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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330章 我的命,我自己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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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繭崩塌,灰燼如雨。

風自廢墟深處捲起,帶著腐朽與焚燒後的焦腥味,撲在沈青梧臉上,像無數冤魂的嗚咽。

她跪在歸墟中央,雙膝深陷於滾燙的殘骸之中,脊背弓成一道瀕臨斷裂的弧線。

蝶翼早已不再完整,銀焰微弱地舔舐著她的肩胛,每一片殘破的翅膜都在顫抖,彷彿隨時會隨風化儘。

她全身經絡如蛛網般裂開,皮下有金絲殘根遊走,如同活物在啃噬她的命脈。

一縷縷幽紅血氣自毛孔滲出,在空中凝成細霧,又被體內湧出的銀焰瞬間焚滅。

她的五臟六腑像是被碾過千遍,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撕裂般的痛楚,可她沒有倒下。

燼瞳蜷縮在一角,魂光幾近熄滅,聲音斷續如風中殘燭:“它……還沒死……還在吸你的命火。”

沈青梧不答。

她隻是緩緩抬起手,將判官印高舉向天。

那枚曾沉寂於她識海深處的銀印,此刻通體熾燃,紋路由銀轉赤金,彷彿熔化的星辰灌注其中。

隨著她心口劇烈起伏,銀焰自五臟六腑奔湧而出,順著血脈逆流而上,將殘留在體內的血契蠶絲一根根逼至體表——那些曾寄生她魂魄、操控她生死的金線,如今如毒蛇般蜷曲抽搐,在麵板下暴突掙紮。

“咳——”她猛然咳出一口黑血,血中竟裹著半截金絲,末端還連著一絲微弱的魂念。

就在這時,斷絲踉蹌衝來,僧袍破碎,耳垂銀鈴早已碎裂,隻剩一根鏽鐵穿骨。

他盯著沈青梧手中判官印,臉色慘白:“你要做什麼?這是‘冥途縫心’……是禁忌中的禁忌!強行逆轉契約,把地府之力縫進自己的魂魄——你會瘋的!魂飛魄散都算輕的!”

沈青梧冷笑,嘴角溢血,眸光卻亮得駭人。

“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憑什麼讓它自己跑?”她低語,聲音沙啞如砂石摩擦,“我借它的力,還它的命,等價交換。可它想吃我?做夢。”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判官印上。

刹那間,天地寂靜。

銀焰驟然收斂,凝成一枚寸許長的虛影——玉鎖形狀,通體流轉赤金符文,正是她體內那道不斷震顫的契約核心。

那是地府與她立約的憑證,也是束縛她生死的枷鎖。

而現在,她要親手把它縫進心臟。

她拔下發間金釵,簪尾雕琢成蝶形,鋒銳如針。

以釵為針,蘸血為線,第一針刺入心竅。

“呃啊——!”

劇痛如雷貫頂,她整個人猛地弓起,背後蝶翼轟然炸開大片銀粉,如雪紛揚,落地即燃,燒出一個個微型冥陣。

每一粒銀粉燃燒,便有一絲她壽命消逝的痕跡。

斷絲閉目,渾身發抖:“她在逆轉‘寄生’……不是被蠶吃,而是反噬——她要把這力量,一口口吃回去。”

第二針落下,玉鎖虛影顫動,發出尖銳嗡鳴,似有無形意誌在咆哮抗拒。

可沈青梧眼神未變,第三針、第四針接連刺入,鮮血順金釵滴落,在地麵繪出殘缺的輪回圖。

銀粉越落越多,空氣中彌漫著焦糖般的甜膩與鐵鏽的腥冷交織的氣息——那是靈魂燃燒的味道。

最後一針,直貫心核。

玉鎖徹底沒入她心口,不見蹤影。刹那間,萬籟俱寂。

緊接著,一聲清越蝶鳴劃破死寂。

她背後僅存的半片蝶翼猛然震顫,一隻完整的銀蝶自傷口飛出,通體剔透,翅脈流淌星輝,竟如活物般在空中盤旋一週,然後輕輕俯衝,觸碰她眉心。

那一瞬,沈青梧睜眼。

眸中銀光流轉,似有萬千魂影在其中審判輪回。

她抬手,引蝶歸來。

銀蝶振翅,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融入判官印。

印身嗡鳴,紋路徹底轉為赤金,浮現出前所未見的古老銘文——【代罪·共生】。

她緩緩站起,雖搖晃,卻不墜。

割腕試招。

鮮血未滴落,便被銀焰纏繞,凝成一隻寸許小蝶,撲向遠處殘留的一根金絲。

蝶翼輕扇。

金絲寸斷,落地即焚,連灰都不剩。

斷絲怔然望著她,喃喃:“你……真的把冥途,變成了自己的命。”

