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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75章 這把火專燒你們寫的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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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文淵閣的飛簷在月光下投下猙獰影子,像一頭蟄伏巨獸的利爪。

風穿廊而過,捲起幾片枯葉,簌簌作響,彷彿有誰在低語。

沈青梧伏在梁上,黑衣融於暗影,呼吸輕得幾乎斷絕。

她右眼刺痛難忍,那道猩紅細線已悄然爬至眼角,每動一次瞳孔,便如針紮刀割。

陽氣枯竭的寒意自丹田蔓延,命油殘焰微弱跳動,隨時可能熄滅。

但她必須來。

昨夜聖旨賜她協理典籍,看似恩寵,實為圈禁——蕭玄策將她置於監視之下,也等於將她推向風暴中心。

而她知道,真正的殺局不在明處,在那些被塵封、被篡改的文字深處。

燼瞳曾警告她:“律噬入魂,再進一步,便是身化律條,永世不得超生。”可若不踏入這文字煉獄,又怎能撕開偽天之法的假麵?

她悄然落地,足尖未驚起一絲塵埃。

借著月光推開夾壁暗門,腐朽紙香撲麵而來,夾雜著鐵鏽與血的氣息。

角落裡,一個佝僂身影蜷縮如枯枝,耳貼泛黃古卷,嘴唇微顫。

“紙在哭……三百七十二卷都在喊冤。”老僧喃喃,聲如枯井迴音,“它們記得,每一筆落下時,都有人在流血。”

沈青梧屏息走近:“你是斷筆?”

老僧猛地抬頭,空洞雙目竟映出她右眼血痕,渾身一震:“代罪判官……你竟活著走進了律淵!快走!這裡的字會吃人!”

“我不走。”她聲音冷如霜刃,“我要知道真相——誰寫的律?為何逼我認罪?”

斷筆沉默片刻,乾裂的手指緩緩撫過古卷邊緣,指尖滲出血珠,染紅一頁殘章。

“真正的天律,早已失傳。”他低語,“昔年判官以心證罪,不立文字。後人懼亂,始書成冊。可筆一落,貪嗔即附,權欲執筆,便成了‘篡律’。”

他指向最深處:“唯有初代真律碑尚存一線靈識,碑靈名‘石語’,隻說真話。但無人尋得。”

話音未落,整排書架忽然轟然滑動,木石摩擦之聲刺耳欲聾,塵灰彌漫中,一塊斑駁石碑赫然顯露。

碑身龜裂,苔痕遍佈,唯中央刻著一個字——

刹那間,地底傳來沉重聲響,似有巨物蘇醒。

一道沙啞、粗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如同兩塊巨石相互磨碾:

“昔年判官以心為墨,不立文字。後人懼亂,始書律法。然筆一落,貪嗔即附。”

沈青梧心頭劇震。

“嚴氏所行‘天律契’,非鎮邪,乃逆術。”石語繼續道,“聚九千士子,共書一人之名,引萬念歸一,鑄‘律魔’之形。此魔不成則罷,一旦成型,反噬執律者,吞其神智,奪其權柄,終成無主之律,屠儘天下有罪無罪之人。”

她瞳孔驟縮。

原來如此!

不是審判,是豢養;不是除邪,是造魔!

更可怕的是——若萬筆共書一人之名,其魂必碎,連地府亦難收……

她終於明白,那一夜律堂筆陣為何要逼她寫下“我有罪”——他們不是要她認罪,是要她魂飛魄散,永不得輪回!

“如何破?”她咬牙問。

石語沉默片刻,碑身微震:“以血摹真律。”

“什麼?”

“罪未證,不可判;心未明,不可書。”石語低沉道,“此八字,乃初代判官所立心律,非刻於竹簡,而存於天地公義之間。唯有至痛至誠之血,方可喚醒。”

沈青梧低頭看向掌心,金釵寒光一閃,毫不猶豫剜入血肉。

鮮血滴落,在“赦”字下方緩緩勾畫。

一筆,灼痛鑽心。

二筆,經脈如焚。

三筆,眼前發黑,陽氣劇烈震蕩,命油火苗搖曳欲滅。

但她沒有停。

血字成形瞬間,整塊石碑猛然震動,銀焰自血跡蔓延,順著紋路攀爬,照亮整個密室!

