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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298章 你命燙手,我也得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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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風如刀割。

乾清宮外,禁軍森列,鐵甲映著殘存的銀焰冷光。

禦碑林已成廢墟,斷石焦土間尚有幽火遊走,似不肯熄滅的執念。

一道血痕自廢墟中心蜿蜒向北,觸目驚心,彷彿大地被撕開了一道傷口,流淌的是命與契的代價。

簷下,沈青梧伏在冰冷瓦礫之間,呼吸淺得幾乎聽不見。

她臉色灰敗,唇無血色,唯有心口那枚“生”字還在微弱跳動,像一盞即將油儘燈枯的孤燈。

左手焦黑潰爛,皮肉翻卷,早已失去知覺——那是逆改生死律令時,地府反噬留下的烙印。

燼瞳蜷縮在她肩頭,金釵幾近透明,聲音斷續如風中殘燭:“你的‘生’字快滅了……不能再動用能力,再試一次,魂飛魄散都是輕的。”

沈青梧沒答。

她緩緩攤開掌心,一道暗紅血紋橫亙其上,正隨著某種遙遠的節律微微震顫。

那不是她的脈搏,而是……另一團命火的跳動。

前世趕屍人學徒的記憶驟然浮現,師父蒼老的聲音穿透歲月而來:“命火相引,非親即劫。若感他人之火如己出,必是因果糾纏,不死不休。”

她猛地睜眼,瞳孔收縮。

蕭玄策?!

她閉目凝神,強行催動最後一絲冥途之力,以“人心之影”窺探宮禁深處。

視野如煙般穿透重重宮牆、朱門玉階,最終落在乾清宮龍床之上。

刹那間,她心頭劇震。

皇帝臥於錦衾之中,麵色蒼白如紙,眉心緊鎖,似陷噩夢。

而他心口處,竟浮出一根細若遊絲的黑線,漆黑如墨,纏繞心竅,如同蛛網將心臟層層縛死。

那線延伸而出,隱沒地底,方嚮明確——直指皇陵!

“影詔絲……”她喃喃出口,聲音嘶啞,“有人在借皇陵地脈,以命結陣,篡改帝王命軌!”

這不是刺殺,是更陰毒的控魂之術。

一旦成型,蕭玄策將淪為傀儡,意識沉淪,軀殼為他人所用。

而布陣之人,定是要借天子命格,顛覆陰陽秩序!

可為何……她的命絲也在共振?

她猛然想起什麼,指尖顫抖著撫過心口——那一縷微弱卻頑固的牽引,並非來自地府契約,而是源於某種更為古老的規則:雙命同頻,心影互照。

她能感知他的命火,是因為他們的生死,已被無形之線悄然纏繞。

燼瞳察覺她的異樣,驚呼:“你要去皇陵?!彆傻了!你現在陽氣不足一成,踏入地脈死穴,等於自己往黃泉路上邁步!”

沈青梧卻已撐起身子,動作緩慢卻堅定。

每動一下,五臟六腑都似被利刃攪動,但她眼神未亂,冷靜得近乎殘酷。

“他若死了,”她低語,聲音輕得像雪落,“我簽的契約也得崩。地府不會容許判官脫離輪回軸心而獨存。我不救他,不是仁慈,是自毀。”

她說罷,抬手拔下發間金釵,毫不猶豫劃破指尖。

鮮血滴落雪地,竟未滲入,反而化作一道銀絲,蜿蜒向前,順著命火牽引的方向疾速延伸。

銀絲如活物,在雪中疾行,直指皇陵祭道入口。

石門半啟,寒氣如淵湧出,夾雜著腐朽與古老的氣息,彷彿通往世界儘頭的咽喉。

風從地底吹來,帶著亡者的低語,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召喚。

燼瞳死死拽住她衣袖:“沈青梧!你聽我說!那是地脈死穴!千年來多少術士葬身其中,連魂都被磨成塵!你現在的狀態進去,就是送死!”

沈青梧低頭看著那根仍在跳動的血紋,忽然笑了,笑得淒厲又決絕。

“送死?”她冷笑,“我早就死了。這一世,不過是借來的命,替地府走一遭人間公道。”

她說完,不再猶豫,一腳踏入石門陰影之中。

就在她跨入刹那,懷中一塊玉鎖突然發燙。

那是蕭玄策早年賜下的信物,素來被視為宮妃恩寵象征,她一直藏於貼身之處,從未佩戴。

此刻,玉鎖竟微微震顫,表麵浮現出極淡的銀光,彷彿回應著她體內殘存的最後一縷銀焰。

她怔了一瞬。

隨即,她將玉鎖攥緊,另一隻手握緊金釵,深深插入心口舊傷——

劇痛襲來,她咬牙不語,任銀焰自傷口噴薄而出,點燃玉鎖。

刹那間,一點微光在幽暗地宮亮起,如同逆命之火,焚儘退路。

而在皇陵最深處,青銅祭台之上,連心跪坐如塑像。

她手中撚著兩股命絲,一股漆黑如墨,屬於帝王;一股銀灰交雜,屬於判官。

她輕輕摩挲,像是撫摸一段註定糾纏的命運。

“你們一個不信情,一個不敢愛,偏生命火糾纏如結。”她低聲呢喃,眼中無悲無喜,唯有一片冷寂深淵,“霍契說得對……執念最利,能斬天律。”

