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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01章 我是點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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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穿廊,無聲無息。

鳳棲殿外的宮燈一盞盞熄了,唯有一縷幽微火光,自西北角的地底縫隙中滲出,如呼吸般明滅。

沈青梧站在司天監舊址前,指尖撫過斑駁銅門上的符紋——那是百年來無人敢觸的禁地封印,如今竟在她靠近時悄然裂開一道細縫,彷彿認出了她的氣息。

她沒有遲疑。

一步踏入,寒氣撲麵而來。

地窖深不見底,石階蜿蜒向下,兩側壁上刻滿扭曲咒文,像是無數冤魂臨死前抓撓出的哀鳴。

空氣凝滯,彌漫著腐骨與陳年香灰混合的氣息。

越往下,溫度越低,連她的呼吸都結出霜霧。

九十九盞枯骨製成的燈,環列於地底圓陣之中,燈芯儘滅,唯有塵埃覆麵。

這是曆代“守燈人”殉職後留下的遺物,每一盞燈下都埋著一個被活埋的孩童屍骸。

傳說他們是以命續火,為皇室鎮壓怨靈,實則……是祭品。

沈青梧緩步走入中央,掌心托著那盞殘火搖曳的骨燈。

忽然,最後一絲火苗劇烈跳動起來,竟開始緩緩旋轉,指向她胸口玉佩所在的位置。

她低頭,指尖輕觸那枚溫潤玉鎖——它曾是地府契約的信物,是她力量的來源,也是她以為不可動搖的憑依。

可此刻,玉鎖內裡竟傳來細微震顫,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主人……”

一聲虛弱至極的童音,在她耳邊響起。

骨燈驟然亮起!

幽藍火焰騰起半尺高,映照出一個模糊身影——瘦小、單薄,眉心一點硃砂已褪成暗褐。

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孩童,穿著破舊紅衣,赤足立於火中,正是燼兵的殘年。

“我不是守火童……”他聲音斷續,如同風中殘燭,“我是第一百個祭判。”

沈青梧瞳孔微縮。

“百年前,萬魂證道陣開啟,每代需獻祭一名童子為‘火種’,以魂養燈,永燃不熄。我本該死在燈下……但老判官偷偷換了我,將我封入這盞燈芯,成了‘不該存在之人’。”

他抬手,指向頭頂上方虛無之處:“他在等……等一位真正的判官。不是被點亮的燈,而是能點燃彆人的——點燈人。”

話音未落,四壁忽有低語回蕩。

“你來了。”

那聲音似從地脈深處湧出,又似來自百年前的回響。

墨淵?

不對……這不是墨淵的聲音,更像是一種集體意識的共鳴。

刹那間——

九十九盞熄滅已久的骨燈齊齊燃起!

幽藍火焰衝天而起,照亮整個地窖,每一簇火光中,都浮現出一張稚嫩的臉龐:有的哭泣,有的沉默,有的嘴角帶血卻含笑望著她。

他們是過去百年間所有被獻祭的孩子,他們的魂從未離去,隻是沉睡在這陣眼之中,等待一個答案。

空中光影流轉,一名身穿玄袍、頭戴判冠的孩童緩緩浮現——祭判殘念覺醒。

他伸手指向沈青梧心口,一字一句:

“你要燒的,不是燈……是鎖。”

那一瞬,沈青梧如遭雷擊。

記憶碎片翻湧而來——前世趕屍途中,她在荒山古廟見過一塊殘碑,上麵刻著“點燈非承命,而在願”;重生後第一次開啟冥途,她曾聽見地府深處傳來歎息:“鑰匙早已交予人間……隻是無人敢用。”

原來如此。

玉鎖根本不是契約憑證,而是封印。

封印的是初代判官留給後世的一道權柄——“點燈權柄”。

唯有自願以心為薪、以血為引者,方可打破輪回,成為真正的冥途主宰。

不是地府賜予她審判之力,而是她本就擁有點燃冥途的資格。

隻是這資格,需要用命去換。

她低頭看著手中金釵,那是她入宮時唯一的飾物,如今已染滿陰氣與血痕。

她緩緩抬起手,不再對準敵人,而是刺向自己心口!

