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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02章 命線上的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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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梧立於司天監地窖中央,九十九盞骨燈環繞周身,幽光如霜,映得她眉目冷峻如畫。

銀白命火在心口緩緩跳動,像一顆被囚禁的星辰,微弱卻執拗地燃燒著她的壽數。

她閉眼,凝神。

意念如絲,悄然探入幽冥深處——刹那間,整座地窖轟然崩塌又重組,磚石褪色成灰霧,四壁化作嶙峋骸骨堆砌的通道,陰風嗚咽,冤魂低語從四麵八方湧來,哭聲、咒罵聲、求救聲交織成網,纏繞耳膜。

冥途,開啟了。

這是她與地府契約賦予的權柄,是審判之始,亦是焚命之路。

可這一次,場域初成,竟比以往更加清晰,彷彿天地間某處封印鬆動,幽冥之力正逆流而上。

她正欲收力,忽然左眼劇痛——像是有燒紅的針刺入瞳孔!

視野驟然染血。

在那片猩紅之中,蕭玄策的身影浮現:龍袍加身,目光如刃,頭頂卻赫然纏繞著三道暗紅鎖鏈,粗糲猙獰,末端深深紮入虛空,不知通往何處。

更詭異的是,她心口那枚自重生起便沉寂多年的“判”紋,竟微微震顫,與其中一道鎖鏈產生了極其微弱的共鳴。

嗡——

一聲隻有她能聽見的低鳴,在靈魂深處炸開。

冷汗瞬間浸透背脊。

這不是幻覺。

有人在篡命。

帝王命格受天道庇佑,豈容輕易撼動?

而今這三道鎖鏈分明是“替命術”的痕跡——以活人代承災劫,割命續運。

可如此逆天之術,早已被地府列為禁律,違者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誰敢動皇帝的命軌?

她猛地捂住左眼,指尖顫抖。

那血影雖已消散,但“判”紋仍在隱隱發燙,如同烙鐵貼膚。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竟能窺見他人命鎖,甚至與之共鳴……

難道,“點燈權柄”不隻是開啟冥途那麼簡單?

夜風穿堂,吹熄了殿中最後一盞燭火。

鳳棲殿偏室,沈青梧獨坐案前,麵前攤開一卷卷欽天監舊檔。

紙頁泛黃,墨跡斑駁,皆是些無人問津的星象記錄與命軌推演。

她指尖輕撫紙麵,卻不料每觸一頁,指腹便滲出血珠,蜿蜒如蛛網,迅速被紙張吸收。

血視,被動發動了。

這是契約加深後的異變——唯有至親之血或執契者精魂所化之血,才能喚醒隱藏真相。

而她的血,正在替她讀取那些被硃砂、符咒層層封印的秘密。

終於,在一冊塵封已久的《帝王命軌圖》中,她找到了異常。

圖譜之上,蕭玄策本命屬“紫極金焰”,乃帝王中最罕見的純陽命格,理應氣運綿長,百邪不侵。

可如今其命火卻被一道黑線生生截斷,三成命火分離而出,寄於三具標注為“影生”的傀儡體內,分彆埋於北疆、西陲、南境,宛如三顆活祭之釘,鎮壓某種即將蘇醒的災厄。

更令人脊背發寒的是,圖譜邊緣浮現出一行蠕動不止的硃砂小字:

“沈氏青梧,命格相衝,宜誅。”

字跡腥臭撲鼻,似由怨魂之淚寫就。

她冷笑,毫不猶豫割破手腕,任鮮血滴落於紙上。

血光一閃,整張圖譜劇烈扭曲!

隱藏符文顯現——十二個古篆逆向旋轉,最終凝成八字:

血冕引路,判官歸籠。

空氣驟然凍結。

“血冕”……是傳說中以九百九十九名純陰女子心頭血煉成的王冠,可操控命輪,逆轉生死。

而“判官歸籠”,則是地府最嚴厲的懲罰之一——將叛逃的執契者重新捕獲,削去靈識,永鎮幽獄。

他們不僅想殺她,還想把她變成囚籠中的工具。

燼兵的殘念忽然自其中一盞浮燈中浮現,火苗搖曳,聲音斷續如風中殘燭:“主人……燈不燒人……但命會吃燈……我的火……快滅了……”

話音未落,那盞骨燈“噗”地一聲熄滅,餘燼飄散,再無回應。

緊接著,祭判的殘念浮現,仍是幼童模樣,蜷縮在另一盞燈芯旁,聲音發抖:“他們在改你的生辰……子時三刻的雨……不該落在你頭上……那是契約落筆之時……若時辰錯亂……魂契即毀……你也……回不去……”

沈青梧心頭猛然一震。

前世趕屍途中,她正是在子時三刻暴雨傾盆之際,跪於荒山野嶺,以血為墨,簽下與地府的生死約書。

那一刻天地動容,雷火交加,她的命格從此脫離凡胎,淪為遊走陰陽的“判”。

若有人篡改她降生時辰,使契約所依之“命”不再成立——那她不僅將失去一切能力,連魂魄都將被地府視為“偽契者”,當場拘拿,永墮無間!