空中虛影浮現——九千冤魂無聲現身,皆是宮婢、女官、才人,頸帶勒痕,腕有繩印,眼中無淚,唯有深不見底的冤屈。

她們齊聲低語,聲音疊成洪流:

“我們沒寫過‘我有罪’。”

“我們死前,隻寫了名字。”

“他們用我們的血,寫了彆人的律。”

沈青梧仰頭,右眼血絲驟然收縮,彷彿某種枷鎖應聲而斷。

那一刻,她聽見了——不是聲音,而是千萬亡魂的意誌,彙入她殘破的魂核,與地府契約共鳴。

她不再是被動承受律噬的容器。

她是裁判本身。

是破律之人。

窗外,一道黑影靜立簷角,玄袍獵獵,眸光幽深如淵。

蕭玄策望著文淵閣方向,手中半張燒儘的宣紙隨風化灰。

他低聲自語:“查律……果然不止是妖術那麼簡單。”

片刻後,他轉身離去,腳步沉穩,卻在袖中握緊了一枚刻有“律令”的玉符。

而在天律堂深處,嚴閣老正凝視銅鏡中的自己,鏡麵浮現無數蠕動文字,漸漸組成一張巨大麵孔——冷漠、無情、由萬千律條織就。

他嘴角微揚,輕聲道:

“明日祭筆大典,該請萬支朱筆,共書一名了。”第275章

這把火,專燒你們寫的天條(續)

風止,雲裂。

九千支朱筆齊懸半空,筆尖滴落的不是墨,是血——宮女們臨死前被抽骨取髓、以陰魂煉成的“律引之血”。

每一滴都凝著冤屈,每一滴都被強按在紙麵,寫下不屬於她們意誌的“罪名”。

如今,這些筆被嚴閣老高舉法幡召引,萬念歸一,直指文淵閣深處那道尚未癒合的魂痕。

“今以天律誅邪!”嚴閣老聲如洪鐘,白須狂舞,眼中燃著近乎癲狂的光,“名定沈青梧——伏誅!”

話音落,萬筆齊動!

蒼穹撕裂,一道由無數“罪”字堆疊而成的巨大律印自天而降,金光森然,符紋纏繞,似有萬千鎖鏈鎮壓而下。

那不是凡間律法,而是借眾生執念鑄就的“偽天之判”,一旦落下,魂飛魄散,連地府都無法收錄殘魄。

可就在律印壓境的刹那——

文淵閣最深處,一聲輕歎響起。

“我不是要活……我是要判。”

沈青梧立於石碑之前,金釵深陷心口,最後一滴心頭血順著指尖滑落,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弧線。

她抬手,以血為墨,以魂為紙,逆筆書“赦”。

那一字,並非寫在地麵,也不是刻於石上,而是直接烙進天地之間的公義縫隙。

血字升空,迎風暴漲,竟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赤色長河,直衝雲霄!

轟——!

血“赦”與金“律”相撞,天地失聲。

刹那間,時間彷彿凝滯。

緊接著,刺目紅光炸裂,如日隕星墜,衝擊波橫掃四方,連皇宮禁衛都在百步之外跪倒嘔血。

天空裂開一道細縫,隱約可見幽冥深處,有青銅巨門微微震顫——那是地府對她違背常規審判的警示,也是契約共鳴的回應。

可她已不在乎。

陽壽將儘?命油將熄?她本就不屬於這人間。

真正可怕的是,她聽見了——千萬冤魂的意誌,順著血字迴流,灌入她的右眼。

痛。撕裂般的痛。

但那道爬至眼角的猩紅律文,竟開始倒退,彷彿某種更高意誌正在改寫規則本身。

與此同時,文淵閣頂層梁柱猛然震裂,一道幽藍火線自“赦”字碑底竄出,如蛇疾行,沿著書架蔓延。

那些被奉為聖典的《天律契》古卷,竟自動翻頁,紙麵浮現密密麻麻的篡改痕跡,下一瞬,轟然起火!

火焰呈幽藍之色,邊緣泛銀,正是銀焰與血火交融之象——唯有真律可燃,偽律必焚。

“滅火!快滅火!”嚴閣老嘶吼,揮動法幡欲召風雨,卻發現符令失效。

他驚駭抬頭,隻見那火竟能辨識文字:凡經篡改、強加罪名之典籍,遇火即燃;而真正記載舊律、未染權欲的孤本,火焰卻繞行而過,片紙不傷。

“不可能……這是天罰?!”他踉蹌後退,鏡中那張由律條織就的冷漠麵孔扭曲起來,發出低沉怒嘯。

可沒人聽見他的驚懼。

因為整座天律堂的牌匾,正在熔化。

“天律堂”三字如蠟般滴落,漆黑液體滲入地底,發出滋滋腐蝕之聲。

而在地脈最深處,石語的聲音輕輕響起,像是從遠古傳來:

“火選了燒誰……她說得對。”

風重新吹起,帶著焦紙碎屑飛向宮牆深處。

而在廢墟中央,沈青梧緩緩睜開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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