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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宮開冥途 第62章 她在地底簽了生死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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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的火徑越走越逼仄,沈青梧的靴底早被鬼火灼出焦痕,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上。

七名陰巡的身影在第三日寅時徹底淡成虛影,唯那具與殘鎧共鳴的劍傀還立在身側,甲葉間滲出幽藍鬼火,像盞將熄的燈。

她的呼吸變得粗重,每吸一口氣都像有鏽針往肺裡紮——這是陽氣急速流逝的征兆。

耳邊的哀嚎卻越來越清晰,有宮婢的指甲刮過青磚的刺響,有匠人被灌鉛時喉管裡的咕嚕聲,更有孩童哭著喊“阿孃,土埋到眼睛了”的抽噎。

這些聲音像無數根細針,順著她的耳骨往腦子深處鑽。

“閉眼。”劍傀的聲音突然響起,金屬摩擦般刺耳。

沈青梧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左眼的虹膜不知何時褪成了青灰色,正映出牆角蜷縮的宮婢冤魂:那姑孃的裙角還沾著新泥,脖頸處勒著半截絲絛,正是前日被掌事姑姑拖去“淨房”的小桃。

“彆看。”劍傀的殘刃輕輕碰了碰她手背,“你渡不了所有魂,現在分心,走不到碑前。”

沈青梧咬碎舌尖,血腥氣湧進口腔。

痛意讓她暫時理清神智——她來冥墟不是當活菩薩的,是來扒開前世被獻祭的真相。

那些在牆裡、梁上、地磚下的冤魂,等她拿到答案,自會回來一一清算。

第四日子時三刻,火光突然凝作實質。

沈青梧抬眼,隻見前方立著座黑黢黢的石碑,碑身爬滿蛛網似的裂痕,三個古篆“入此門者,以命換路”在鬼火裡泛著冷光。

碑前的無麵石像舉著玉筆,筆尖懸著滴未乾的血珠,正是地府引渡司的舊製。

“三百年了。”老守墓人的聲音像砂石磨過銅盆,從碑後傳來,“上一個站在這裡的,是叛判白無衣。他擅開陰行,被削籍焚魂時,血濺了這碑半麵。”

沈青梧抹了把嘴角的血,冷笑:“所以你要我立生死狀?”

“凡啟陰行者,須以陽壽為押。”老守墓人頓了頓,“十年。中途退契,魂入幽獄,永不得超生。”

“我本就是地府的債奴。”沈青梧扯下金釵,鋒利的釵尖抵住掌心,“多十年少十年,有何分彆?”

血珠順著釵尖滴落,在碑麵暈開。

她握筆的手穩得像刻在石頭裡,一筆一畫寫下去:“一、我非求道,隻為清算;二、我不升神,隻代執刑;三、若違此誓,魂碎九淵。”

每寫一字,心口的契約紋便亮一分。

第三字落下時,殘鎧突然發出鐘鳴般的嗡響,甲葉上的碎玉連成光鏈,竟與碑身的裂痕重合。

最詭異的是那滴懸在石像筆尖的血珠,此刻“啪”地濺開,在碑麵浮現出個淡金色的印記——正是她前世被師父推下懸崖時,趕屍鈴勾破手腕留下的“護世”二字殘痕。

無麵石像緩緩點了點頭,玉筆“哢”地斷成兩截。

黑碑從中裂開,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裡麵翻湧著赤霧,像極了前世她墜崖時,山澗裡蒸騰的血霧。

七名陰巡的虛影突然聚成光點,“簌簌”鑽進殘鎧。

劍傀的甲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轉身擋在碑縫前:“我守著,若有陰物闖進來——”

“不必說。”沈青梧拍了拍它肩頭,“你本就該入冥途。”

劍傀不再言語,殘刃往地上一插,整具軀體化作鐵鏈,將碑縫封了個嚴實。

赤霧裹著沈青梧的衣擺往裡卷,她剛邁出半步,心口突然針紮似的疼——那是前世師父下的詛咒,一道暗紅印記,此刻竟與袖中半截趕屍鈴產生共鳴。

銅鈴在袖中輕顫,像在應和她的心跳。

“你要我簽生死狀?”她對著赤霧低語,指尖撫過殘鎧,“可這狀,我也要加一條——‘凡借命續命者,皆入我審判’。”

話音未落,冥墟深處傳來悶雷似的震顫。

沈青梧腳步一頓,她分明看見,在赤霧的最深處,有根血紅色的符柱微微晃了晃,柱身上的符咒亮如星火。

與此同時,清梧閣裡的小鳶猛地掐斷了指尖的血線。

她手裡的“巡”字元印正在燃燒,灰燼落在攤開的皇宮地基圖上,竟與圖上用硃砂標出的陰行路徑完全重合。

“怎麼會……”她顫抖著翻開第二張圖紙,那是工部剛呈給皇帝的“風水陣改繪”,邊角還沾著墨漬。

小鳶的瞳孔驟然收縮——所謂改陣,不過是幌子,圖上用金漆標著“乾位引氣渠”的線路,竟一路延伸到坤位,正是沈青梧所入的方位。

“陛下不是要封脈……”她抓起圖紙的手在發抖,“他是要搶路。”

窗外,那隻青蚨蟲撞在窗紙上,翅膀上的血光映得她臉色發白。

小鳶咬了咬唇,將圖紙塞進懷裡,又往發間插了根淬毒的銀簪——她得趕在皇帝發現之前,把訊息傳給沈青梧。

赤霧裡的沈青梧沒聽見清梧閣的動靜。

她的注意力全被前方石壁上的刻痕吸引了——那些深深刻進石裡的銘文,筆畫扭曲如蛇,在赤霧中若隱若現。

她眯起眼,勉強看清最上麵幾個字:“鎮龍九釘,鎖……”

一陣陰風吹過,赤霧突然濃稠如墨。

沈青梧的腳步頓住,殘鎧在她臂上發燙。

她摸了摸心口的契約紋,那裡的金光已經亮得刺眼——或許等穿過這層霧,她就能知道,前世被獻祭的真相,究竟藏在哪個“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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