她將命絲緩緩纏上影詔碑。

碑麵忽現雙人剪影,一高一瘦,輪廓模糊,卻正緩緩靠近。

就在此刻,遠在祭道入口的沈青梧,心口猛然一絞——

彷彿有一隻手,從虛空中探出,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臟。

血,一滴一滴砸在祭台石麵上,像是倒數的鐘聲。

沈青梧跪在青銅碑前,唇齒間滿是腥甜。

她咬破舌尖,用最後一絲清明將“不認”二字狠狠刻在祭台邊緣——字跡未乾,鮮血便如活物般蜿蜒成界,隔斷那自虛空攥住心臟的牽引之力。

心口“生”字幾近熄滅,可她眼中銀焰未墮,反似寒夜孤星,愈暗愈烈。

“我不承此命,”她低語,聲音破碎卻鋒利如刃,“更不承你以情為餌、以命為棋的局。”

她抬手,將胸前那枚滾燙的玉鎖按入心口舊傷。

皮肉撕裂,劇痛鑽心,可她麵不改色。

銀焰自傷口噴湧而出,與心頭熱血交融,竟凝成一道近乎實質的光流,在她掌心盤旋如蛇。

她閉眼,誦出前世趕屍人入門時立下的誓詞,每一個字都像從骨髓裡鑿出來:

“我斷陰陽,不問情仇。執燈引路,代罪而行。”

話音落,金釵刺心。

不是終結,而是獻祭。

她以殘魂為引,以命火為線,硬生生從自己心脈中抽出一線銀焰,貫入玉鎖。

刹那間,那枚曾象征帝王恩寵的信物轟然震顫,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內裡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屬於她的冥途之力,正逆著地脈死穴中的“影詔連心陣”,沿著命絲反向追溯!

雙火交彙的一瞬,整個皇陵地宮劇烈震顫。

穹頂碎石簌簌落下,幽火儘數轉為赤紅,彷彿地府之門被強行撬開一條縫隙。

中央影詔碑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漆黑裂縫自碑底向上蔓延,如同睜開了第三隻眼。

可她並未切斷命絲,反而以“代罪判官”之軀,將反噬之力儘數攬於己身!

轟——!

她如斷線傀儡般倒地,口中鮮血狂湧,眼前幻象紛至遝來:

幼年雪夜裡,師父背著她穿行山道,背上屍布獵獵作響;

溫讓臨終前望著她,嘴角帶笑,眼裡卻全是遺憾;

裴烈的名字刻在冰壁之上,被風雪一點一點抹去……

還有那個雨夜,蕭玄策站在廊下,傘尖滴水,朝她伸出手:“進來。”

她猛地睜眼,瞳孔深處銀焰暴漲,幾乎焚儘所有黑暗。

“你說我逃不過情網?”她咳著血,卻笑了,笑聲嘶啞卻張揚,“可我今日偏要用這‘情’字——燒了你的陣!”

話音未落,一道銀火自地宮深處衝天而起,撕裂封土,在漫天風雪中劃出一道猙獰光痕,宛如天地裂帛!

同一時刻,乾清宮內,蕭玄策猛然睜眼。

眉心黑絲寸寸斷裂,如枯蛛網崩解,消散於無形。

他胸口劇烈起伏,指尖顫抖著撫過心口,彷彿還殘留著某種灼痛與牽連。

他望著寢殿梁上跳躍的燭火,喃喃出口的名字輕得像夢囈:

“……青梧?”

而此時,地宮最深處。

沈青梧跪於祭台中央,金釵貫穿心口,鮮血順著銀鏈般的火焰流向懸浮半空的玉鎖。

兩股命絲在她頭頂交織纏繞,一黑一銀,如藤蔓絞殺,又似宿命相擁。

四周陰風驟停,唯有碑石裂響緩緩回蕩。

忽然,一道身影無聲浮現於影詔碑頂,黑袍獵獵,麵容隱在陰影之中。

他俯視著祭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雙影交錯,碑麵浮現出模糊輪廓——一高一瘦,彼此靠近,似要合為一體。

“你以為你在破陣?”那人低聲開口,聲音如鏽刀刮骨,“你不過……正踏入命定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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