沈青梧低頭,看著掌心判官印,又望向漫天灰燼。

她贏了。

但她也知道,這不是終結。

每用一次銀蝶離體,便落一次銀粉——那是她魂魄的碎片,是燃燒的壽元。

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單純的判官,而是與冥途共生之人。

生時為人,死後為獄,陰陽不容,天地難載。

可她不在乎。

隻要能殺儘仇敵,哪怕一步一燃魂,她也走得下去。

遠處,墨繭跪坐在焚毀的《歸墟繭圖》前,手中斷裂畫筆垂落,指尖滴血。

他望著那抹自廢墟中站起的身影,忽然笑了。

笑聲癲狂,穿透殘霧,久久不散。

承恩殿的廢墟之上,夜風如刀,割裂殘垣斷壁間的死寂。

灰燼尚未冷卻,餘火在焦木間苟延殘喘,映得半空浮塵猩紅如血。

沈青梧立於高台殘基,衣袂翻飛,銀紋自頸側蜿蜒而上,悄然攀至耳後,像是命運重新刻下的烙印。

她眸光沉靜,卻藏雷霆。

方纔那一針穿心,不隻是縫進了玉鎖,更是將她與冥途徹底絞殺、融合。

如今她的每一息呼吸都帶著陰律的回響,五臟六腑不再是凡人之軀,而是承載審判之力的容器。

可這容器正在崩解——每一次心跳,都在剝落一絲魂魄本源。

“代罪·共生。”她低語,聲音輕得像夢囈,卻震得四周遊蕩的殘魂齊齊跪伏,“我不再是執契者……我是契本身。”

斷絲癱坐在不遠處,斷鈴殘鐵仍穿耳骨,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他望著那道孤絕的身影,喉頭滾動,想勸,卻終是閉口。

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出,便無歸途。

而沈青梧,早已把歸途燒成了灰。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癲狂長笑。

墨繭跪坐於焚毀的《歸墟繭圖》前,手中斷裂畫筆狠狠刺入掌心,血泉噴湧,滲入地脈。

那片焦土之下,竟泛起詭異波紋,似有無數絲線正在暗中編織——新的繭圖,正在重生。

“你以為贏了?”他仰頭大笑,眼中血絲密佈,嘴角撕裂至耳根,“你不過是在完成儀式的最後一環!‘雙判共生’已啟,陰陽失衡,歸墟複蘇——它不需要主人,隻需要祭品!而你……就是第一個獻祭者!”

話音未落,角落裡一縷微弱金絲輕輕顫動。

繭母殘魂蜷縮在瓦礫陰影中,隻剩一點命火搖曳。

她口吐最後一絲金線,纏上一塊碎玉——那玉色澤黯淡,邊緣崩裂,卻是當年沈無妄親手偽造、用以替換真契的偽契殘片!

金絲與碎玉相觸刹那,一道幽光一閃即逝,彷彿某種封印被悄然喚醒。

沈青梧猛然轉頭,目光如刃,直刺那處暗影。

她沒動,卻已感知到體內玉鎖劇烈搏動,似有異種契約之力正從地底緩緩蘇醒,試圖與她共鳴——不,是篡奪。

“原來如此。”她冷笑,指尖撫過唇上舊疤,那是前世被人割喉留下的印記,“你們以為,我還隻是那個任人擺布、死後還要被煉成傀儡的趕屍徒?”

風驟起。

袖中銀蝶無聲飛出,繞身一週,翅翼輕顫,灑下第一縷銀粉。

細雪般飄落,觸地即燃,火焰幽藍,竟灼出一道殘缺的冥門虛影。

她站在火光中央,背對殘月,身影拉得極長,宛如執刑之神降臨人間。

“這一次,”她低聲,一字一句,如判詞落下,“我不再是誰的祭品。”

而在她腳下,那縷銀粉燃儘之處,灰燼微微起伏——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從地下,緩緩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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