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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144章 我不是祭品我是來收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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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深處,幽綠火焰如蛇信舔舐著鳳血圖的脈絡。

那原本溫順流淌、似有生命般的赤色紋路,此刻正被一點點侵蝕、逆轉,化作焦黑枯痕。

三百具替身屍同時發出淒厲哀嚎,皮肉之下翻湧出濃稠黑煙——那是她們生前被強行剝離的怨念,在冥途火的灼燒下無所遁形。

高台之上,鳳主雙目赤紅如燃血,頭頂虛浮的鳳冠驟然炸裂一道裂痕,血光四濺。

她背後那道遮天蔽日的鳳影怒嘯一聲,羽翼一振,竟撕裂虛空,直撲祭壇中央的沈青梧!

風未至,殺意已割麵如刀。

沈青梧瞳孔微縮,左手疾揚,“心磬”橫於胸前。

那是她以心頭精魄凝成的護魂法器,通體如冰玉雕琢,內裡封著一段低鳴不斷的判官殘音。

轟——!

鳳影利爪落下,心磬應聲崩裂一角。

劇痛自胸腔炸開,她喉頭一甜,七竅齊齊滲出血絲,順著蒼白臉頰蜿蜒而下,像極了判官筆下勾畫生死的硃砂。

可她沒有退。

哪怕五臟六腑都在震顫,哪怕陽壽如沙漏傾覆,她仍穩穩立在哭鐘之下,腳下是萬魂彙聚的陣眼。

就在那一瞬,識海轟然震動。記憶碎片如潮水倒灌——

她看見自己端坐於幽冥十二席之首,身披玄袍,手執青銅筆,正在改寫《契律》第三章:“凡逆途者,魂不得赦,永鎮黃泉。”

耳邊響起古老迴音:“判官不死,途不滅。”

畫麵消散,隻餘冰冷誓言刻入骨髓。

她笑了,嘴角溢血,卻笑得凜然。

“你說我是祭品?”她低聲,聲音沙啞卻如寒鐵交擊,“可我……是來收債的。”

話音未落,右手金釵猛然刺入心口!

不是攻擊,而是獻祭。

鮮血噴灑而出,儘數濺落在“哭鐘”青銅斑駁的鐘身上。

刹那間,萬籟俱寂,連地宮震顫都彷彿停滯了一瞬。

然後,鐘鳴未響,天地先慟。

十二枚鎮魂骨符自四麵八方爆裂,碎成灰燼。

旗鬼扛幡而出,紙娘素衣飄蕩,銘奴跪伏引路,十一亡仆依次現形,皆麵向中央,俯首叩拜。

與此同時,三百替身屍被冥途火焚儘偽裝,顯出原形——那是三百張扭曲的人臉,眼中含淚,口中無聲呐喊。

她們齊齊跪倒,額頭觸地,不再掙紮,不再反抗。

更遠處,地脈裂開縫隙,七代沈氏亡魂踏霧而來。

他們皆著趕屍人黑袍,手持引魂燈,腳步沉穩,如同穿越百年孤寂歸來的守途之人。

萬魂環繞祭壇,幽光彙成汪洋,映照得整個地宮宛如黃泉彼岸。

鳳主終於動容,鳳影倒捲回身,她死死盯著沈青梧,聲音顫抖:“你竟敢召已赦之魂?!他們早已超度,再入陽世為證,必遭天譴!”

“天譴?”沈青梧抹去唇邊血跡,緩緩抬頭,目光冷如霜刃,“你以為你是神明,能定人生死?你不過是竊據他人命格的邪祟,妄想借‘永顏大典’逆天改命。”

她抬起染血的手,指向空中那仍在掙紮的三魂祭使——血使崔九娘、影使孟娑、音使白綃,三人已被萬魂目光鎖定,身形搖曳,幾近潰散。

“今日,我不請神,不拜天。”她一字一頓,聲若雷霆,“我以判官之名,召萬魂為證——”

“赦爾等之罪!”

“赦”字出口,金光乍現!

那光並非溫暖慈悲,而是帶著審判之力的裁決之輝,自哭鐘頂端爆發,如瀑傾瀉。

三魂祭使在金光中慘叫,魂體寸寸崩解,唯有崔九娘在最後一刻嘶吼出聲:

“你救不了所有人!這宮中冤魂億萬,你一人如何渡儘?!”