她立刻拔下發間金釵,狠狠刺向額心。

鮮血湧出,順著眉骨滑落,她咬牙催動魂契回溯,試圖重溫那一夜的記憶。

可腦海中的畫麵卻如霧中看花,模糊不清。

原本清晰的雷聲、雨聲、誦經聲,全都變得遙遠而扭曲,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慢慢抹去那段過往。

是誰?

竟能觸及她與地府之間的契約根源?

窗外,九十九盞骨燈無宣告滅,宛如呼吸。

她緩緩放下金釵,眼中寒光漸盛。

這一局,早已不止是後宮權謀。

而是有人借皇權為引,以命火為餌,佈下了一張橫跨百年、直通幽冥的巨網。

而她,不過是網中最早覺醒的一隻蟲。

但她不是任人宰割的螻蟻。

她是判官。

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要撕開這天命假麵,看看幕後之人——究竟披著怎樣的皮囊?

子時三刻,雨未落,風先至。

沈青梧踏著殘月的影子,悄然潛入欽天監觀星台廢墟。

昔日觀測天象、推演國運的聖地,如今隻剩斷碑橫臥、荒草蔓生。

琉璃瓦碎了一地,像散落的星辰,映不出天心軌跡,卻埋著人間最深的命脈詭局。

她赤足而行,腳底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焦黑石磚上,無聲無息,卻被大地悄然吞沒。

這是“人心之影”陣的引子——以執契者經血為媒,連通皇城氣運與幽冥回響。

此陣非攻非防,卻比任何殺陣更凶險:一旦啟動,便如剖心示眾,將施術者神識暴露於天地命線之下,稍有不慎,魂魄即被反噬撕裂。

但她已彆無選擇。

指尖劃過七塊斷裂碑文,依北鬥方位佈下血符。

每一道符成,她體內陽氣便如潮退般抽離,冷意自骨髓蔓延。

當最後一筆落定,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魂所凝之血,正中陣眼。

刹那間,萬籟俱寂。

頭頂蒼穹,北鬥第七星——破軍,忽地一顫,光芒驟黯!

緊接著,一道猩紅光帶自終南山方向破空而來,如毒蛇蜿蜒,穿雲渡霧,直指皇宮太和殿龍椅!

那光帶中竟浮現出無數扭曲人臉,皆是早年死於宮變、冤魂不散的舊人,他們被煉作命引,牽引帝王氣運逆流倒灌,滋養某處邪祭。

沈青梧瞳孔緊縮,血視強行穿透虛空——

眼前景象令她五臟翻騰!

一座隱於地底的祭壇赫然顯現:九具女子屍身環列四周,皆為純陰之體,胸口插著烏木命釘,釘身上赫然刻著“沈青梧”三字!

每一擊釘入,她的識海便劇痛一分,彷彿靈魂正被一點點鑿穿。

而祭壇中央高台之上,一頂半成形的赤冠懸浮於血霧之中——冠體由暗紅絲線交織而成,細看竟是由無數微小骸骨編綴,其上銘文流轉,赫然是傳說中的“血冕”雛形!

“原來如此……”她唇角溢位血沫,卻冷笑出聲,“不是要殺我,是要用我的命格做引,煉一頂能操控生死輪回的王冠。”

話音未落,一股巨力自祭壇方向襲來,彷彿命運之手猛然攥住她神識,狠狠拖拽!

意識墜落,黑暗吞噬一切。

幻境降臨——

她跪在祭壇中央,雙目汩汩流血,頭頂那頂血冕緩緩壓下。

冥途在她腳下崩塌,化作鐵鏈交織的囚籠,鎖住萬千遊魂。

耳邊儘是哀嚎:“判官失信,魂不得渡!”“你判陰司,我掌天命。”一道低笑響起,模糊難辨,卻透著徹骨寒意,“從此以後,你不再是審判者,而是牢籠本身。”

“滾——!”她嘶吼,拚命掙紮,魂契劇烈震蕩,終於掙脫桎梏!

猛地睜眼,嘔出一口漆黑如墨的淤血,發間又添數縷霜白,觸目驚心。

九十九盞浮燈在外室齊齊閃爍,明滅不定,映得她手腕上那個“赦”字金光微顫,似警鐘長鳴。

她撐起身子,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強迫自己清醒。

這不是普通的陰謀。

這是對地府秩序的挑釁,是對她與幽冥契約的根本動搖。

有人不僅想篡帝命,更要借她這“判官之軀”,重塑天命規則!

窗外夜色沉沉,遠山深處,一座荒廢多年的燈塔頂端,銅鈴無風自響,連震三聲。

謝昭立於塔尖,指尖輕撫鈴身,眸光幽邃如淵。

他望著皇宮方向,低聲呢喃:

“青梧,命線亂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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