一具與她氣息相通的軀殼,再以“轉契**”將她的命格剝離,強植於那具傀儡之上。

“他們要的不是新判官。”沈青梧緩緩起身,目光如刃,“是替罪羊。一個能替他們承受地府反噬、替他們鎮壓冥途的活祭品。”

她抬手,袖中短刃出鞘三寸,幽金冷光映照她眼底的殺意。

“好一招金蟬脫殼,好一局百年騙局。用我沈氏之血開冥門,卻讓我族女子代代為奴為鬼,你們……配嗎?”

話音未落,她已騰身而起,如夜鴉掠空,直奔太廟。

太廟地底,禁匣室。

她以金紋覆眼,窺視血脈冥途二十息——刹那間,眼前景象扭曲,地磚之下浮現出一座龐大祭壇:九百盞心燈環繞,燈油竟是人血混合陰髓,燈芯由怨魂發絲擰成,幽火跳動,如泣如訴。

祭台中央,一具“替身傀”靜靜跪立,麵容與她一模一樣,膚如白瓷,唇無血色,心口插著半截斷簪——正是她母親當年埋下的信物。

可她的目光,卻死死盯住祭台下方的地磚。

那裡,刻著一座微型陣法,紋路古老,血線暗沉,正是“歸骨陣”。

而陣眼所在,正是當年母親埋簪之處。

她瞳孔驟縮。

歸骨陣,不是用來鎮魂的,是用來毀契的。

一旦祭禮完成,她的血脈與冥途的原始契約將被徹底斬斷,沈氏一族再無一人能開啟“夢門”,再無一人能聽“契喉”之音。

守燭局不僅要奪她的命格,更要抹去她的存在。

從根上,斷絕沈氏回歸之路。

“你們以為,毀了契約,就能掌控冥途?”沈青梧立於地縫之上,聲音冷得像從九幽傳來,“可你們忘了——真正的判官,不需要契約承認。”

她緩緩抽出短刃“衡”,刃身幽光流轉,銘文“衡”字如活物般跳動。

風自地底湧出,帶著腐朽與血腥的氣息。

子時將至。

祭禮將啟。

守燭局老監正,已立於祭壇中央,手中捧著偽《歸骨辭》,即將開誦。

而就在那幽光閃爍的縫隙邊緣,一道身影悄然滑入地底。

黑衣如墨,刃光似霜。

她來了。

不是來赴祭。

是來——斬契。子時三刻,太廟地底。

幽火搖曳,九百盞心燈燃得詭豔,血油在燈盞中翻滾,似有無數冤魂在低語嘶吼。

老監正立於祭台中央,須發皆白,麵容枯槁如朽木,手中捧著一卷漆黑如墨的偽《歸骨辭》,聲音沙啞而莊重,一字一句如釘入地:

“癸未斷契,鳳血封匣,承者非姓,替者代罰……歸骨於虛,契鎖冥門——啟!”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地底猛然一震,替身傀緩緩抬頭,雙目空洞,唇角竟勾起一絲與沈青梧一模一樣的冷笑。

她心口那半截斷簪開始滲出黑血,順著簪身流入祭台紋路,彷彿契約正在被強行剝離、轉移。

就在此刻——

“嗤!”

一道寒光自地縫疾掠而下,如斷夜之刃,精準劃過九百燈芯!

火光驟滅。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整個空間,唯有那盞由怨魂發絲擰成的燈芯還在苟延殘喘,發出“滋滋”如骨肉焦裂的聲響。

緊接著,替身傀猛然仰頭,七竅噴出黑血,身體劇烈抽搐,發出非人般的慘叫,像是被千萬根陰針穿刺魂魄,最終“砰”地一聲炸裂成灰,隻餘下一縷殘息在空中扭曲哀嚎。

黑暗中,一道身影緩步踏上祭台。

沈青梧立於殘灰之間,黑袍獵獵,右臂金紋如活蛇遊走,眉心“夢門”大開,識海深處,三十六道被封印的初代判官記憶轟然複蘇。

她手中短刃“衡”滴著幽金之血,刃尖輕點地麵,低語如咒:

“你們篡改《歸骨辭》,偽造歸骨陣,妄圖以我沈氏之血為薪,燒儘百年罪孽……可你們,讀得懂真正的‘契喉’之音嗎?”

她抬手,指尖劃破心口,一滴心尖血墜落,在地磚上緩緩勾勒出真正的“歸骨陣”紋路。

每一道筆畫落下,空氣便震顫一分,彷彿天地法則都在回應這久違的正統。

她閉目,唇啟,誦出那早已湮滅於史冊的真正《歸骨辭》終章——

“血歸其主,魂歸其門,

契非所奪,命非所替。

鳳鳴幽途,判官執衡,

今日斬偽,重開冥程。”

話音落,地底轟然炸響!

三十六道殘影自裂縫中緩緩升起,皆為身著沈氏舊製宮服的女官魂魄,麵容模糊,唯有一人執斷簪立於最前——正是“簪娘”。

她們齊齊抬手,三十六根斷簪如劍指天,齊齊對準老監正,聲如九幽齊鳴:

“你供的不是神,是替死鬼。”

老監正臉色慘白,踉蹌後退,嘴唇顫抖:“不可能……沈氏血脈早已斷絕,夢門已封,契喉已啞!你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沈青梧冷笑,一步踏前,短刃直抵其心口,“你們殺了七任替身,毀了七次命格,卻忘了——真正的判官,生來便與冥途同脈,不靠你們的偽契,也能聽天律、斷生死。”

她眸光如刀,一字一句,如判詞落下:

“從今日起,判官不再需要替身。”

話音未落,她猛然轉身,短刃高舉,以全身金紋之力,狠狠刺入祭台中央——

“衡”刃沒入地心,刹那間,金紋如江河奔湧,順著地脈瘋狂蔓延,將整座祭壇、整座太廟地基儘數覆蓋。

幽光衝天而起,一座全新的“冥途”場域在人間成形,法則重構,陰律重立!

而就在那一刻——

“轟!”

一道血光自祭台衝天而起,直破雲霄!

那是一道古老的契約符文,篆體“承”字,在空中劇烈震顫,隨即轟然碎裂,化作漫天血雨灑落!

舊契已斷。

新途將立。

沈青梧立於廢墟之上,黑袍翻飛,心口冰裂紋又添一道,鮮血自唇角溢位,卻笑得極冷、極傲。

風過,殘灰如雪。

而在她識海深處,“夢門”微微震顫,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絲不屬於此地的陰冷氣息,正悄然潛入宮牆,纏繞在某具尚未被發現的軀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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