沈青梧漠然,眼底無悲無喜。

“我不救。”她輕聲道,“我隻判。”

金光掃過之處,怨念淨化,枷鎖斷裂。

那些曾被鳳主操控的亡魂紛紛抬頭,第一次露出解脫般的神情,隨即化作點點微光,歸於冥途深處。

而鳳血圖,已在反向注入的冥途之力下寸寸焚毀。

火焰由幽綠轉為熾金,象征著真正的判官權柄已然覺醒。

高台之上,鳳主渾身劇烈顫抖,鳳血倒流,七成複原的肉身開始出現枯萎跡象,麵板龜裂,宛如乾涸河床。

她望著眼前這一幕,終於意識到——她的“永顏大典”,徹底毀了。

“你毀了它……”她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你知不知道這儀式維係著什麼?天下將亂!氣運崩塌!你會成為萬劫不複的罪人!”

沈青梧緩緩走上台階,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符紋之上,心口七道冰裂紋熠熠生輝,彷彿有星辰在其中流轉。

她抬手,指尖逼近鳳主眉心。

“你說你救天下?”她冷笑,“那你告訴我——”

“為何滿宮冤魂,夜夜哭鐘?”地宮深處,幽火熄滅,唯有哭鐘殘骸中流淌出的金色冥途之焰還在無聲燃燒,將整片空間映照得如同末日熔爐。

鳳主的身影在那道審判金光中轟然崩解,七成複原的肉身寸寸龜裂,鳳血倒灌入經脈,化作腥臭黑霧自毛孔蒸騰而出。

她仰天怒吼,聲如裂帛:“你毀了永顏大典!天下將亂!氣運斷絕,百鬼夜行——你會被萬民唾罵,被史筆釘死為禍國妖妃!”

可沈青梧沒有停下。

她一步步踏上高台,足下踩碎的是符紋,是妄念,是無數女子被獻祭的哀鳴。

心口七道冰裂紋熾烈如星軌輪轉,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靈魂深處的劇痛,彷彿有千萬根銀針在刺穿她的識海。

但她眼神未亂,腳步未偏。

“你說你救天下?”她抬手,指尖直抵鳳主眉心,聲音冷得不帶一絲人間情緒,“那你告訴我——為何滿宮冤魂,夜夜哭鐘?”

刹那間,一道虛影自鳳主體內被強行抽出——那是她的真實命格,是被剜去真魂、頂替身份的前皇後殘影。

而在沈青梧判官權柄的映照下,鳳主終於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一個老朽枯槁的老婦人蜷縮在冷宮角落,青絲儘落,鳳冠蒙塵,連最後一口陽氣都被抽乾,隻為維持那虛假的容顏不衰。

她不是神明,不是救世者,隻是一個被執念吞噬的竊命之鬼。

“不……我不是!”鳳主嘶吼,雙目爆出血珠,魂核劇烈震顫。

可真相不容篡改。

“我以判官之名,裁爾之罪。”沈青梧低語,指尖輕點。

光起。

鳳主的魂核在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尖嘯中自毀,肉身炸裂,化作漫天血雨灑落。

每一滴血落地即燃,燒出扭曲的人臉,發出無聲控訴——那是她生前吞噬的三百才人精魄,在臨終一刻終於得以解脫。

可就在此時,轟——!

哭鐘殘體猛然炸裂!

無數細如塵埃的灰影從中噴湧而出,形似蜉蝣,通體透明,卻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貪婪氣息——忘蜉,記憶吞噬蟲,隨“生”字而現,專食斷憶之人腦後陰髓。

它們如沙暴般撲向沈青梧。

她本能後退一步,左手欲結印防禦,卻發現動作遲滯。

一股冰冷的麻木正從腦後蔓延,像是有無數細針在鑽鑿她的記憶根基。

小蟬的笑臉、謝昭遞來的藥碗、蕭玄策站在廊下看她的眼神……那些畫麵如潮水退去,不留痕跡。

她忘了。

忘了他們的名字,忘了他們曾如何待她,忘了自己為何入宮,忘了複仇之初的誓言。

唯一記得的,是心口那七道冰裂紋傳來的灼痛,像烙鐵刻進骨髓——那是契約的印記,是判官不死的執念,是她存在的最後憑證。

風起,吹散殘灰。

一縷青絲自她鬢邊飄落,輕如歎息,卻被氣流卷著,朝乾清宮方向緩緩飛去。

她望著那縷發,忽然低聲笑了,嗓音啞得像砂石磨過青銅。

“我不記得你是誰……”她喃喃,轉身走向出口,步伐雖緩,卻堅定如刀,“可我知道,我還沒——還完債。”

地宮深處,銘奴跪伏於新立的石碑前,手中骨刀緩緩刻下最後一行律文,字跡泛著幽藍冷光:

“赦罪可逆,然契主失憶。”

與此同時,她左腳掌心忽地傳來一陣濕冷黏膩——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皮下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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