金釵沒入肌膚三寸,鮮血噴湧而出,儘數澆灌在玉鎖之上。

“哢。”

清脆裂響。

玉鎖龜裂,金色紋路自裂縫中迸發,如同日輪初升,光芒席捲四壁!

她仰頭,任血淚交織滑落,聲音穿透時空:

“我不是你們的燈……”

金光暴漲,九十九盞骨燈同時升起,環繞她周身緩緩旋轉,燈焰由幽藍轉為熾白,彷彿星辰歸位。

“我是點燈的人!”蕭玄策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地窖內已不是人間景象。

狂風自九十九盞浮燈中呼嘯而出,捲起沈青梧的衣袂,如雪白衣在熾白火焰中獵獵翻飛。

她立於光陣中央,發絲儘染霜色,根根似銀線垂落肩頭,彷彿一夜之間燃儘了半生陽壽。

金釵懸於她掌心上方,緩緩旋轉,每一圈都帶出細微血霧,那是她心頭滴落的精魄之血,與玉鎖碎裂後逸散的地府律令交織成紋,烙印虛空。

他腳步頓住。

影衛儘數跪伏在後,連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蕭玄策卻一步步踏上石階,踏破禁忌與死寂的平衡。

他看著她——那個他曾以為不過是一枚可利用棋子的才人,此刻卻像從幽冥深處走出的神隻,周身流淌著不屬於人間的力量。

“青梧。”他低喚,聲音竟有些沙啞。

她緩緩回頭。

那一眼,清澈得近乎無情。

瞳孔深處映著跳動的白焰,卻沒有他的倒影。

“陛下……”她輕啟唇,語調陌生如初見,“我們……見過嗎?”

蕭玄策心頭猛地一震,像是被無形之手攥緊心臟。

他向前大步走去,不顧四周翻湧的陰火與警告般的低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冰冷刺骨,脈搏微弱得幾乎觸不到。

“你是沈青梧。”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要將這個名字釘進她的魂魄,“你燒了規矩,點了燈,救了這天下。”

她靜靜望著他,忽然笑了。

那笑極淡,極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

“那……謝昭是誰?”

空氣驟然凝滯。

連環繞她的浮燈都微微一顫,火焰縮成一點。

蕭玄策瞳孔驟縮,掌心沁出冷汗。

這個名字,從未出現在宮闈卷宗,不曾被任何人提及,甚至連他自己,也隻是在翻閱前朝秘檔時偶然瞥見——一個百年前殉職的守燈童,記錄僅餘三字:同歸者。

可她怎會知道?

他還未來得及追問,沈青梧已輕輕抽回手,轉身走向地窖深處。

她的步伐很慢,卻無比堅定,彷彿每一步都在燃燒生命。

當夜,鳳棲殿閉門謝客。

燭火搖曳,她獨坐案前,提筆欲書——寫什麼?

連她自己也不知。

或許是交代後事,或許是留下線索,又或許,隻是想記住這一日的名字。

可筆尖落下,墨未沾紙,竟有鮮血汩汩滲出,順著筆杆蜿蜒而下,在素箋上自動勾勒出三個字:

我在等。

她怔住。

指尖撫過那血字,溫熱未散,卻非來自她身。

這是外力,是召喚,是某種跨越生死的回應。

窗外,無聲無息間,九十九盞骨燈齊齊亮起。

幽光映照庭院,宛如星河倒懸。

而在她挽袖更衣時,一抹金光自腕間浮現——那道曾倒置的“赦”字,如今已然端正,流轉著溫潤卻威嚴的光澤,彷彿終於認主。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北境荒原。

一座廢棄百年、早已無人問津的孤塔矗立風沙之中。

塔頂銅鈴忽而輕響,一聲,兩聲,繼而連綿不絕。

謝昭立於塔尖,黑袍獵獵,指尖輕撫鈴身刻痕——“同歸”二字已被歲月磨蝕,卻仍清晰可辨。

他閉目,唇角微揚。

“青梧,這次換我來找你。”

地底深處,沈青梧猛然抬頭,望向黑暗穹頂。

她嘗試以意念召動冥途場域——刹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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